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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父子嫌隙


枯草干黄,入目悲凉,刺骨得凉风吹在身上、打在心口。流水声淅淅,因为冬天的来临也变得慵懒起来。

        坐在树枝上,靠着树干,花木云思绪有些烦躁,而烦躁之余更多的是求而不得的心痛。她与自己生份了,刚刚她很明显在闪躲肢体上的触碰,从前她不是这样的。可是与旁的男子疏远,这才是一个订了亲的女子该有的姿态,自己明明知道她这样做是对的,明明知道的……

        “公子,老夫人给您带信。”

        远远的一个黑影突然单足稳稳的落在树干上,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来的、从哪里来,他就像个鬼魅,如影随形,又似乎从不存在。

        “祖母可还好?”

        接过信封,花木云看着上面熟悉的字体,细细的字体,娟秀中带着些许苍劲,这是祖母的字,也是自己的字体,只是自己的字没有祖母的字流露出的从容。

        “小云儿勿念,安好。”

        “祖母是我唯一的牵挂,若魏林还念旧恩就该让祖母祥乐。”

        将手中的信如珍宝一般轻轻折好、重新塞进信封中,放到了胸口的衣衫之中。花木云扬起头看着天空中的骄阳,想着祖母躺在摇椅上微眯着眼睛的样子,心中充满了美好的回忆。

        “国主尚无举动,但……”

        “是霍刀吗?”

        “公子聪慧。”

        黑衣人的眼中带着些许凌厉,狭长的眼睛里倒影着自己的主子,他不愿意提起霍刀,并非因为敬畏或害怕,只是单纯的厌恶。

        “霍刀可以暂且不去管他,他这个人心思野、性子深,若非必要,我真不想与他这种人打交道。”花木云叹了口,“你回去吧,换他来。”

        “是,公子。”

        黑衣人的衣衫在风中划了个弧,眨眼间,他便消失不见了,如来时一般,似空气,无处不在,又无处可寻。

        “小一,穷此一生,我都想看着你笑得欢畅,哪怕是远远的,像天涯与海角那般也未尝不可。”

        花木云淡淡的喃喃着,视线中是千秋一蹦蹦跳跳朝着营帐去的样子,他平淡的面容,浮出了面对她时才会有的温柔。那温若滴水的眼神,正将她的身影,深深的刻入心中。

        魏兵没有主动进攻,陈军自然也不自寻死路,但行军打仗最忌讳的就是阵地战,耗时耗力。若是再找不到此战的突破口,别说攻下潮州城,就是能不能活着无功而返都成了未知数。

        陈军的军营中,陈俊桡正在接受父亲的训斥,他安静的站着,不反驳也不吭声,只是低着头,看不到表情。

        肩上的上很深,虽然已经过了几日,但仍旧疼的影响睡眠,所以这几日他都醒的很早。他按部就班的去校场训练士兵,之后就窝在自己的营帐里研究战术。传令兵去传信的时候他正在看兵法,被叫过来还没来得及问安,就是父亲劈头盖脸的一通训斥,自己早就猜到了此战不顺父亲定会拿自己出气,可没想到这次他骂起来没完没了。

        陈俊桡一直都是父亲的出气筒,他曾经觉得很委屈,近十年过去了,他早已习以为常。他学会了在父亲发脾气的时候选择闭嘴,不管父亲说的是对是错,自己都不能说,否则除了雷霆般的怒骂,还会让自己在众军士面前接受军法处置。不过可笑的是,就算自己被打的连床都爬不上去,还会被要求披甲上阵,仍旧是那严苛的待遇,只许胜、不许败。

        “父亲若没有旁的教诲,孩儿就先行退下了。”

        视线里,父亲厌恶的挥了挥手,不耐烦的将自己轰了出去,肩头伤的痛,远不敌心中的疤痕之痛,一次次被撕开,一次次被撒盐。

        “你母亲就是太柔弱,才生了你这么个败类。”

        “你母亲若非早死,也定会让你气死!”

        “你母亲只知道护着你,才教出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狗东西!”

        脑海中回荡着父亲对自己的污蔑,他除了叹惋还有恨意,尤其是这一次,父亲竟然咒骂自己母亲出身低微,只有下贱种,才能生出自己这般没有骨血之人。

        “辰山,我母亲确实是庶出,但庶出就该死吗?”靠着他的肩膀,陈俊桡眼眶发红,“外公家只有母亲一个女儿,纵使庶出也是受尽恩宠,所有人都当她是嫡出,这是京师人都知道的事!再说了,当初是他执意要娶,如今又说我母亲是下贱种,他凭什么这么说!我母亲是为他而死,当初若不是母亲替他挡下那杯毒酒,他能活着走出王宫吗?如今倒嫌我母亲是庶出,他也配?陈康陈康,陈年烂康,真是说的一点都不错!”

        辰山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只是将他搂进怀中,轻柔的抚摸脊背,因为他曾说过,夫人在世时就是这样安抚,他每每想念母亲,都会自己抱紧自己,学着母亲的力度,抚摸双臂,假装母亲从未离开。

        “辰山,如果他不是我父亲,我早就杀了他一千次、一万次!”陈俊桡猛的吸着鼻子,“我真想有朝一日,能有幸亲眼见他身败名裂!”

        累积了如山高、如海深的怨念,今朝终于倾泻而出,陈俊桡心中早已将先生教诲的父子君臣抛诸脑后,多年来的恨意,被父亲一句“下贱种”激发如黄河之水,奔腾不息,他再也无法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他甚至想,如果自己联合魏军,里应外合灭了父亲的军队,是不是他就必死!

        “小桡,不论何时,不论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在。”辰山盯着他猩红的双眸,心疼的擦拭着那滚烫的泪痕,微微一笑,淡淡道,“就算所有人都离你而去,我也不会。纵死,魂也在。”

        风吹落了枯黄的叶子,飘洒在空中,见证着情谊的深厚,陈俊桡知道这个世界上除了母亲,还有一个人永远不会离开自己,那就是辰山,他是自己的知己,也是唯一的亲人。重重的舒了口气,他克制的收敛了戾气,将辰山狠狠摔进怀中,宛若抱着最后的稻草般,紧紧相拥。

        天色渐渐暗下,魏国的军营燃起篝火,兵士们围坐在一起吃着干的掉渣的干粮,因为不知道这场战争要持续多久,本次为了奔袭迅速,花文兴又严厉要求少带粮草,所以现在只能算计着度日,勉强让大家填饱肚子。

        张玄觉捏着干粮,久久也没有吃,他眼神呆滞、专心致志的想着明晚的计划,但心中不知为何总是忐忑难安。环视着众人,就算花老鬼不得人心,但他们倒戈的速度这般快,也不免让人怀疑其中有诈,虽然自己反复确认过花老鬼和王良确实已经死了,但若是他们还暗自拥戴别人,同袍就危险了。别说凯旋封赏,就是今朝怕也难渡。要不……

        “玄觉,怎么不吃?是在担心明晚的任务吗?”

        宋显将水袋扔进他怀中,顺势坐下,目光如炬的盯着面前篝火,火苗跳动,正如他现在躁动不安的心。虽然不怕实战,但眼下局势,就是他也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能活着回去。

        “花老鬼已死,我相信同袍兄,但你看大家,好像各怀鬼胎。”见张玄觉不语,宋显挪到他身边,轻声道,“不觉得老兵们的反应很怪吗?就像事先约定好的一样,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们中另有头目。”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一直没找出蛛丝马迹,现在我疑惑的是,杀了王良的冷箭是谁射的,又是谁杀了花老鬼?我看过花老鬼的伤口,与之前死的三个新兵一般,一剑封喉。”

        宋显虽然为人孤傲,但张玄觉从不怀疑他,因为这种傲气之人,一般是不屑于背后下黑手的,他们只会光明正大的做事,哪怕是被人使了奸计,也绝不会改变初心,毕竟不值得。

        “花文兴死的时候,花木云不在。”

        宋显毫无保留,瞥了一眼正在与千秋一温柔笑意的花木云,微微蹙起眉头。他是知道花木云身价的,从小也是见过一两次的,加上军队中一起起居,算下来相处快一年了,但他似乎从未看透过自己这个朝夕相处的战友。

        “你是说,怀疑他?”张玄觉摇摇头,“花老鬼是他叔叔,就算嫡庶有别,也下不去手吧。”

        “玄觉,你此言差矣。花家的嫡庶之间,仇恨百年有余,凡是京师之人皆知。当初我爷爷曾说过,花文兴和他的母亲,是在一个风雪之夜被逼出花家的,他带着奄奄一息的母亲倒在我家门前的时候,还是爷爷不顾一切的收留了他们,只是,他母亲的伤太重,府医的药还没熬好,人就去了。”宋显轻声叹息,苦笑着,“后来,我们家也因此开罪于花家,爷爷在一次败北后,被花家重重的参了一本,将原本只需罚俸半年的罪,硬生生变成削爵、革职、永不录用。所以,花家嫡庶的仇恨,你能体会了吗?反正,花老鬼急于求成的心,我是理解的,虽然不赞成,但知道他的故事,也恨不起来。”

        “可是花木云在花家不是也不受宠吗?”张玄觉瞥了一眼温柔的他,心中狐疑愈深,“我以为他会和花文兴抱团取暖。”

        “再不受宠,嫡子仍是嫡子。据我所知,花木云的父亲虽然不喜欢他,但祖母却对他十分偏疼。”宋显指了指花木云腰间的玉佩,继续道,“看到那个玉佩了吗?那可是价值连城的花家至宝、花城珏,如果他真是一点也不受宠,又怎么会有那个花城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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