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叶瑄河直到燕沐辞睡着之后，才开始酝酿睡意，自从他搬来和燕沐辞同住之后，就一直睡得很安稳。正当他快要睡着之际，他被燕沐辞的呓语惊醒，燕沐辞含含糊糊的说些什么，像是做了噩梦，额头覆上了一层细细的汗
“别睡，坚持一下，我一定救你出去。”
梦里的场景是一年多以前，他出事的那片树林，他背着一个小男孩，不停的奔跑，躲避着那帮专门绑架alpha的团伙。耳边的风呼呼划过脸颊，旁边都是缠在一块的草木，杂乱成一团团黑影，不停的掠过，有重影，又掠过…
背上的小弟弟是刚分化不久的小alpha，身体也处在刚刚发育的阶段，身高还是小朋友的个头，此时他正意识混沌，但是全身却很紧绷的趴在他身上。
“乌拉乌拉乌拉——”
画面一转，他听到了警车的声音，刚才追赶他们的那些人也消失不见了，四处丛林密布，细碎的月光从交错的树枝中漏进来，安静的、压抑的，空气在那一刻都变的浓稠，让人呼吸不过来。
那么接下来，是不是就要被
他这么想着，用大脑意识强制控制着自己的行为，在对方獠牙靠近腺体的那一刻，他将人按在了地上。
这个梦，他做过无数次，每次都是在快要看到这个人的脸时醒来。
他努力的将模糊的画面变得清晰，或许是因为那段记忆有损，他始终无法记起那人的长相，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按住了地上想要挣扎起身的人。
“燕沐辞，醒醒！”
叶瑄河用手臂被燕沐辞擦着他额头的冷汗，可是怎么喊，燕沐辞都没有要醒的痕迹。
叶瑄河浑身颤抖乱动的人抱在了怀里，企图安慰到他。
“别怕，我在呢！”
“——你真的就这么想要看清我的脸！”画面中的男孩开口说了话，他龇了龇犬牙，猛地起身抱住了他。
燕沐辞挣脱不开，但是那道味道却毫无征兆的闯入了他的鼻腔，男孩的脸就在这一刻开始变得清晰却没有他想像中的狰狞，薄唇、锋利的下颌、挺翘的鼻子
“燕沐辞，燕沐辞——”
还有一双充满担忧又很有神的丹凤眼。
“终于醒了，醒了就没事了。”叶瑄河将人往怀里揽了揽，给有些微喘的燕沐辞顺着背。
燕沐辞还在迷糊，他愣愣的看着叶瑄河，却又感觉无比仔细，黑暗都无法阻挡他的视线，他猛地伸手将人抓了过来，靠近他的腺体。
有些东西，记忆会丢掉，但是味道真的不会被遗忘。
难怪他的吻会比缓释剂还有效，因为他信息素完全是因为叶瑄河的信息素影响、为了适应他的信息素而拟形态化的。
“我去给你倒杯水，你缓缓。”说着叶瑄河将手放在了燕沐辞的眼睛上，然后打开了床头灯，下了床朝着客厅走去。
燕沐辞双唇微启，隐隐地在颤抖，等他缓过神来的时候，叶瑄河正端着两杯水，向着他走了过来，“喝点水吧。”
燕沐辞接过了水，没有喝，而是攥在手里，他一直想不起来、一直在回忆的人，现在站在他的面前，他没有说话，他静静地看着叶瑄河，目光里有不可置信、有恍惚，还有一些不知所措。他一直都想在见一面那个人，不是想责怪他，也不会要质问他，反而他想谢谢他，那是一种极其矛盾的情感。
他要谢谢他给了他那段昏暗的生活带来一种新的选择，一种他憧憬，却从来没有勇气去做的选择。他也谢谢他，那是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被需要的。他对这个人的感觉一直很奇怪，但是当这些情感真的聚焦到了叶瑄河这个确切的人身上，他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重点是，这个人还说喜欢他。
叶瑄河望着燕沐辞看着自己出神，目光里装着他读不懂的东西。
他语气柔和，“梦见什么了，还好吗？”
燕沐辞的睫毛一抖，看向了他。
“你该不会是……梦见我了吧…”
叶瑄河将杯子放在了床头柜上，“真的是我啊，—那个，我跟你说，梦都是相反的，我在你梦里有多混蛋，说明现实中我对你就有多真！”
不会吧，他晚上在客厅，只是磨了磨他大腿，都没进去，就吓得作噩梦了？燕沐辞看着不像是这么胆子小的人啊。
燕沐辞双手半撑着床，神情严肃，迫切地否定：“没有。”
没有！没有什么…没有梦见他…还是他没有耍混蛋！
他看着恍恍惚惚的燕沐辞，皱起了眉头。
而燕沐辞最终也没有说关于这场梦的只言片语，他对叶瑄河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是孤单太久，一朝被暖的依赖感，还是真如叶瑄河所说，自己有点喜欢他？！喜欢一个alpha。
“是吗？”
燕沐辞没有回答，打了个哈欠。
床头灯的微光下，燕沐辞的头发软趴趴的在额头上，被汗濡湿，羽睫下垂，轻轻的眨着，迷迷糊糊的，倒是没有了白天的冷清感，却也没有狼狈感。
叶瑄河见人没有要回答的样子，直接上-床关灯捞人，没再多问，问也问不出什么。
燕沐辞动了动。
“别动，你要是不困了，我要不在带你做一次运动？！”
“我不介意让你成为被我揍进医院的第一人。”
燕沐辞有翻身的起势，就在这时他额头一热，软软的触感，伴随着温热的气息，让他又躺了回去。
窗外的月亮，又美又凉，照不醒两个装睡的人。
第二天早晨，燕沐辞是在闹钟的敲打中醒过来的，叶瑄河不知道去了哪，已经不在屋里。
外面的鸟在晨光中叽叽喳喳的叫着，窗外一片翠绿碧蓝，已经开始有了夏天的感觉。阳光带着露水的清凉照进屋里，映在地板上，亮亮的。
他揉了揉头发，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神情淡漠。
等他洗完下楼，也没见叶瑄河的踪影。
是走了吗。
他走到餐桌台那边，那上面还放着叶瑄河昨天用过的杯子。
燕沐辞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他坐在椅子上，手肘撑在桌子上，放空地看着窗外的新枝翠英，漫无目的地走马观花，满窗生机，却没有一样让他定睛。
他歪过头，将目光落在了杯沿上，里面藏着的全是苍白。修长的手机，摩挲着杯口，像是在惆怅，又像是在思考什么。
他沉沉的叹了口气，将那杯子放在了另外一只的旁边。
吱呀一声，门打开了。
燕沐辞身体微微坐直，过了一两秒才转过头，一抹藏蓝色的身影拎着一堆塑料袋就进来了。
“醒了？”叶瑄河的声音充满朝气，跟照进屋子里的阳光一样。
燕沐辞顿了顿，过去接过了叶瑄河手中的东西。
叶瑄河提着剩下的东西走向餐桌，燕沐辞这才发现，他身上的这套睡衣有点小，裤子在他的脚踝上，看上去滑稽极了。
燕沐辞噗嗤一下，“你穿成这样出去买东西？！”
叶瑄河泰然自若地坐到桌前，喝了口水，双肘往身后的桌子上一撑，身体一摊，“我让人送过来的，刚才在门口等了一会儿。”
燕沐辞上下打量了一遍眼前的人，眉心的那抹苍白炸开了花，笑意挂上了眉梢，他不想笑的，但是实在是没见过叶瑄河这么“委屈”的样子。
“不许笑！”
燕沐辞摇了摇头，失笑道；“好，我不笑。”
“我本来想，等我把东西弄好，再去叫你的，怎么没多睡会儿，时间还早呢。都不给我表现的机会。”
燕沐辞走了过去，把东西放在了那张大理石餐桌上，“天亮的早，没那么多睡意。”
叶瑄河起身又往门口走去，视线黏在燕沐辞身上：“是我不在身边你睡得不踏实吧？”
燕沐辞懒得接他的废话，“你又干嘛去啊？”
“门外还有呢！”
过了一会儿，燕沐辞坐在桌前盯着一堆青青绿绿的菜发呆，桌下还有各种粮食叶瑄河倒是自然的像这个房子的主人一样，打开冰箱一点点的往里塞，“你搞这么多东西干什么，你这是把菜市场搬过来了？！你放着自己家不住，跑来填我家冰箱，是您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我看你家冰箱里就剩了几个鸡蛋了，万一咱们俩想回来住呢，总不能没东西吃吧。”叶瑄河说这话的时候，眉开眼笑，甚至找不到一丝违和！那语气仿佛就像是这栋房子是他俩共有财产一样…
燕沐辞端坐在椅子上，“你这份像是拥有我家房产证的底气，是从哪冒出来的！”
他笑笑不语，牵起嘴角。
冰箱面对着这么庞大体积的口粮，也实在是负荷不来，叶瑄河用力怼了怼，好不容易把冰箱门关死了。然后手里拿着两个鸡蛋，转身打开了抽油烟机，“今天没有豆浆喝了，我给你搞个荷包蛋吃吃。”
“你确定不会炸了厨房？”
“切，等着瞧好了。”
叶瑄河起锅烧油，特别有范儿，不一会儿，香味就飘了出来，燕沐辞望着拿着锅铲的叶瑄河出了神，这个屋子，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都忘了，有人给准备早饭的感觉是什么样的了。
真好，心里暖暖的感觉。
很快金黄金黄的鸡蛋就摆在了燕沐辞的面前，桌子上摆着他们俩人的餐具，这就是两个人的生活吗。
他在叶瑄河的注视下咬了一口，外酥里嫩，火候刚刚好。
“怎么样？”叶瑄河端坐着，身体微微前倾，嘴角牵着一抹微笑，眼睛亮亮的，等着燕沐辞的评价。
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叶瑄河流露出这样的表情，迫切想要得到自己的夸奖，却不不敢表现的太明显，像一个单纯质朴的孩子，还挺可爱的。
燕沐辞沉吟片刻，哼笑了一声：“很好吃，你们家在继承人培养方面，还真的面面俱到。”
叶瑄河表情一顿，但是瞬间衔接的很自然，“哥哥喜欢就好。”
“所以让你住宿舍也是培养你艰苦奋斗、吃苦耐劳的精神吗？”
叶瑄河撅了噘嘴，漫不经心的说道：“什么培养不培养、继承不继承的，我才懒得管呢，宿舍是我自己想住的，图一自在。”
燕沐辞笑了一下，“不愧是你。”
图自在住宿舍正常人不敢恭维这神奇的脑回路，当然他是不会让叶瑄河知道他的这个想法的，难道是他爸天天监视他不成，唉。
“条件是差了点，但是我觉得很正确，因为我遇见你了，你看你也是放弃了这么舒适的家，住了宿舍，你不觉得我们特别有缘分吗？”
“我住校，是因为路途遥远，我没钱付路费，所以不是你我有缘，纯粹是因为你闲，外加我没钱。”
叶瑄河蓦的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气呼呼地瞪着他。其实刚才在燕沐辞说没钱付车费的时候，他心头一紧，他知道这是句实话，外公的基业被瓜分的差不多，自己又形单影只，也轮不到他。父亲不在，母亲离世，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撑过来。
这个年纪本应该是不用愁生活窘迫，享受青春的时候。
“不过，我打算这个暑假把这房子卖了。”
“嗯？为什么？”
这么大个房间，他一个人住，太空了，他早就想卖掉了。
“因为穷啊，大少爷。”
燕沐辞一皱眉，“对了，你的信息素贴，回去再换一个，我给你的这个可能过期了，又散出来了。”
叶瑄河侧颈嗅了嗅，疑惑道：“有吗，我怎么没闻到。”
“我好闻吗，你喜欢吗，哥哥！”叶瑄河抬起头，戏谑道。
燕沐辞一脸无奈，“alpha之间的信息素相互排斥，我能有多喜欢。”
“我就喜欢你的，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上。”叶瑄河站了起来，俯身道燕沐辞的面前，用指腹抹掉了粘在他嘴角的蛋渣，暧昧地放到了自己的舌尖。
燕沐辞手中的筷子一顿，“第一次见面，巷口？”
“是啊，当时的你就像是特意过来勾引我的一样。”
燕沐辞抬起头，果然是因为信息素的影响，驱使了本能的靠近吗？
当初alpha绑架案以后，他受伤住院之后，为了给他止疼，注射了大量的强效抑制剂，疼倒是止住了，但是这种抑制剂的副作用极大，对记忆的损伤更是严重，但是他却能在叶瑄河的信息素的促使之下，找回了当时的一些记忆，可见这份羁绊有多强烈！
自己这份捉摸不定的心思，到底是信息素依赖，还是别的，他自己都说不清，那叶瑄河的这份热情来源于哪儿，更是不知从何说起了。
信息素可以相互吸引，但是如果不是在易感期与发情期的碰撞过程中，是不足以吞食人的意志的。
如果，有一天他听到了关于自己的乱七八糟的事，因为他受到骚扰，他还会这么斩钉截铁地说他一见钟情自己吗？还愿意跟他一起生活吗？
如果他还愿意的话…他不敢再往下想，他竟然在幻想能和叶瑄河生活…
“对了，我让人送了管药膏，吃完饭我给你涂一下。”
燕沐辞嘴里嘟囔着，“什么药——”突然意识到，叶瑄河在说什么，耳朵瞬间爬上了一抹绯红，“不用！”
“那可不行，哥哥哄人哄到底，我也得负责付到家啊。”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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