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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遇险


无携也不客气,大大方方来到薛五身旁,拉开椅子坐下。
  “薛五爷,这儿没外人,咱就开门见山吧,耽误工夫对咱俩都没好处。”
  薛五拿起一只苹果,慢悠悠地削起皮,点头应道:“说来也是,邀小三爷进来,正是想和您好好谈谈。”
  “我二叔出事的消息刚一传出,您立马就占了我们吴家的地界。
  还打着救我二叔的旗号,断了我所有财路。
  接着又指使那狗腿子砸我的铺子,想用赃物诬陷我。
  我就想问问,您到底图啥呢?
  是不是想置我于死地,霸占我们吴家所有家业?”
  无携也不再藏着掖着,一股脑儿倒出了心里话。
  薛五没言语,手里削苹果的刀未曾停下。无携也没打算给他辩解的机会,继续说道:
  “可我又琢磨,好像哪儿不对劲儿,您这一系列动作顺溜得紧,手脚也太快了点儿。
  您这是事先得到消息了还是咋的?谁透露给您的?”
  这时,薛五手中的苹果刚好削完,他随手将水果刀往桌上一搁。
  “我这人呐,其实啥都好说,但有一条,记仇。”
  薛五狠狠咬了口苹果,继续道:
  “你先前砸了我的堂口,这笔账我要是不加倍讨回来,我心里头啊,真是难受得紧。”
  薛五指了指胸口,眉头紧锁,看得出,他对此耿耿于怀。
  无携叹了口气,身子往后一靠,道:
  “哎呀,这可咋整,火烧眉毛了都。
  薛五爷,咱俩也就别打哈哈了,我眼下真是山穷水尽了。
  成,您老胜了这一局,我眼下是一点法子都没了。”
  无携突如其来的服软,让薛五心头一愣,挺直了腰板,好奇地瞧着无携下一步棋如何走。
  “今儿上门,两件事,头一件,给您闺女大喜的日子道声喜,第二件,想和您老借点银钱。”
  尽管薛五心中已有几分预料,却没料到无携如此开门见山,一出口就是要借钱。
  手里的苹果也不吃了,疑惑地问:“借钱?借多少来着?”
  “三十万,这数儿对您薛五爷来说,该不算个事儿吧?
  况且,这钱是要救我二叔的命。”
  无携说得坦荡荡,细算了算,正好缺这么个数儿。
  薛五瞪着眼,跟看外星人似的瞅着无携,好像耳朵出了问题,不太敢信地又问了一遍:
  “借你三十万,你拿去救你二叔?”
  “对头!”无携理所当然地回道,“可不是你把他二叔弄成这样的?所以说,不论怎么讲,你都得担这个责,出这份钱。”
  薛五连忙撇清:
  “你二叔出事儿和我半毛钱关系没有,你可别在这儿瞎嚼舌根。
  再说,我现在也不想让他回来,他一回来,我这位置往哪儿摆?”
  “您不就是想站哪儿就站哪儿吗?”
  薛五有点摸不清无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带点嘲笑地说:
  “小三爷,我看您是真糊涂了,这账都不会算了吗?”
  “你这话啥意思?借还是不借,给句痛快话!
  胖子费老大劲淘的瓶子,本能卖个五十万的,结果因为你,连个问价的人都没了。
  你说,这账不记你头上记谁头上?”
  薛五头一回见识到借钱还这么硬气的,也不跟无携绕弯子,干脆利落地亮了底牌:
  “无携,你听好了,我闺女这婚事,已是一大笔开支,我现在手头真紧……”
  无携没言语,只静静地坐着,眼睛盯着薛五。
  薛五被他看得心里发毛,说:
  “你这是几个意思?难道还想让我拿个大喇叭,绕着酒楼广播一遍不成?”
  “啪!”
  无携猛然一动,顺手抄起薛五之前搁桌上的水果刀,抵住了薛五的喉头。
  薛五心惊胆战地看着眼前的刀,勉强挤出一丝笑,说:
  “无携,你这是干啥,逗我玩呢?”
  无携异常冷静地回答:“我就是来逗乐的,你以为呢?”
  无携清楚薛五心里明白他不敢动手,自己也压根没这念头。他今日来,只为求财,伤人之事断不会干。
  拿刀不过是想吓唬吓唬人。
  无携没再多言,慢慢收回刀,轻轻搁在自己脖子旁。
  薛五见状,眼珠子都瞪圆了,害怕地说:
  “无携,你别乱来,有话好好说……”
  无携叹了口气,说:“哎,都到这份上了,你给个准话,这钱给还是不给?
  你不给,我今天就死这儿。
  反正这么多人瞧见我一个人进来的,我要是横着出去,他们能想啥?
  无家正正经经的继承人,倒毙在你薛五的地盘上,你到时候怎么圆场?”
  无携这话正戳中薛五的心窝子。
  若真让无携今日丧命于此,不仅晦气,还会落下个赶尽杀绝的恶名。
  有了这恶名,自己多年积攒的威望,恐怕一夜之间就化为乌有。
  毕竟,谁也不会愿意和一个能把对手逼死的人合作。
  见薛五哑口无言,无携并不打算收手,反而继续施压:

  “还有,你那造伪售伪的勾当,我可是留了证据的。
  万一我有个三长两短,那些证据就会公之于众。
  每个合伙人都有一份,就看你到时候怎么在这一行混下去。
  说到底,这事儿好解决,不就是三十万嘛,对你薛五爷来说,九牛一毛。
  你只要拿出这三十万,咱俩的过节就算一笔勾销。”
  薛五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我说小三爷,你怎么混成这样了,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也用?
  行,三十万,我给。
  但我赌你见不到你二叔活着的时候了。”
  薛五最后一句话,满是威胁的意味。
  无携却像没听见一样,立即将刀从脖子上放下,若无其事地拿起一个苹果削起来。
  “这事儿您就甭操心了,回头给您立个字据。”
  ……
  门外,无携啃着苹果,走出包间。
  “钱到手了?”
  瞧着无携一脸轻松,胖爷顿时笑逐颜开地上前迎接。
  无携点点头,抓起桌上的酒,一饮而尽。
  “没吃亏吧?”
  胖爷又追问一句。
  “没吃什么大亏。”
  跟无携搭档这么久,胖爷一听就懂了无携的弦外之音。
  这可不是没吃亏,分明是赚了个大便宜。
  他懊悔地拍了拍脑门,叹道:“早知道跟着去看看,那场景一定精彩,错过怪可惜的。”
  张乾却有种不祥的预感,虽然不知无携是如何与薛五斗智斗勇的,但薛五绝非善茬。
  即便此刻被无携摆了一道,他定会找机会报复回来。
  张乾刚想到这,薛五的声音便从宴会中央的舞台上响起:“今日能来参加小女婚礼的,都是贵客,都是挚友。
  薛某能有今日,全靠诸位的帮衬。”
  ...
  说罢,薛五诚恳地向着众人深深鞠了一躬,土地下的人也都回报以热切的拍巴掌声。
  “咱是从苦日子里熬出来的,你们帮衬我,挺我,我心里都记挂着呢。
  我一直憋着一股劲儿要混出个人样,可我也明白,好日子不是坐着等来的,得自个儿拼出来。
  前阵子我接手了无家的家当,自然,我也得想法子把无二爷从泥潭里拽出来。
  老话说,穷则独善自身,富则兼济乡亲,往后我一定尽我所能,帮衬那些需要帮衬的,大伙儿,我这儿先谢过啦!”
  薛五朝着台下又是一拱手,底下再次响起了热闹的巴掌声。
  “好,说得好,薛五爷真是条汉子。”
  “没错,五爷够意思。”
  薛五没言语,缓缓踱步到了无携他们身边,等掌声差不多消停了,他才接着说:
  “今日小三爷能来参加我闺女的喜事儿,我心头那是真欢喜。”
  这话无携可不信,瞅着薛五这架势,他知道对方开口必有因由,便警惕地坐直了身子,琢磨着薛五葫芦里卖的啥药。
  “这么多年,多多少少都受了无家的照拂,今儿我做东,咱们一块儿端杯酒,敬敬小三爷,咋样?”
  当下就有人机灵地给薛五递上了杯酒,场上的人也是爱看热闹不怕事儿大,一个个起哄叫好。
  无携不明薛五意图,有些迟疑。
  胖爷想替无携把这酒喝了,却被无携一把按下。
  对方这般直愣愣冲着自己来,在大伙儿面前,若是退缩了,自个儿的脸面可就丢大了。
  因此,这酒只有他自己能喝。
  张乾心里也门清,没打算替无携出头。
  有些事,真就得无携自己扛,外人插不上手。
  无携站起身,与薛五遥遥碰了碰杯,随即一仰脖把酒干了。
  “前两天,我的手下告诉我,说昊山居还没开张,就快撑不下去了,没人愿跟他们做买卖。
  你们也都知道,凭我的性子,这事儿我得管。”
  酒一落肚,薛五话锋直指昊山居。
  张乾他们虽知薛五不会无缘无故来敬酒,定是又憋着什么坏招。
  但这毕竟是薛五的地盘,对方本来就占着上风,他们也拦不住,只能眼睁睁看着薛五继续说。
  “没想到,堂堂无家小三爷,居然连生意经都没学会……”
  薛五一开口,特意把“做生意”三个字说得震天响,引得在场的人都摇头叹气,私下里议论起昊山居的境况。
  张乾他们只能尴尬地坐着,这种事他们也没法反驳。
  “我一听这消息啊,心里那个痛啊。
  小三爷怎的就落到靠开个昊山居,学着吴山居的样子讨生活,那可是用的吴山居的路子啊!”
  薛五压根儿没有收手的意思,继续发起攻势。
  “这里头用的都是吴山居的老班底,铺子要是倒了,砸的是吴山居的牌子,吴二爷的牌子……”
  薛五越说声音越大,情绪都有些激动,手指着周围的人说:
  “你们瞧瞧,在座的哪个不是靠着吴家混饭吃的,你这不是砸了大家的饭碗嘛?
  有难处你找我啊……
  得,来了,刚在雅间里和我说手头紧!”
  无携没想到薛五把事情这么直接摆到众人面前,想反驳却找不出理由。他们确实缺钱,非常缺。

  但这事儿虽说不少人都有所耳闻,但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还是让无携一时有些下不来台。
  不是他有多在乎脸面,而是这关乎无家的名声。
  他个人丢脸事小,无家的名声受损,让无家这块牌子蒙尘,是他万万不能容忍的。
  这些话显然不是薛五临时起意,他不给无携喘息的机会,继续追问:
  “小三爷,我没瞎说吧?”
  无携无言以对,只能沉默着避开薛五的目光。
  本想着趁着薛五嫁女的大好日子,逼薛五给些银子。
  哪承想,薛五这老狐狸,失势一阵子,一回头就给了自己一击。
  这一招反击太过漂亮,此刻无携他们已无反驳之机。
  胖爷嘴里叼着根牙签,面无表情地看着志得意满的薛五。
  他也明白现在不是瞎闹的时候。
  众人见无携他们都不说话,议论声开始在会场各处蔓延开来。
  “无家竟落魄到这份上了?”
  “是啊,无携可是无家正儿八经的继承人,怎么就混成了这副穷酸样?”
  不少人知道无二爷被困,无家必然遭遇困难。
  但更多人还是难以置信无携已走投无路。
  薛五这一席话,犹如石子投进湖面,激起层层波纹。
  薛五见气氛已被自己调动得差不多了,话头一转:
  “这世道,谁还没点难处呢,对不对?
  我薛五就讲究个‘义’字闯江湖,既然小三爷有难处,我二话不说,就是一个字——帮,必须帮。”
  ………………
  薛五话音刚落,便朝宴会厅一角一挥手,老六带着俩兄弟,乐呵呵地进了场。
  “快快,手脚麻利点,别误了小三爷的大事儿。”
  那俩手下合力抬着个大麻袋,麻袋里不知装的何物,分量看起来不轻,走起来颇为吃力,引得老六不停地回头催促……
  乡亲们的目光都被这三个突如其来的身影吸引,心里头琢磨着薛五这又是要唱哪一出哩。
  薛五那嗓子适时地又飘荡在空气中。
  “如今这世道,营生不易啊。得知小三爷的难处后,我紧忙去仓库盘算了番。
  实在是没法子,就剩下这些零碎银子了……”
  零碎银子,这一大麻袋,竟全都是分分角角的零钱!
  薛五演了这么久,终于是使出了最后一手。三十万的大数目,全给换成零钱,这不是明摆着嘲笑无携落魄,跟讨饭似的么?!
  “小三爷,您别嫌寒碜,虽说这银子瞧着不起眼,但也算是凑足了您的数。
  这世道,能借钱给你的,才是过命的交情‘三五零’,对不,小三爷?”
  随着薛五话音一落,老六带着俩帮手,把麻袋里的银子哗啦啦全倒在了地上。
  叮叮当当的硬币碰撞声瞬间充斥了整个场子。
  满满当当一大袋的硬币,间杂着几张小额票子散落到了无携脚旁。
  场上众人霎时没了声响,静静瞅着无携他们,想看看在这般侮辱之下,他们会怎么应。
  胖爷紧闭着嘴,斜着眼瞪着那散落一地的银钱,呼吸越来越重。
  在外头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啥风浪没见过,啥难关没挺过。
  可像这般的赤裸裸羞辱,他着实有点咽不下,越想越是憋屈,双手往桌上一撑,差点就要把桌子掀了。
  可偏偏这时,无携的手稳稳搭上了他的手背。
  “莫动!”
  无携面无表情地给胖爷递了个眼色,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却是制止了他。
  这不是跟薛五彻底撕破脸的时候。
  胖爷若真掀了桌子,正中薛五下怀。
  他们仨人,对方可是有几十号人马。
  胖爷要是一掀桌,不仅落得个不识抬举的名,还给了薛五个正当理由,把他们揍出门去。
  到头来,银子没要着,还得白挨顿揍,落个不领人情的骂名。
  所以,不管咋样,现在只能忍。
  张乾见无携也给自己使了眼神,心底无奈地摇摇头。
  虽也觉得憋屈,可薛五这点小伎俩在他眼里算不得啥。
  这点侮辱,根本掀不起他心里的半点波澜。
  薛五没料到无携他们竟能忍至此,这节骨眼上竟不发作,还静静坐着……
  眉头一皱,他走到三人跟前,继续说道:
  “小三爷,你要的银子我都凑齐了,可我闺女的喜事儿眼瞅着就要开场。
  你的事儿我帮了,但你也不能误了我闺女的大喜日子不是?
  要不这样,婚礼正式开始前,你们赶紧拿着这些银两走,救命如救火嘛!”
  啪!
  胖爷听到这儿,也不顾无携按着自己,一掌拍在桌上,站起身来,瞪着薛五:“你是故意的吧?”
  薛五不理胖爷,转而对无携冷嘲热讽:“抓紧点,你的时间可不多。”
  面对薛五近乎挑明的挑衅,胖爷真是看不过去了,一把按住无携的肩膀,说:
  “天真,这银子咱不要了,胖爷我今儿个就让他这喜事儿办不成……”
  话未完,胖爷一把抓着桌沿,就要掀桌。

  而始终面无表情的无携动作也快,起身一把抱住胖爷。
  胖爷用力想掀桌,无携紧紧抱住他的双手,不让他使力。胖爷就这么被无携牢牢抱住,动弹不得。
  “胖子,我之前已经给你台阶下了……”
  薛五冷哼一声,“在这儿,你最好别乱来,今儿是我闺女大喜,你再闹,我可送你去派出所!”
  见薛五动了真格,无携赶忙在胖爷耳边悄声道:
  “胖子,演到这儿就行,别太过,接下来的苦肉戏我一人唱,你站这儿别动。”
  无携边说边轻拍胖爷的肩,以示安抚。
  最懂胖爷的,莫过于无携。
  胖爷表面看似大大咧咧,啥也不在乎,实则心里还是讲究面子的。
  无携这么一说,就是给胖爷找了个台阶。
  这话确实见效,胖爷听完,激动的情绪立刻平复下来。
  搭在桌上的手缓缓松开,不再有过激举动,眼睛却死死盯着薛五。
  见胖爷恢复正常,无携心里整理一番情绪,不给薛五回应的空隙,笑盈盈地开口:
  “薛五爷,胖子不懂事,我替他赔个不是,真是太感激您了。”
  薛五没想到无携非但没发火,还满脸笑容地致谢,心里犯嘀咕,嘴上不自觉回了句:
  “您客气了。”
  ……
  因无携的退让,这场闹剧悄然落幕。
  新人步入宴会厅时,张乾、无携和胖爷已将地上的银子收回麻袋。
  此刻,他们正推着从酒店借来的板车,载着这一大袋银子往和小白约定的地点行去。
  胖爷一脚踏在板车上,另一只脚不时蹬地,推动前行。
  途经酒店大门外的停车场,张乾眼角余光忽见停车场一角,有个人鬼鬼祟祟地拿着相机朝他们三人偷拍。
  “留神,那边有人在偷拍。”
  张乾不动声色,低声提醒无携和胖爷。
  闻言,无携和胖爷的目光暗暗向张乾所指方向一瞥。
  果然,那儿有个人躲在车后,正用手机对着他们拍照呢……
  那人却悄悄换上一身粗布衣裳,头戴一顶旧草帽,正是村里的老六。
  老六平日里横行霸道惯了,头一遭干这偷偷摸摸的勾当,浑然不知已被张乾几人瞧见。
  无携一眼认出是老六在暗中窥视,心中猛然间计上心来,便扶着板车把手,猛地俯身,剧烈地咳了起来。
  “咳……咳咳……”
  无携咳得仿佛要将心肝脾肺都咳出来,胖伯一听便懂了,忙放下板车,轻拍着无携的背,关切地说:
  “天真啊,你没事吧?
  哎,你这身子骨,早说不让来,非得来。
  这下可好,还怎么做事啊?
  快,快上车躺着,你现在这样子,啥也干不成,就好好歇息吧。
  你拼了命挣的这点钱,还不够治病买药的呢。
  还跟人较劲,真是不自量力啊。”
  胖伯和张乾一路拽着钱和无携,来到小白停在村口的老旧面包车前。
  “还以为薛五那小子要玩什么花招,倒叫他办得滴水不漏。咱还是躲回咱的小天地吧,江湖水深。”
  胖伯拉开面包车门,一面扶无携坐进去,一面嘴上不停地嘀咕。
  这些话,其实是说给暗处偷窥的老六听的。
  生怕老六隔得远,听不清,胖伯刻意放大了音量。
  老六压根不知自己已露馅,瞧见无携虚弱的模样,心里那个乐呵劲儿。
  他边用手机录下这一幕,边不由自主地咧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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