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重回平江(12)
雨势越来越大,夜色中、昏暗的烛光下,秦恩如石头一般呆呆的任由徐星煦拉着自己的手哭泣,他的心在她那句“我们去找郎中好不好”的恳求下早已全线崩溃。破碎满地的心,血肉模糊,可他知道,自己必须将她伤的体无完肤,这样她才能庆幸父兄的离开,才能带着对自己的憎恨、在日日祈祷父兄永远不要重返平江城中好好的活着。
重新扬起头来,猛的吸了吸鼻子,雨水混合着湿咸的眼泪呛的秦恩差点咳出来,他忍着鼻子的不适,咬紧牙、抬起腿、一脚将徐星煦踹到一旁。
单手握着剑,蹲下身来,另一只手狠狠的掐着她的脖颈,视线中她的脸因为憋闷而越来越红,只是她没有求饶更没有为了活下去而拍打自己的手臂,只是以哀伤又绝望的眼神看着自己,而那眼神中也深藏着自己熟悉的爱意。
“秦恩,如果……这样你能感觉到快乐,那就杀了我……吧……”
雨水落在早已湿透的身上,秦恩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着,他宁可她能说些狠话来折磨自己,而不是时至如此还站在自己的角度考量。徐星煦,你这样要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才能让你好好的活下去。
雨水落入眼眶,不知是雨水迷了眼,还是泪水迷了心,秦恩缓缓松开了桎梏她的手,眼睁睁的看着她不住的咳嗽着,仍只能保持无动于衷的冷眼旁观。
徐星煦不知道是什么使得秦恩突然性情大变,将他的冷漠看在了眼中,纵使不愿相信,却还是不得不逼迫自己去相信些什么。
“秦恩,是伯母出事了吗?”
都到这个时候了,自己刚刚两次差点杀了她,可她居然还在关心自己那个总是对她恶言恶语的母亲。他的决心已经渐渐的溃败,如被狂风卷起的瓦片、一片一片的陷落。
“秦恩,是伯母出事了吗?”
“你这个燕狗,不配叫我母亲伯母!”甩开她的手,秦恩冷冷道,“徐星煦,你哥带着你爹逃了,你看,你哥落荒而逃连玉佩都弄丢了……”
看到他手中的玉佩,徐星煦瞪大了眼睛,下意识的连忙将它夺了过来,不可思议的盯着秦恩,却在他面上找不到任何一丝破绽,她反复翻看着手中的玉佩,错不了,这是母亲的遗物,哥哥从不离身的,难道哥哥他……
“秦恩,我哥呢?我哥还活着对不对?我哥……”
“他当然活着,虽然我巴不得他死。”
故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酷无情,秦恩昵着她那绝望中又带着一丝期待的眼神,当自己说徐星和还活着的时候,那灰暗的眼眸明显亮了一瞬,虽然很短暂,但是已经足够了。
“秦恩,你真的是你想让我知道的这副样子吗?”
徐星煦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疑问中,她紧紧抓着秦恩的手,踉跄的站起身来,不顾他一根根掰开自己手指的疼痛,不住的摇着头。那一刻,她甚至希望秦恩对自己能升起一丝怜悯,哪怕是可怜自己这只丧家之犬也可以,只要他肯说一句实话。但秦恩没有再说任何一个字,甚至连看都已经懒得看自己一眼,而是为了伤害自己,不惜将自己的一根手指掰断。
“来人,把徐星煦锁进偏房里,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许见她,违令者,杀无赦!”
几个士兵从阴暗处走出来,毫不怜香惜玉的将徐星煦架了起来,她绝望的好似一丝力气也没有了,只是不知是否为幻觉,她在滂沱大雨中似乎听到了一声哽咽。如从天边传来的哽咽声,使得徐星煦周身突然充满了力气,她挣扎着猛的推开架着自己的士兵,疯了一样的跑到秦恩身边,只是在她就要跑到他身后的时候,士兵再一次将她扑倒在地。
“秦恩,秦恩……”
双手挣扎着在雨帘中企图抓住他的衣角,可那衣角却如鬼魅一般眼看着就要抓住却还是从指缝中滑了出去。
“秦恩,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喃喃着低诉,徐星煦的双眸朦胧的看着视线中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那样的决绝,终究只能在无尽的痛苦中消散。只是,看他的最后一眼已经用了全部的力气,徐星煦重新被士兵拖着扔进偏房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意识。昏迷之中,只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隐忍着抽泣,忽远忽近。
“怎么样?”
守在偏院门口的秦恩见木玄空的身影,连忙迎了上来,见他不语,内心更加焦躁。但为了不让徐星煦听到自己的声音,又只能压着声音好似低语一般。
“秦小姐,木公子不说那你告诉我,星煦怎么样了?”
在听了秦恩的坦白后,秦同裳便明白他这样做是为了让徐星煦能够活下去,可他似乎也不知道,一个人活下去除了希望,还要有爱。若是此生只能活在炼狱之中,像徐姑娘这样刚强的人,活着与死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断了的手指已经接骨了,没有大碍。但她受了很重的风寒,在发高烧,我们已经开了方子,差人去抓药了。至于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怎么了?”
秦恩的手还没落在秦同裳的手臂,木玄空已经于半空中率先控制住了他的手腕。僵持间,木玄空的眼神冷的如寒冰一般瞪着他,直到他讪讪的主动向回拉扯自己的手,才带着戒备的缓缓松开。
“她的眼睛有些感染,再加上气急攻心,比较严重,可能要医治月余再谈能不能复明。”同裳见他眼眶瞬间红了,连忙安慰道,“但是秦先锋你别担心,医者父母心,我和空哥哥会尽全力医治她的。”
“谢谢,谢谢你们,求你们一定要将她医好。”秦恩单膝跪在同裳面前,眼神却落在偏院那紧闭的房门上,“谢谢小姐,谢谢公子,秦恩来生做牛做马,无以为报!”
“还是不与她提你吗?”
“嗯,提我,她不会快乐的。索性就让她恨吧,越恨我,就越有活下去的动力。”
“若她一直不肯恨你呢?”
“会的,那个傻丫头,短时间之内肯定不会恨我,可时间久了,就会恨了。”秦恩淡淡的愁苦着,“只要她好,恨就恨吧,我怎样都是无所谓的。”
同裳不知该说些什么去缓和秦恩与徐星煦的关系,她很想说,徐星煦在昏迷中还苦苦的问‘秦恩,为何?’,但空哥哥说,有些话,非但不能化解两人的心,反而会让秦恩更加难熬,所以,与其让两个人都更加生不如死,还不如就暂时看着他们这样不死不活的搁浅着,日后再想办法。
轻轻的拉着她的手,木玄空半蹲着身子,将她肩上的药箱拎在自己的手上。温柔的抚平她微蹙的眉头,心疼的落下一个浅浅却极其温柔的吻。
“裳儿,心疼了?”
“嗯。明明相爱的两个人,却不能坦白心扉的在一起,还要折磨与伤害,太让人心疼了。”秦同裳回望着他,有些忐忑的问,“空哥哥以后也会以这样的方式来自以为是的保护裳儿吗?”
木玄空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毕竟自己身上的毒即使玄翁师兄怕是也没有办法,若是自己注定活不过年少岁月,真的要让裳儿的日后活在孤独之中吗?秦恩的做法虽然并不理智,但此刻来说又是下策中的上策。
就在他准备搪塞过去的时候,看到她眼神中闪过一丝伤痛,连忙点了点头。那一刻,他深深的意识到,与其只能远远的看着心爱的人日日在难过中煎熬,何不自私一点,多给她些快乐的时光。哪怕要选择,也该由那个注定要被抛下的那个人来选择,不是吗?
“裳儿,空哥哥不会这样自以为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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