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丁舟摆上特制的蜡烛,从抽屉里翻出一方死者的绣帕,在烛火上点燃,青烟飘散,丁舟在心中默念原主曾经学过的心法。
是的,沟通亡灵的心法原主早便烂熟于心,只是他施展起来,从不奏效。
这一次,拜托,菩萨保佑,灵验吧,灵验吧。
丁舟凝眉默念,焦急期盼着这一次能成功。
果然,在一阵晕眩之后,丁舟脑海里开始浮现画面,就像是进入了梦境一样,他看到一个女子在床上翻滚,捂着腹部,像是很疼的样子,应该就是容嫣了。
她大声呼喊,却没有人进来,于是她拼命翻到床下,洁白的罗裙上已经沾满了血迹,容嫣一点一点往外爬,地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迹,他能清晰感受到容嫣的痛苦、绝望、愤怒、恐惧。
那些情绪困在丁舟心口,让他呼吸困难。
这时候,黑暗处走出三个人,一个是身材窈窕,身穿绿色衣裙的女子,身后跟着两个身形健硕的女仆。
大概是丁舟得到的暂时技能等级太低,他看不清这些人的长相,只能大概看个身形。
女子抬手示意,两个女仆冲上去,先是用许多布匹将容嫣从上到下缠得像个蚕蛹,挣扎中,容嫣除了嘴巴,其他肢体都被束缚,动弹不得,于是她一口咬在了那个按住她的嬷嬷的手腕上,顿时鲜血直流。
嬷嬷吃了痛,掐住容嫣脖子迫使她松口,看得出,这些人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沉着冷静,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很小心地避免在死者身体上弄出伤痕,只为制造出完美的自杀假象。
两个嬷嬷合力,强按着容嫣的头,将她架上桌子,套进了白绫。
这也是为什么,容嫣浑身没有留下一点其余的伤痕,脖颈上的伤痕也完全符合上吊自尽的痕迹,难怪大理寺验不出。
到死容嫣都没闭上眼,像悬在半空的肉虫般挣扎了一会,瞪着猩红的眸子,没了动静。
丁舟此刻也仿佛被扼住了脖颈,无法喘息,巨大的痛苦和眩晕将他包围,这通灵之术,不仅仅能看到画面,竟还能让他真真切切感受到死者死亡时的痛苦。
丁舟的脸憋得通红,他奋力挥舞手臂,扭动身体挣扎着,想要从这场可怕的梦魇中醒过来,直到他的手腕狠狠嗑在了桌子上,终于一个跟头跌倒在地,睁开眼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心还在扑通扑通狂跳。
这碗饭,果然不是那么好吃的。
正吓得浑身冷汗,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他立即回神,吹熄了蜡烛,躲到暗处。
四个小丫鬟手拉着手走进来,进屋后都十分害怕的样子。
“菱姐姐,我害怕。”
“我也怕呀,可是王妃非让来取东西不可,咱们动作快一点。”
“屋里怎么有烟味儿。”
“府里烧了那么多纸钱香火,大概是你鼻子里进了香灰了。”
几个小丫头不疑有他,闭着眼,双手合十念叨着:“世子妃娘娘,别见怪,是您的母家思念您,让奴婢们来取些贴身之物留个念想,奴婢们拿完就走。”
丁舟趁着小丫头们不敢睁眼,轻手轻脚溜了。
混进人群,来回打量王府中的各色人等,寻找那个身穿绿色罗裙的女人。
但这样的大户人家,办丧事时都有专门的衣服,那身衣服早被换掉,况且他也没看清容貌,于是转头专门去看健壮的女仆,看谁的左手手腕受了伤。
仍是一无所获。
丁舟找到王管家,把自己所见都汇报给了王管家。
当晚丁舟便被叫到靖北候府,老夫人跟夫人坐在软榻上,神色悲恸。
老夫人开口问丁舟:“丁先生,听说你有些本事,快给老身讲讲,你都看到了什么。”
丁舟隐去令人悲恸的杀人场景,只说是一个穿着绿罗裙的女子,害死了姑娘。
老夫人当场叫来一个名叫紫珊的丫鬟,紫珊是候府陪嫁,三年来一直跟在容嫣身边,忠心耿耿,老夫人盘问丫鬟,府里有没有个喜欢穿绿色罗裙的女子,且跟容嫣有仇的。
丫鬟略一思索,便想起一个人,那人是世子侧妃,平康王妃的本家侄女,最喜穿绿色罗裙,却并没有跟世子妃有仇,相反两人关系甚好,总以姐妹相称,容嫣怀孕后更是汤水吃食亲自伺候,十分殷勤。
丁舟仔细询问了世子侧妃的身形,都与他在幻象中看到的能对上。
丁舟忽然想起一件事,问紫珊道:“那位侧妃是否喜欢簪一支凤凰图案,带流苏的金玉发钗。”
紫衫说的确有,且那簪子是世子妃赠送给侧妃的,侧妃十分喜爱,每次来都会戴着,老夫人和夫人闻言也都十分惊愕。
“那支步摇是老身送给容嫣的陪嫁!跟了老身几十年,错不了,一定是她!”
老夫人悲恸地捶着桌案。
事情的真相水落石出,然而系统并没有提示任务完成,系统发布的任务是找到证物,况且目前只有真相没有证据,等于一无所有,依然不能替容嫣报仇雪恨。
丁舟一时之间也犯了难,这些人作案如此镇定老练,事后必然已经将证物销毁得一干二净,唯一能留下的,便是那嬷嬷手腕上的伤疤,定不了罪。
在古代又没有dna鉴定这种事,否则只要掰开容嫣嘴巴,取出残留血迹和那嬷嬷的一比对,便是铁证如山。
丁舟不禁再一次对自己穿到古代这件事感到绝望,他在大华夏帝都刚买的房子啊,才刚刚拼搏出头,就又要从头再来,这是什么草蛋的人生。
丁舟正在出神,老太太对他道:“丁先生,今天辛苦你了。”
她回首示意小丫鬟递过来一张银票-----伍佰两。
丁舟推拒:“证物还没有找到,小可的言论还不算得到了证实,这银子还是等等再”
老太太打断他的话:“你能看到那支簪子,就说明你所言不虚,况且我听说你师傅病得厉害?”
丁舟眼眶一热,这是他穿越来以后,第一次有人主动关心起他们师徒的状况。
老太太道:“我听管家说了你师傅的情况,心里也十分悲痛,好一点的棺椁都需要提前定制,你拿了银票快些回去看看你师傅吧。”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他不好再推辞,向老人家深深行了一礼,匆匆往家赶,在外头忙了一天了,不知道师傅尿没尿,饿不饿。
丁舟风一样冲回铺子,累得呼呼直喘,这副身子骨还真是弱不禁风。
直到看见师傅睁着眼,安然无恙躺在床上微微喘息,方才安心。
他快速为师傅清理了身子,又跑到街面儿上买了一碗小馄饨,一碗肉糜粥,每一样都喂师傅吃一点,师傅今天精神头竟然出奇的好,多吃了两个小馄饨,如若是每天都能如此,便能再多活些时日。
丁舟从原主那继承的,不仅仅是记忆,还有原主的感情,他真心想完成原主遗志,给师傅办一场体体面面的丧事,只要再多给他一点时间,他一定能做到。
要有像样的棺椁,有络绎不绝来祭拜的宾客,有热热闹闹的送葬队伍,有气派的墓地。
然而目前,他只赚到了棺材钱,也不知道够不够,他不大了解这个世界的物价。
丁舟安顿好师傅,直奔棺材铺,到了那儿他才发现,老太太给的钱,刚好够打一口像样的黄花梨双层大棺。
他上下左右仔细观瞧,木料上乘,雕工考究,虽比不上世子妃的棺椁那样奢华,对于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而言,这棺材算得上是顶好的了,至少是原主做梦都没敢奢望的。
丁舟琢磨着自己可能这两天都会在外面忙,于是压了棺材铺一百两尾款,他用钱的地方还有很多,不能一次性把钱花光。
丁舟连夜请了一个人,住到铺子里照顾师傅,这才算安下心来,开始琢磨案子。
既然死人不能开口,证物又全部被销毁,那么能作证的只有活人了,两个嬷嬷都是心腹,况且说出来就是死罪,断无开口的可能,那------
丁舟眼眸一亮,苏柏。
作为容嫣的老公,无论再怎么花心,但毕竟是容嫣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他不可能对自己第一个嫡子的夭折毫无波澜。
况且他自己的后宅,里面那些勾心斗角的事,但凡他不是个白痴,心里多少应该有数的。
丁舟迅速检索原主记忆------吐真符。
将这个符贴在身上,再对其念动特定的咒语,你问他什么他便会老老实实回答。
这些东西听起来玄之又玄,师傅并没有教原主这个符咒,但原主勤奋好学,曾在师傅的一本书中见到,并认认真真记了下来,但原主运气不行,经过无数次试验,这个符咒从来没有灵验过。
但丁舟觉得还是要试一试,希望总是要有的,毕竟目前来看,自己比原主丁舟的运气要好太多。
丁舟迅速起身,照着记忆画出一张吐真符,偷偷藏在身后,喊来刚刚请回来的大叔。
“张叔,师傅睡了,咱爷俩喝点?”丁舟眨巴着真诚的大眼睛。
雇主请喝酒,哪有不应的道理,况且长夜漫漫,哪个男人不爱整两口。
张叔乐呵呵坐到那张破旧的八仙桌前,丁舟准备了一只烧鸡一壶酒。
一老一少东拉西扯,相谈甚欢,酒至酣处,氛围烘托到位,丁舟将藏了符咒的手往张叔后背拍拍,以示亲密。
张叔丝毫没有怀疑,毕竟一个天真可爱、白白嫩嫩的小男孩,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丁舟在心里默念咒语,眼睛死死盯着张叔的脸,他察觉到张叔眼睛似乎有一瞬间的失神。
于是试探着问道:“张叔,照顾家师这个活儿,您喜欢吗?”
张叔脸色一变:“喜欢什么,谁会喜欢照顾老头子,一会儿拉一会儿尿的,要不是为了银子,俺才不干这腌臜活儿。”
丁舟:“”
丁舟:“那你会尽心照顾家师吗?”
张叔:“那是当然,拿人钱财,□□。”
丁舟听到这话很满意,心想古人终究还是淳朴的。
正当他满意地点着头时,张叔又转忧为喜道:“况且你这个小东西给的银子是其他家的三倍,这样的冤大头可不好找,伺候老头多活一天俺不也多赚一天银子么。”
丁舟强按捺住想抡他一拳的冲动,说谁是小东西,说谁是冤大头?
当然丁舟不会跟个中了符咒说实话的人生气,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办,会会那个浪荡公子苏柏去。
撕下符纸,丁舟推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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