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汉娜体贴地开了一盏壁灯，以细柔的声音说道：“名节对女人而言，有如无价的珍宝一样，失去了再也求不回，情人也好，丈夫也好，终将因此弃你而去，你有此领悟了吗？”细柔的声音瞬间转寒。
郁影舞瞪大眼睛转身，不期然迎上了汉娜凌厉而骇人的面孔，不自觉叫她连退两步。
汉娜见她的反应，竟然又戏剧性的捂住脸喊着：“求求你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也是受害者，我也是－－－请你原谅我的失态－－－请你原谅我－－－”她哀求。
“我－－－原谅你，快走吧，随时都会有人发现我们。”郁影舞抓紧身上的被单，她不确定自己的畏惧是否有道理，但眼前的女人真的令她发冷，说话的同时，她再次移动。
“曾经我也将是幸福的新娘，倘若我理智一点，也不会落得这步田地了，我的未婚夫，用所有生命来爱我，我却伤害了他－－－他们一个个面目狰狞，无所不用其极的羞辱我，我求他们放过我，但是他们只是放声大笑－－－神啊，为何你背弃了我－－－为何你背弃了我－－－”汉娜双手合掌，幽暗地流着泪。
顿时，郁影舞十二万分的确定了，汉娜的精神有问题，握紧栏杆，她开始加快步伐，她不能再跟她纠缠下去了，逃吧！
眼看楼梯口已近在咫尺，郁影舞一边竭尽力量往前走，一边祈求汉娜别从自我的世界醒过来。
气息开始变得粗重，在她踏上阶梯的一瞬间，一阵宛如炼狱般凌厉无比的尖叫声突自背后传来，郁影舞转头对同时，一只高举着的瓷瓶赫然迎头击来。
一记重击，瓷瓶在额头碎开，郁影舞徒觉眼前一暗，所有的光线迅如电光一闪而过，下一秒整个人木然滚下楼。
又是一声，头部着地，艳红的鲜血淌出发际，郁影舞双眼圆瞪，人在黑暗中，萦回耳际的始终是汉娜的竭力撕吼－－－
“死吧，肮脏的女人没资格活在这个世界上－－－死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
康辛庄
天空云层随风飘送，不时遮住了苍白月华，使打底笼罩在阴影中。忽暗忽明的月光投射在主宅上，似乎有意掩护翻墙潜入的人影，
纪书文谨慎的握住手中的枪，一翻入墙内，稍稍一个转身，便跃至走道上，他蹲在阴影间良久，打量屋里的情形，最后静静袭向门柱旁两名守卫，两名守卫紧持着步枪，全神贯注地监视着庭园，但过于专注眼前，反而疏忽了身后。
一点也没警觉危险的欺近，待感到脑后的一阵剧痛，其中一名亦已为自己的迟钝付出了代价，另一名守卫受到惊动，睁大眼，一张斯文干净的脸庞赫然立于眼前，还没来得及动作，纪书文便出手击晕他。
好整以暇调弄枪夹，越过两具平躺的人体，纪书文走向围墙中间的铁门，拉开铁门让厉云展及十多名弟兄进入。
“只有两名守卫，屋子里一点动静也没有。”他跟上厉云展。
厉云展森冷的眼杀气腾腾。“他若是疏于防备，我就杀他个措手不及，他若是早有埋伏，就决一死战！”
一头被激怒的熊，绽射着怒火，毫不犹豫的走向宅邸。
－－－
“哼，果然来了！”雅歌慢条斯理的牵动嘴角，离开一楼的窗口，转身对手下说道：“去准备一下，访客到了。”
手下应了一声，迅速转身离开。
“汉娜，你还好吧？”他靠进沙发上呆坐着的汉娜，蹲下身望視着她。
显然感受到他的关怀，汉娜猝然醒觉过来，“雅歌，怎么办？我杀了她！我杀了她！”她颤抖的瞥着床上一动不动的女子，古董的心跳声几乎快将她震聋。
“她没有死，只是受了点伤。”
汉娜直觉地想尖叫：“不，我杀了她，我依稀记得自己疯狂的模样，我沾满了她的血，像疯子一样在她身旁狂笑，狂舞着，我杀了她！”她开始恐惧地摇头，甚至胡乱地猛抓自己的头发。
“相信我。”雅歌急着出手抓紧她，将她按回椅背上，“她很好，真的，那只是你的错觉。”
但那并不是错觉，当他赶到现场时，汉娜的情绪确实一度失控，像个丧失神智的病人狂笑，狂舞着。
他的话镇压下她的惶惑，才令她冷静下来，拭着泪问道：“真－－－的吗？”
“真的。”他说，“别哭，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保护你的。”
“雅歌－－－”汉娜轻呢，无助的投入他的怀中，寻求慰籍。
不自觉地，他的手由她的肩环至她的腰，心疼让他将她姥姥的抱在怀中。
忽而，意乱情迷的情愫像把火，烧烫了他的手，一抿唇，他倏地起身转头，“外面即将有场战乱，你暂时留在这间房间，等一切平静后，我再送你回房间。”
“战乱？什么战乱？是不是因为我伤了人，仇家找来了？”汉娜震惊的无以复加，忧患意识突发。
“不，是我的仇家找上门了，你留在房间里，不论发生什么事，千万别出来。”雅歌说道，转而面对床上一身是血的郁影舞，弯腰抱起她。
注视着郁影舞惨白的脸庞，他平淡地低语：“你说完选错了你这颗棋子，事实证明你错了。”
雅歌扬起步伐，走向最终的战场。
－－－
门前，众人拔出枪，纪书文推开门，静待半晌没半点声息，所有人才迅即往里面移动。
厉云展是最后一个进屋的，当他完全置身其中时，原是一片漆黑的大厅，赫然灯火通明，瞬间，他瞠目屏息。
大厅中央有张沙发，从其一角，鲜红的血汩汩地相随流下，在地板上蓄了一滩。厉云展惊颤地由下向上凝视，顺着血，他看见了沙发上的人－－－
“郁－－－影舞！”
他疾步上前，干涩泛白的唇瓣，凌乱的发丝，流不止的血液，恐惧令他体温降到了冰点。
他的手不住颤抖着，深怕触摸到底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厉云展缓缓地探向了她的肌肤，触及了微温，再探向她的鼻息，心中的悬惧顿时放了下来，她还活着。
厉云展连忙抱起郁影舞，“书文，快过来，她伤的不轻，额头及后脑都受到了严重的撞击，必须立刻止血－－－”
话在一半中断，他迎上了雅歌。
一瞥，他们已遭重重包围，几十把手枪的枪口全指着他们。
雅歌一脸阴霾地看着厉云展，眼神冷若冰霜，最后讽刺的说：“无辜的女人，伤的体无完肤。”他哼笑。
“你会为此付出代价！”话从厉云展的齿缝间迸出，冷得犹如利刃穿心。
“恐怕付出代价的是你！”雅歌嘲弄的大笑，眼底自始自终都埋着愤恨，“质安站，只要我一声令下，你就成了蜂窝，当然，也包括你手中的女人。”
“你－－－敢？”厉云展倏然抬眼，如狂怒的雄狮瞪着雅歌。
雅歌收敛下笑声，以绷紧的嗓音吼道：“我不敢吗？汉娜都叫你给逼疯了，杀了你们又算得了什么？”他拧紧的眉峰赫赫逼人。
厉云展咬牙：“不是我逼疯她的，逼疯她的人是她自己。”他嘎声道，脸部因愤恨而充血，那份被背叛的记忆他永远都记得。
一记枪响突然穿透空气，雅歌冷不防地朝厉云展的右腿开枪，厉云展当场单膝跪地，炙热的痛楚迅速流窜整条右腿。
“多说无益，所说日子来我等的就是这一刻。”雅歌说道。顺势又把枪口移向了厉云展的脑门。“放心，我会记得一并送上你的女人，让你在黄泉路上有个伴。”
“不，不要－－－你不能那么做。”沉重的脚步声自背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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