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暴躁的蕾丝

“樘儿，你不会瞧不起我吧，平时我真没有这样怂的！”三哥小气森森地说道，虚的活像是一个大病三天的痨鬼。

        “你不是吹嘘自己来过塔滨很多次吗？”苏樘不客气地拍了拍他腰侧的肥肉。

        “是……来过很多次，可那都是在上面，正经人谁没事来下面啊！”三哥不满地嘟囔道。

        “呵呵，自己站好。”苏樘把手慢慢松开，小胖子踉跄了下，好歹还是立住了。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冷心冷肺的么？咱可是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看见这种场景，感到害怕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再说了，你试过突然被人抱住小腿的感觉吗，很吓人的好不好，而且她还是孕囊诶，光是看着就心里发毛了。”三哥摸了摸手臂上的鸡皮疙瘩，那一个个冒起的毛孔，因为过度的惊恐，怎么按都按不下去。

        “胆子小不用多找借口。”苏樘又拍了小胖子一巴掌，十分响亮，成功地把他手臂上的鸡皮给拍了回去。

        路过了那片畸形的交易市场后，后面的都要正常多了，卖武器的，卖伪劣抑制剂的，卖特殊药物的，卖走私奢侈品的，当然，还有招人的。

        硕大的logo隐于暗色的墙面，猩红的舌头自夸张的大嘴中伸出，贪婪地舔舐着一颗黄色的星球，舌中又被两把锋利的刀叉毫不留情的贯穿，流出了浓稠似墨的黑色血液，图腾时不时光波闪耀，叉子的前端和舌头的扭曲弧度会猛的变亮，凸显出两个写意的字母——“e”和“s”。

        一堆拥挤的人群，一张窄小的桌子，一声不耐的怒吼：

        “吵死了，给老子安静点！”

        窄小的桌子应声而裂，露出了它身后的暴躁少女。

        利落的黑色短发，罕见的烟灰色皮肤，黑色的瞳孔下方是泛着荧光的蓝色眼睑，白色的皮质抹胸和短裤；手腕处，脖子上，腰上，大腿上都贴着白色的毛茸物，脚上踩着一双没拉拉链的白色皱皮短靴。

        她从座椅上一跃而起，毫不留情地扇了最前面的那个男人一巴掌。

        小小的巴掌，让不算瘦弱的男人，直接在空中来了个托马斯回旋，然后笨重地掉在地上，成功让场地空出了一大片。

        “我明明事先都说过了，一个一个来，一个一个来！让我看一眼就走，你个丑逼还非得叭叭叭的讲个不停，偏偏声音还难听得跟坨屎一样，真是既脏了我的眼睛，又脏了我的耳朵，大家能不能配合一点，我还想早点回去吃饭呢！”少女叉着腰，毫不掩饰地吐露着心中恶气，刚才还松散的嘈杂的队伍一下就变成了一根利索的直线。

        瞪着这群人看了好一半天，少女才又不情不愿地重新坐回椅子上，只不过眉头还是皱的能夹死苍蝇，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继续走吧。”

        队伍的移动速度一下就快了起来。

        “樘儿，这怎么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啊？”三哥不确定的问。

        “没事，外面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点毛病。”苏樘忽然想到了那个阴晴不定的少年，又想到了那个舞文弄墨的易先生，还有那个行为恶劣的小女孩，再加上眼前这个同样不简单的少女，最终得出了这样一个比较客观的结论。

        “那你还要去吗？”

        “当然得去。”苏樘迈步，走向了队伍的末尾，三哥咬了咬牙，也跟了上去。

        这位年纪轻轻的海商，似乎天生耐性就不太好，也不知道她的选人标准是什么，也不知道这份工作的性质是什么，大家只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位主审官的脸色是越来越臭，眼神也是越来越凶，总给人一种下一秒她就会勃然爆发的错觉。

        “再tm快点！”她又吼了一声，这一次是可怜的扶手遭了殃，“批咔”断作了两截。

        语气中弥漫的暴躁，让好几个人都踉跄了下脚步，险些当众摔倒。

        一脸衰相的中年男人赶紧从她面前溜了过去，紧随其后的是一位有点阴郁的俊美青年，这人随意看了蕾丝一眼，蕾丝硬是从他那散漫的目光中品味出了一丝“惊人的”不屑。

        蕾丝站了起来，一把拽住了青年工服的衣领，身高的差距让她不得不抬头仰视，这是一种让颈椎极不舒坦的姿势，所以她蹬地而起，站到了椅子上面。

        青年并未反抗，但是蕾丝还是感受到了这具身体下瞬间积蓄的力量。

        “名字？年龄？”蕾丝问道。

        “苏樘，19。”青年答道。

        “原来是个弟弟……”蕾丝双眼微瞪，旋即放开了苏樘的衣领，掰着指头盘算了起来。

        “28减19等于……8？”

        “差的不算多嘛！诶……你！有没有兴趣……我是说……嗯…的意思是……当我的男朋友？”少女难得娇羞地扣起了手指关节上的白毛。

        “没有！”青年想也不想地就回绝了少女的请求。

        “我呸！不识货的臭弟弟！”蕾丝瞬间暴躁，转头就对着旁边吐了口口水，湿哒哒的一坨刚好溅到了一位还在观望的男人身上，男人恶心地打了个寒颤，但是迫于少女的淫威，又不敢光明正大的擦拭，最后只好灰溜溜地忍下了这口“天外来祸”。

        “接着。”蕾丝抛给了苏樘一副黑色的手环。

        “这是es联络用的终端，一周之后我们小队就会起航，记得留意通知。”

        苏樘拿着手环看了看，就准备把它收进兜里。

        “赶紧带着呀，放兜里是等着被抢吗，你有没有点常识！”少女一把夺过手环，不由分说的就给苏樘套了进去，手环自动收缩套紧，完美的贴合在了苏樘的皮肤之上，三层蓝色光环依次向外扩散，最后聚合成了一个方形屏幕。

        “接下来是绑定，先扫描虹膜，再录入脸部信息。”蕾丝抬着苏樘的手，就要放到他的脸前。

        “你还没给我看你的营业执照呢。”苏樘偏头，略施巧劲就挣开了少女的控制。

        “哟，臭弟弟还挺警觉，也是，毕竟有一个漂亮脸蛋，谁看了不心动呢。”少女在大腿上摸了一下，拿出一张透明薄片，上面清晰的印着那个被投射到墙壁之上的logo，队伍名称：eatingsea，简称es，队伍等级：c，在证明底端，有一个绿色的盾牌标志，盾牌中央是一个帆船图案的简笔。

        苏樘点了一下盾牌，盾牌底部立刻出现了一丛苍蓝色的火焰，火焰流转间，依稀可以看见一个个由代码组成的星球，这是零初基地的科学家们专门研制出的一项程序，用以验证海商的真伪。

        “这下可以了吧。”蕾丝眯着眼睛问道。

        苏樘把手抬高，让终端的扫描光线对准了自己的脸，精准扫描，数据终于被录入，光环化作一个留着短发的少女笑脸，赫然是面前这位的模样，然后又变作一蓬粉色的星子消散。

        “这终端的桌面这么花哨的吗？”苏樘挑了挑眉。

        “不准私下更换！这可是es的标配，你要是不喜欢，就自己买一个去。”蕾丝猛地加大了声音，她单手叉腰，双目怒瞪，眼睑底下的荧光蓝色倏的加深。

        “行。”不能跟这些不太正常的外乡人多加计较，这是苏樘总结出来的社交规律，要不然就会被死缠烂打，闹个没完，他干脆的把手放下，离开了队伍的前端，露出了站在他身后的小胖子，三哥。

        三哥圆小的豆豆眼中充满了希冀，他含情脉脉地望着蕾丝，下意识的挺直了自己的腰板。

        蕾丝瞟了他一眼，神情没有任何变化。

        三哥看了一眼苏樘，又看了一眼自己，他当然明白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可他也不想一直呆在贫瘠的d258，他也怀揣着出门的梦想，他不想守着老爸的办事处直到死去……

        “动啊。”看着这小胖子磨磨蹭蹭的不肯离去，蕾丝瞬间又暴躁了起来，当即扯着嗓子来了一句，透明的唾沫星子随着她谈吐的字体一起溅射，毫不留情的喷了三哥一头一脸。

        闪烁在内心深处的火苗，一番跃动后，就被唾沫无情浇灭，小胖子的神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下来，他忙不禁地为后面的人腾出了位置。

        苏樘及时拉住了他慌乱的手臂。

        “这位是我朋友，性格呆了点。”苏樘平淡的对蕾丝介绍道。

        “确实，看着就不太灵光，我脾气不好，你别介意啊。”蕾丝大喇喇地拍了三哥的肩膀一下，然后又开始了她枯燥的审核工作。

        三哥咧着嘴角笑了，“不碍事，不碍事。”他反手拉着苏樘的胳膊，笑呵呵地离开了此地。

        “路其实有很多条。”走到人少的暗道后，苏樘忽然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

        “这里可是地下煤矿，当然有很多条路啦，但这条是离家最近的，我事先可是好好考察过滴。”小胖子敷衍的打了个哈哈，偷偷用小手指拭了一下眼角的泪，他其实也才十六岁呢。

        “你出去了，要好好的，没事就跟我通个电话。”三哥强忍着吞下哽咽，结果因为口水吞的太急，导致喉咙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咕噜”声。

        “嗯。”苏樘难得的软化了棱角，摸了摸小胖子的脑袋。

        这一趟跌宕的应聘之旅，总算告一段落，通道末尾，有个小巧的银色光球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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