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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宋氏景堂


—城隍庙

        林枳沿着小路带了几个伙计到了城隍庙,推门进去,一把短刀横在玉颈。

        对上一橙衫女,她屏住呼吸:“你们是谁?燕姐姐呢?”沈却听见后,拉开李佑宁的手,将几人放了进来,关上了门。

        几刻之后,林枳听清了事情经过,开口问:“她是跟着认识的人进去的……可燕姐姐在秦城中并无相熟之人。”

        “也许是以前便认识,今天赶巧遇上了?”李佑宁看向沈却。

        沈却摩娑着玉哨,摇头否认:“她一向独来独往,即使有交集,多半也是生意上的,这秦城物资匮乏,几率不大。”

        他抓紧玉哨看向林积:“燕隐让你来这儿做什么?”

        “我们昨夜去城主府,在冯世杰吃食中动了手脚,他服下了五石散,绕着东街跑了一夜。这些银两便是燕姐姐安排的人从库房里拿出来的,她让我一早带人将人带过来,说这些银两可以运出去换粮。”

        李佑宁看了眼进进出出的几个伙计,除了生得魁梧了些再无其它特别之处,不由怀疑:“秦城现在封了城,他们十多个人带着二十口箱子,怎么出去?”

        “燕姐姐说有办法,那肯定有她的道理。”

        “纸上谈兵,不切实际。”

        沈却见两人争执起来,抓起一颗石子儿朝穹顶上一扔:“师兄,下来管管。”

        两个姑娘齐齐看上去,见一紫衣黑靴的男人抱剑倚在梁上发丝凌乱。

        下巴有些胡渣,那双眼像几个月没全过眼似的,半眼着。半晌才开了条缝,动也不动的架势,抱紧了金销长剑:“女人吵架,谁敢管?”

        林枳只觉得这人十分面熟,前夜的记忆浮现在眼前,两副面孔重叠。

        她的小一瞬间红到了脖梗:“城主府的登陡子!”说完还从桌上抓起一破茶碗向他抛去。

        李佑宁瞪大了双眼战略性后退了一步。

        腿上吃痛,碎碗声砰醒了这位“梁上君子”。

        他单眼微抬,瞧见下面那只炸乎的“野猫”,睡意荡然无存,隆些摔了下来。

        陆子申从梁上跃了下来,正对上沈却那幅看好戏的样子,撇了撇嘴嘴:“谁让你去了半天也没见回来,这丫头端了那东西进来…咳我当是冯世杰安排的人,逗逗她罢了。”

        “那东西……哪东西?”李佑宁看向林枳,她脸色煞红,着急解释道:“那不是给他的,那是给冯世杰的汤。”

        “我知道,那汤冯世杰喝下后没到一刻边奏效了。”

        沈却打断两人对话:”眼下还是先找到燕隐要紧,昨夜遇到了玉无邪的人。春山已挂出,不死不休。”

        陆子申点头,双眼下的青黑似乎愈发明显,几缕头发不安分地遮到了眼前,在他抬头后又落下:“我该找冯大人算总帐了,借不到水源,我让秦城的唾沫星子淹死他。”

        林枳在桌上放下一个药包:“这里面有些药粉,你们应该用得上。”

        李佑宁拿起药包,讥笑道:“说得姐妹情深,自己连去救人都不敢,”说完抓起了金刀,对林枳挑衅一笑:“我同盛大哥去救她,就当报答她昨夜救命之恩了!”

        林枳听后,不再说什么,对沈却点点头便带人离去了。

        陆子申换了只手执剑,出了庙子骑上了一匹棕马:“走了。”

        他摆了摆手,鞭答离去,沈却见人都走后,抬脚向方向走去。

        李佑宁小跑跟上去,沈却停了脚步,侧身看向她的眼神与先前判诺两人:“帝姬还是请回吧。”

        “盛大哥,我现在…”

        沈却冷笑,看向她腰间的荷包,直言:“里面装的什么?芙蓉令在里面吧。凭着它,你可直接调遣十三州府任何府衙送你回京。”

        李佑宁眼神沉郁几分,语气中夹杂着不甘:“我不回京,回去有什么意义?用我来平息西州铁骑的怒火吗?”

        “帝姬的家在下无心了解。是走是留也凭你决定,只是……”沈却咬重齿音:“生死自负。”

        他说这话时像对着那夜的杀手一般,双眸中带着狠厉。那颗眉间朱砂像浸了血一般妖冶,她瞧着却再无暖意,只剩杀心。

        他会杀她吗?就像昨日杀掉那群人一样。

        犹豫间,沈却已进了竹林,那身竹绿青衫融入了绿影中。李佑宁没打算跟上去,凭着记忆一路走回了城内。

        仅剩的银两昨夜换了这身粗衣,近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她走在长街上,余光中嘴见了一间赌坊。木牌上用绿漆写着“曹家店”三个字,她将腰间荷包扯下携在中,提裙进了赌坊。

        ——宋府

        院内秋来独剩的一盒墨菊落了花叶,清瘦的身影坐在躺椅上,从一旁的池水中勺水轻洒到花根处。

        凉风吹过,手中的水瓢又落回了地中,他剧烈地咳了起来,背影颤动。

        孙青萝忙上前给他系上披风,少年抬头瞧见她,眉兴舒展了几分。

        他转向一边,拳捂住嘴,片刻后不再咳嗽,他的长睫颤动,对她笑着:“回来了。”

        “景堂,天凉了,你应该回屋,”孙青管嗔怪道,语言却很软,像生怕他不高兴一样。

        “你送我的花谢了,”他伸手指了指一旁的墨岗,他身子自小羸弱,手指指节就像易碎的玉器。

        孙青箩拉住他的手,轻声安抚他:“花谢了我明天再送你一盆更好的。”

        他眼中闪过一丝低落,却又扬着笑起身拉着她往里走:“我也有东西给你。”

        他的手冰冷得没有一丝温热,孙青萝等由着他进了寝屋,他的书房内陈设很简单。但桌上却摆满了机巧物件儿,他自小便喜欢这些东西。

        宋景堂从桌上拿起一个小匣子,小心打开,从里面拿出一只小银锁。

        他腼腆地一笑,唇边陷进了一轮梨涡,长睫扇动,看向她的目光溢满了温柔:“母亲将你的东西扔了,我做了一个新的给你,仿着你的长命锁做的。可能不像……”

        “谢谢你,景堂。”孙青将银锁小心捧在手中,像是没来由地心情渐明朗起来。

        她抬头看他,罕见地露出了笑:“我很欢喜。”

        她自来到宋家便很少笑过,宋景堂灰黯的眼底在见过她的笑颜后燃起了一抹光亮,却又片刻凋零。

        从未有一刻,他会如此惧怕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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