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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70章


之前白瑶说过,一个月太久,但她低估了王离的执着,月余已过,即将立冬。

        漫天飞沙有时夹杂着洁白的细雪,吹到脸上泛着丝丝凉意。塞外民族擅打猎,这几日女子开始用清理干净的毛皮缝制冬衣。

        “大小姐,我们来送冬衣。”帐外响起狼族女子的声音,她停下笔请对方进来。

        几个眉目含笑的塞外姑娘手捧冬衣走进来,“大小姐,昨天首领打了只通体雪白的银狐,本是制成冬衣的上好材料,首领却只取了些狐绒,那小狐狸转头就跑了,真可惜!”

        白瑶微微一笑,“单云一向如此,狐绒比皮毛防寒,能制成上好的冬衣,自然不用取它性命。”

        “原来是这样,”狼族女子眼中一亮,“那首领真是个顶好的人!”

        “嗯。”白瑶看向她手中的冬衣,“墨家那边可有一并送去?”

        狼族女子赶紧点头,“首领早让人送去了才叫我们来给大小姐送,说要是让您知道墨家人还没有,肯定不会收这衣裳的。”

        白瑶起身上前,冬衣缝制的很精细,衣料厚实却只有领口处有一圈银白杂色的皮毛,不难想象那些狐绒都去了哪。

        有人说,在漠北,狼族是大漠中最重情重义的儿女,滴水之恩结草衔环。单云亦是,当初登上首领位置后,整个狼族便要称一个中原人“大小姐”。每年冬天,不论白瑶身在何处,总能收到一件中原形制狼族织法的冬衣,还有阿玄喜欢的一大包肉干。

        倒不是爱屋及乌,荒淫无度的前狼族首领的脑袋,是被这头玄虎一口咬下来的。狼族对它格外亲近,在任何狼族部落中,它都无需隐藏身形,大摇大摆地四处转悠还能收到好几根肉干或羊腿,回来还要呲着牙跟白瑶炫耀它的“战果”。

        塞外的伙食好,不是精于烹饪手法,食材历经苦寒风沙孕育出上好的味道,能吃到中原培养不出的鲜嫩口味。

        来漠北的一个月白瑶每天吃得肚皮鼓鼓,身上也没长肉,倒是感觉线条更匀称了,心说难怪狼族女子都是细腰长腿的。

        中原的消息从大江南北传到她手中,东南班大师安好,玄翦的新剑已经被他用废了第三对,百越匠人们不想再见到这尊大神;西南一方颇为安定,蜀山一族深居十万大山,只有一支小队在外接应两名深入中原的虞渊守卫;桑海重兵已撤,嬴政亲自下令蜃楼出海,云中君接旨,向三山出航。

        最重要的还是中部大泽山的情报,农家和西楚军皆偃旗息鼓,显然双方军师都明白,现在对抗秦军并不是个明智的决定。

        现在墨家需要的,便是等。等王离的目光离开博浪沙,等帝国出现新的变动,好让天下的反秦势力伺机而动。

        帝国的风云变幻,似乎随着那艘出海的巨船渐渐平息,各方势力养精蓄锐,等待一个天赐良机。

        又过两个月,去往大泽山的道路通了,天也渐渐飘起小雪,每天晨起都要踩着薄薄一层积雪出门,积雪下是干枯的草叶,踩上去嘎吱作响。

        前几天冬至,白瑶久违地下厨包饺子,雪女端木蓉也来帮忙,狼族女子没见过包的这么憨态可掬的饺子,纷纷围在厨房,导致白大厨最忠实的帮工单云,发现自己今日连门都进不去。

        冬至之后,就是小寒啦

        怀中玉佩似乎感应到她的心绪,贴着心脏仿佛能感受到相隔万里的人的心跳。

        那天吃过饺子的狼族女子都笑称,这饺子有思念的味道,不知是不是与狼为伴的直觉,白瑶回房后久久不能平息,似乎、该启程去桑海了。

        小圣贤庄,听海楼。

        “子房近几日面露难色,可是又遇上了麻烦?”颜路执子落下,对上张良眉间愁容,淡淡说道。

        张良苦笑着放下黑子,“都逃不过师兄的法眼,不过看起来、师兄倒是心情很好,看来要有好事发生了?”

        颜路也松开指尖,白子应声落回棋篓,“子房近来望气之术可称得上突飞猛进,刚入门时还看不出我与大师兄的心事,现在能推算得十有八九,大师兄知道了必定会很欣慰。”

        张良笑道:“那这件事,也有劳师兄帮子房隐瞒咯。”

        颜路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啊。东巡已经结束,桑海城难得安定,出去做事时切莫引火上身,小圣贤庄永远在你身后,但桑海不应受到牵连。”

        “那让师兄挂机的女子是何人?”张良桃花目一眯,“大师兄曾说,那女子多次夜访小圣贤庄,还避开了荀师叔的耳目,想必师兄出手相助了吧?”

        师弟真是被自己惯坏了,颜路苦笑道:“子房既然要我保守秘密,是否也该先公开情报,再与我论其他?”

        张良猜到师兄不会告诉他,也没过多追问,轻松一笑就带过了。

        近日进出庄已经没了暗哨盯梢,张良出入也轻松了些,之前传出博浪沙行刺与他有关,好在那时他人在小圣贤庄,又有众多师兄师弟作证,这才免除嫌疑。现如今风头已过,却也不敢放松便是。

        距离与师兄手谈已过三日,张良手头事情如山堆积,早把那日的残局抛掷脑后。

        转过小圣贤庄门前的山路,一踏入桑海城,扑面而来的喧嚣热闹,仿佛半年前的宵禁已经恍若隔世。蜃楼停靠的船舶如今空荡荡一片海水,真如同从前的桑海一般,只是一座繁华热闹的海滨城池。

        张良转入街巷中,到约定之处等人。

        对方一向准时,今日他们终于得到关于韩国后人的消息,正如流沙创立时,他说过的那样,这天下、韩国要九十九。

        “卫庄兄。”张良颔首,对方点头,二人顺着小巷崎岖地朝约定见面之处去。

        隔了几尺的距离,繁华的桑海中心大街就如同隔了张屏障,将一切喧闹挡在暗巷中的两人视线之外。

        突然,一道熟悉的女音毫无预兆地穿过那层屏障。

        “哎呀、怎么还突然下雪啦!”接着是一阵衣物摩擦的声响,显然是在找东西,声音止了,显然没有找到想要的。

        张良抬起头,桑海的冬季本就不多的晴天又被阴云掩盖,洁白的细雪纷纷落下。

        “姑娘,买把伞吧。”一个苍老的声音道,是街边的商贩。

        “我看看啊就这把、还有这把!”女声响起,商贩递过两把伞。

        一墙之隔,不至于听不出。即便只有数面之缘的张良也渐渐辨认出,这是白瑶姑娘的声音。

        “不用找啦,我着急赴约,下雪了、老伯今天赶紧回家吧。”商贩连忙道谢,话音还没落,一个身着狐裘的身影便从暗巷通往大路的交接处跑过。

        穿了单云新为她做的衣裳,色彩淡雅却有鲜艳的勾边花纹,绣的不是花卉,而是只憨态可掬的小虎。肩胛正好是虎头,虎眼低垂,将玄虎平日的动态活灵活现地呈现,仿佛一只小老虎从后面扑到身上,在肩颈处蹭着人。

        衣衫窄袖收拢在护腕里,正好与人论剑方便。深色狐裘与洁白的毛领相称,给人更添几分英气灵动。

        白瑶撑着伞向前小跑着,似乎马上就要迟到了,怀中还抱着一柄伞,是给赴约的对方准备的。

        想来约白姑娘的,必定是个及其守时的人,出门时天气晴朗,这会突然落雪,才担心对方不带伞。张良看着跑远的身影,余光看向身后的卫庄很快又收回,二人继续赶路。

        张良虽然没说,但约白姑娘的必定是个男子。白姑娘数月之前便离开了桑海,听说接应墨家一同转移到漠北,如今突然出现在此,想必是非常重要的约定。

        还无来由的、他想起了数日前与师兄的残局,不会是

        张良眼中一亮,若真如他所猜测的,可就有意思了。

        “白姑娘行色匆匆,也不知要去见何人?”他意有所指地说道。

        卫庄沉声道:“流沙只与心无旁骛的人交易,你若还对其他事感兴趣,会面不如就改日。”说罢不等张良回神,便向前走去。

        张良心中叹了口气,只得跟上,“卫庄兄说的是,良分神了。”

        白瑶一心赴约,自然没注意到与熟人擦肩而过的事,颜先生应该会提前到,也不知那地方有没有避雪处。

        沿着桑海大街走到尽头转入山路,是与小圣贤庄相反的方向,沿着山路向上,半山腰处突然出现一块平地,后面是个小亭。

        离得还远,却听得到随风而来的琴声。

        白瑶放慢脚步,背着风整理了一下碎发,才放慢脚步上山。

        听多了漠北的笛,桑海水孕育的齐鲁小调也颇具韵味。琴声从亭中传出,穿过蜿蜒山路引着她步步前行。亭中一人独坐抚琴,白雪落在亭盖上。

        “方才突然下雪,我还怕湿了先生的衣裳呢!”白瑶看了看时辰,她已经早到了,颜路果然更早。

        抚琴之人闻声停手,琴声也随之飘散。亭中铺设了地毯和软垫,还有一张长案,琴便在其上。这琴日常定被护理的很精细,琴木没有一丝灰尘,倒泛着淡淡的墨香。琴边上,是她作为交换的环佩。

        她想起颜路房间角落的那张琴,原先从未在意过,也不知是不是同一张。

        “原来颜先生还会抚琴,从未听人说过,我还以为先生不喜这些的。”完了,颜先生还通音律,那她那点三脚猫乐理可不够聊啊!

        颜路微笑道:“庄中弟子修习六艺,路为人师表,怎敢怠慢琴艺,虽远不及大师兄琴音精妙,也算略通一二。”

        有些人看起来乖巧懂事,巧笑嫣然点头称是,但心里慌乱极了。她忘了颜路可是文武双修,武的她还凑合,文鬼谷背的那点儒家典故全快被自己忘干净了啊

        似乎看出她心思慌乱,颜路也猜得出大概,无声一笑,起身引她入亭,“路方才温好酒,白姑娘来的正是时候。”

        “酒?”白瑶立刻睁大眼,随即了然,嘿嘿笑道:“先生说的是。”

        女子收了伞,跟怀中的那把一起立在立柱边,接下狐裘掸了掸雪,发现衣衫的领口处也粘了雪,小动物抖雪似的把雪震了下去,回身正好对上颜路满含笑意的凤目。

        “颜、颜先生笑什么啊”不会是笑她这几下不够温婉吧。

        颜路立刻收回目光,拱手致歉,“是路失礼了。”

        不失利啊颜先生!她心里怒吼。

        颜先生长得明明很好看,却一只穿着素色儒服,年纪看上去也比张良大不了多少,却像伏念似的开始蓄胡,发冠配饰一向简约,真要有意修饰,必比张良狐狸温文尔雅得多!

        “不是的不是的!”她反驳,但也想不出该怎么说还不暴露内心的私欲,只能坐在软垫上小口小口地嘬着温酒。

        温酒入喉,缓缓驱散了体内的寒气,味甘香浓,竟不是她想象中的竹叶味,而是一股随着口中回甘顶上天灵盖的辣。

        “嘶”她吐出舌降温,没想到回味这么浓,但是“好好喝啊!”看向颜路,“颜先生哪儿弄的佳酿,入口轻轻柔柔,回味却厚重馥郁,真有趣。”

        颜路拿点心的工夫,回头一看她已经喝了小半壶,脸蛋红扑扑地,一双杏目直直看着自己,澄澈的目光射入眼底,“这酒白姑娘喝得急了些,路还准备了糕点,不知姑娘可愿赏光?”

        “好~”白瑶从善如流,戳起一块点心放在鼻尖嗅了嗅便一口吃进嘴里,“嗯嗯、梅花,莲蓉,还有好淡的苦味嘶、清清凉凉,好吃!”

        颜路笑着饮了口酒,白瑶也在天香阁做了多年掌柜,颜路和她对糕点都颇有研究,这个味道和制作手法一尝便知是天香出品,但口味形状又是没见过的,想必是出自颜路之手。

        她猜到了这一层,便也不问对面浅笑饮酒的男人糕点出处,想必颜先生也知道她猜得出。

        颜路的准备很精细,连她多年在他面前隐藏的食量都摸的一清二楚,正当她无意识吃完一整盘,才突然想起颜先生还一口没动,相知犯了错的小猫似的眨着眼,随着颜路又拿出几盘不同样式的糕点,那点委屈立刻喜笑颜开。

        她学乖了,先用帕子包着一块给颜先生,“先生也吃!”

        “多谢白姑娘。”

        不得不说颜路手艺很好,她便是尝遍大江南北,这次糕点的味道都足以在她心中名列前茅。颜先生究竟还有什么是不会的?她不仅想道。

        等亭外风雪渐渐停了,白瑶的肚子也勉强被垫饱了。

        她看着颜路空无一物的腰间,擦着嘴笑道:“既然雪停了,剑自然要论的,先生不会忘了带剑出门吧?”

        颜路道:“亭中光线稍暗,不若我们移步去外面,便能看到寒光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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