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山坳圈套
昏暗的红烛摇曳着最后的光华,花文兴沉浸在思索之中,随着烛光的闪烁直至消失。漆黑的营长内,他像一头饥饿的狼,眼神中折射着异常凶狠的光芒。他知道,能够立军功的机会来了!
在营帐外跺着步子的孙林久久没有等到将军的命令,又见帐内突然陷入漆黑一片,以为又出了什么事,连忙抽出佩剑,冲了进去。
“将军!花将军!”
“在这呢,别嚷嚷了。”
花文兴抽出怀里的火折子,明晃晃的光映在他的脸上,有些诡异。孙林见他无碍,连忙摸到架子上抽出红烛重新点燃。借着蜡烛的光亮,他看到花将军正端坐在案几前,面上挂着的是他看不懂的势在必得。
“将军,您……”
顿了顿,孙林没有冒失的去问将军是怎么想的,从军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越是将军兴奋的时候,对于地底下的将士来说,越不是什么好事。果不其然,花文兴接下来的话,孙林的脑袋里嗡的一声,只觉眼冒金星。
“传我军令,点将五万,两个时辰后出兵支援潮州!”
孙林不是个好斗逞能的人,他多年来一直跟在张恒的身边,为人稳重可靠,相比花文兴对于军功的追逐,他更愿意看到盛世太平,哪怕自己一辈子都做个小小的尉官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
希望此行能够立个大功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被困潮州的可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王上的胞弟,既然八百里加急王令已经到了,自己自然不能违抗。但平川城是魏国与秦国交壤的土地,自然不能把全部驻军带走。所以,为了不使平川城空无兵将,犯了兵家大忌,他并未倾巢而出,而是选择带着五万人马驰援,将剩余的五万兵马留给几位尉官镇守。除此之外,他又连夜起草文书,请求张恒无论如何都要尽快赶回平川城坐镇,以防敌人围魏救赵。
无所事事的时候,时间就像一个百岁老人看不到活力一样,缓慢的让人抓狂。但若真的有事要操办,时间就会像奔跑的稚子,一个晃神就跑的看不到踪影。
当这群懵懂不知要何去何从的人马被纠集在校场的时候,有些士兵尚在睡梦中还没回过神来,更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哪里、去干什么。他们面面相觑,一脸的茫然无措。
“潮州有难,随我支援!”
没有过多的铺垫,甚至没有战前的鼓舞士气,花文兴短短八个字就诠释了全部。他昵了一眼众将士,率先跨上战马,勒紧缰绳,一跃而出。
浩浩荡荡的五万大军在夜色中窃窃私语,却谁也不敢懈怠,整齐划一的跟在他的身后,奔赴潮州战场。
平川城与潮州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连夜奔袭的情况下大概需要十天左右。这也是花文兴想不通的地方,既然潮州情况如此危机,为什么不调动它临近的颍州兵力呢?若王上信不过刘富来,还有尔川,毕竟镇守在哪里的,可是魏国国宝霍刀啊!难道与尔川交界的回鹘又蠢蠢欲动了?
想不通索性就不再去想,花文兴看着渐渐亮起的天际,紧紧蹙着眉头。严将严兵不假,可想着军士们到了潮州很可能连休息的机会都没有就得直接迎战,他又于心不忍。加之疲惫之兵易败,此乃兵家大忌。一番思前想后,他便勒住了缰绳,刻意放慢了脚程,并且吩咐下去每天给士兵们至少留出两到三个时辰的休息时间。
作为新兵中的精锐,精英队是花文兴亲自点的将,必须全员随军,并以将军护卫队的身份对外,由队长同袍带队。先锋王良虽然心有不服,但碍于将军发话也不敢不从,只是在心里算计着到了潮州战场该如何找一个绝佳的机会将同袍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做掉。
“同袍,听说这次陈国的统兵元将军是陈康。”张玄觉凑到他身旁轻声道,“据说这个陈康是个战场老手,早在十年前就联合了燕国的燕驰逼死了秦国战神平江城守将秦长玉,此番出征,潮州又催的这么急,怕是战况危急,咱们可小心着点,你还得留着命回去见同泽呢。”
听到陈康的名字,同袍的脸色暗了下来,他很想装作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可杀父杀母、家破人亡的仇,他怎么能忘呢!若不是陈康和燕驰媾和,同泽不会经历那样的苦难,自己不会成为如今这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如果说将军府的惨烈秦勇昌是始作俑者,那陈康就是那个爪牙。
“你们在说什么呢?”千秋一笑着挤入两人中间,见同袍原本冷峻的脸上有些绯红,不明所以的盯着他,蹙着眉担忧的问,“同袍,你是生病了吗?是不是风太大,你染了风寒?要不要找军医来看看?”
近在咫尺的距离使得他的心脏不受指挥的乱蹦一气,她温热的气息吹在耳廓上,不安分的心更加心烦意乱,回首刚要躲,却看到她红润的唇,同袍下意识的吞咽着口水,绯红的脸更红了,他不得不暂时放下对陈康的恨意,忙快步向前走了几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张玄觉将他的表情尽数守在眼底,心里的猜忌又得到了几分证实。此番见他害羞,只是撇撇嘴拍着千秋一的肩膀,重重的叹了口气,心里道,这孩子,该机灵的时候比谁都傻,照这种进度,等到海枯石烂估计俩人的关系还是这副德行。
大军的步伐没有停下来,花木云穿过人群走到她身边的时候,千秋一正不明所以的盯着同袍的背影,心里还是想不通他到底是怎么了,明明刚刚还好好的呢,为什么一见自己就要躲呢?
“小一在看什么呢?行军艰苦,你是不是累了?咱们歇一会儿?”关切的将她的剑抢着握在手里,笑着揉了揉她的乱发,“风太大,你的发髻都乱了,等下休整的时候我给你重新梳一下。”
余光中千秋一没有跟上来,同袍想停下来等等她,回首却看到花木云与她暧昧的举动,满腔的热情如掉进了冰窖,瞬间冷却。他昵着有说有笑的两个人,不悦的冷哼了一声,便以更快的步伐走在前面。
“队列里不许说话,精英队的,都给我跟紧了,掉对可没人找你去!”
看着学会了公报私仇的同袍,张玄觉抿着嘴偷笑,对于这个终于要开窍的家伙,他不知是该夸赞还是嘲讽,索性他现在已经愿意面对自己的内心,虽然他自己可能还傻傻的不知道这种嫉妒的情愫因由为何。
宋显站在队列的边缘,他负责帮住同袍看好精英队的队友,以防有人掉队。绝佳的视角让他有机会将四人的神色尽收眼底,作为一个从来不喜欢管闲事的人,尤其事别人的闲事的人,他对于流言蜚语只是一笑而过,从不细细深究,毕竟别人的事,与自己有何相干?既然做不到感同身受,又有什么资格去指手画脚。
赶赴潮州的路上,山坳众多,花文兴虽喜功,但并不贪功,多年来的经验使得他练就了小心谨慎的性格,每每遇到山坳必派小队人马做先锋去打探一番,确认安全后才率领大军前行,这也是张恒对他的耳提面命。
这次支援潮州虽然时间紧任务重,但也不能有特例。只是他听从了王良的建议,让同袍带着精英队去提前历练一番,免得上了战场只能像萝卜一样被人砍。
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精英队的成员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锻炼机会很兴奋,并不知道是有人在背后使坏。作为精英队的队长,同袍也没有想过人性的初始到底事恶还是善,他一直以为,交友靠心,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这样想,更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和比自己有能力的人交朋友。
同袍想着,此番去潮州支援并非易事,能在见识真正的战场前,提前带着手下的兄弟们提前熟悉作战的紧张氛围乃是好事一桩。
张玄觉他一直关注着好汉队的举动,因为他无法说服自己队王良放下戒心。他见过饿殍满地,也见过贪婪的眼神,王良就是一个贪婪的人,而且是一个贪得无厌的人,所以他几乎是在花文兴下达命令的时候就看出了其中的端倪,尤其在这之前,好汉队竟然有一小部分人马已经不知在是什么时候不见了踪迹。
“同袍,此行不善,咱们切勿小心。”
“嗯。”点点头,同袍以为他说的是山坳凶险便没有多想,只是对精英队的众人道,“此次将军命咱们去前面山坳查看是否有埋伏,都跟紧了,打起精神来,千万不要轻敌才是!”
“听老大的!”
军令刚下,花木云就转过身扣着千秋一的双肩,温柔的对她笑着,“小一,你就跟在我身边,不要离开我的视线,我会保护你的。”
“嗯!谢谢木云兄!”
重重的点头,千秋一回以甜美的笑容,只是这笑容落在同袍的眼中竟是那般的刺眼,他本想抑制着心里的不满,但当他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已经站在了千秋一面前。
“等下你跟在我身边。”
“为什么?”千秋一仰着头,傻傻的问,想着他是担心自己,又火上浇油的宽慰道,“你放心,我不会拖大家后腿的,再说我跟木云兄在一起,也不会有危险,就算有危险,他说会保护我的。”
张玄觉听了她的话,无奈的捂着脸,不忍再看这尴尬的场景,心里已经将千秋一从上到下骂了无数遍,但碍着大家都在,又只能不着痕迹的支开已经有火药味的同袍与花木云,笑嘻嘻的开了个不咸不淡的玩笑将这件事荡了过去。
黑风坳流传着一个可怕的流言,据说黑风坳当年坑杀了十几万无辜的民众,阴气极重,所以不论是途经此处的商贾还是军队都无法全身而退,但这里又是去潮州的必经之路,绕不掉,只能硬着头皮闯。
同袍一向不信鬼神,自然不会将这个传说讲出来徒增大家的恐惧,此次,张玄觉也出奇没有多嘴多舌的讲故事涣散军心。想到这里,同袍看向他的眼神多了些赞许。其实,张玄觉不是一个不懂时局的人,他可以扰乱军心,但绝对不会扰乱同袍带的兵的军心,因为他们是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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