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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陀螺弄棋局


  
环卫大姨待越野车远去,便也离开了那株枫树,自行朝酒店走去。
郭样伏在草丛中,见得环卫大姨远去,便也起身,席地坐在了莎草萍上。
郭样回想刚才所见,心中揣想,这环卫大姨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从郭样与环卫大姨在龙酌亭初遇,郭样便从环卫大姨的言谈中,隐约感知得到,环卫大姨绝非是一个简单的环卫工人,一定是一个有故事,有来头的人。
微凉的秋风拂来,摇曳起枝头的红叶,满院的枫树,满枝的红叶,在幽旷的夜色下,哗然吟唱。
枫树下的莎草萍中,若繁星点点的野花,在淡雅的白雾笼罩中,在微凉的秋风吹拂中,仿佛忘记了日间游人的打扰,依然不知倦疲的弥漫着清香。缘是秋幕未落,是以那些丛间野花,才未凋败,有的居然开得正艳,阵阵的野花香芬,挽携在秋风里,微熏着郭样的鼻息,使得郭样闻得花香,便悠然想起了自己的家园——花海留香。那是一处开满鲜花的地方,新艳的花色,鲜浓的花香,仿佛就像这丛间野花,陪绕在郭样的周旁。
郭样离开花海留香,已然一整天的时日了,郭样不禁遥想,在那个花树王国里,国王兰姑可依旧安好吗?还有,在洗龙井一号的轮船上,守护菊花的大黑,守护小闪居的小诗,你们都还安好吗?小样想你们啊!
郭样遥想起这些,心头不禁涌起一阵酸楚。
郭样随手从草尖上拾起一片枫叶,捏在手中,然后放置鼻息处,郭样闻得,那红叶不像是小诗言说的那样,只是好看,没有香气,只不过是那丝许的微弱的草木香息被人忽略了。
郭样借得夜色,端详着手中捏取的红叶,忽然想起,捏红叶房间,还有人在等他,于是,便从莎草萍中站起,信步朝酒店走去。但是,郭样手中的那片红叶,却没有扔下,依然在手中捏玩着。
郭样小行少时,便走上了林荫小路。
郭样沿林荫小路,走出不足百米,忽听不远处有一个少女的声音说道:“将军!”
郭样一怔,便停住了脚步,不禁循声望去。但见林荫小路旁,一盏路灯下,有一位老者与一位少女,正围坐在一张棋桌前,对弈象棋。
郭样雅兴忽起,便走上前去。
待郭样走近棋桌时,那对弈的场景,不禁让郭样顿然惊愕住,因为,那张棋桌,棋盘,连同棋盘上散落的棋子,都不是真实的,而是从棋桌上空悬浮着的一个形似陀螺的一个小金盒中投射下来的三维立体影像。
那金陀螺悬浮在棋桌上空,不摇不摆的旋转着,居然没有一丝声响,而投射下来的影像,却是形态骨感,色彩清透。
棋桌下,席地落坐着两个人,执红棋一方,是一位年近五旬的老者,身著一件土灰色的长衫,面如古铜,剑眉虎目,眉宇间隐射出一股不怒自威的英气,一头浓密的长发,足有一米许,居然编织成辫子,搭在背后,腰间扎一条皮带,皮带的锁扣处,还镶嵌着数十颗铜钉,就在皮带锁扣左侧的肋下处,居然悬挂着一柄宝剑,那剑柄与剑鞘都是用金丝楠木打造,剑柄上悬挂着一条金黄色的剑穂,垂落在老者的膝盖上。这一身的装束,让郭样不禁啧啧称奇,心里说道:这位老者,一定是刚从戏台上下来的老武生,要不就是哪个影视剧组中的古装演员,来枫林旅游来了,这不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大清朝的剑客吗!但是,那颗金陀螺摆下的棋盘,,郭样却是生平仅见。
执黑棋一方,是一位二十几岁的妙龄少女,身形娇小,眉目精致,样貌玲珑可爱,身著一件湖水蓝色的风衣,一头秀发披肩,而在头上左边的发髻处,居然别着一只金色知了,那只金色知了栩栩如生的,仿佛刚刚从枫树上飘落下来,落在了少女的头上。
棋桌是虚拟的,棋盘是虚拟的,棋子也是虚拟的,而摆弄棋子走格的,居然是老者与少女手中的一支激光笔。
郭样站在棋桌旁,见得如此神美虚幻的棋局,几乎是看得痴了,于是,郭样蹲下身来,想观赏一下棋局中的风云变幻。
那少女手托香腮,正自低头冥想下一步棋子该落子何处,忽然发觉郭样到来,惊诧的说道:“咦,你怎么来这儿了,你不是在鸟巢里睡觉吗?”
少女的话音未落,老者说道:“回儿,你少打岔,该你走棋了。”
少女说道:“奔叔,是他,他来看棋来了。”
老者冷声说道:“我早就看见他了。”
郭样说道:“小妹妹,你怎么知道我住过鸟巢?”
未等少女应答,老者居然抢先冷声说道:“观棋不语真君子,你哪那么多废话,不想看棋,就走远点儿,这不欢迎你!”
少女忙然用手掩住嘴巴,示意郭样不要再作声。郭样也有些忌惮老者的危言,于是,不敢再言语半句,只得默然看棋。
少女又手托香腮,两颗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翻转了几下,忽然用激光笔执起一枚黑马棋子,点击窜出,口中说道:“将军!”
老者声音冷色,,听得少女喊出将军,脸上居然露出了笑色,说道:“回儿,你这是象棋盘上摆围棋,也不对路数啊,这哪里有“将”啊!”
少女说道:“奔叔,我嘴上说将军,棋子不将军,这叫虚张声势,壮胆儿。吓唬吓唬你。”
老者说道:“回儿,你奔叔我可不是让人吓大的,想当年,你奔叔在侠客榜上,不但剑法无人能敌,就是棋艺也是唯我独尊啊!,想吓唬我,你还差十万八千里呢!哈哈……回儿,不如早点认输吧,咱爷俩也好早点回家。”
少女说道:“奔叔,我不想回家,家里太憋闷了,哪像这枫林里散逛,再说了,家里都没有吃的了,你想饿死我呀!”
老者说道:“吃饭的事儿,我会想办法的,你先走棋吧!”
少女说道:“奔叔,我肚子饿得都哭了,走不动棋子了。”
老者说道:“丫头,你又要耍赖皮啊!如果这局你输了,就不能离开家半步,这可是你答应过我的。”
少女说道:“奔叔,我输了吗?将军!”
老者忽然板起脸色,说道:“回儿,你这是长将不死赖和棋,这在棋局上,可是要犯规的。”
郭样忽然说道:“回儿妹妹,我替你下这局棋可以吗?”
少女说道:“好呀,如果这局棋你赢了奔叔,我带你去一个你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
郭样说道:“真的吗,那我可得给你露两手。”
老者阴沉的说道:“你,你想替回儿丫头下这局棋,那你有什么资格跟我下棋,你读过梅花谱,橘中秘吗?不知道天高地厚!”
郭样说道:“奔叔,您说的这两本棋谱,我八岁的时候就已经读过了,您的这局棋,就是梅花谱中的布局,我虽然读过棋谱,但是,我走棋,从来不按棋谱上的路数走,那也太死板了。”
老者一下惊愣住,说道:“年轻人,听你这样一说,那你的棋力一定是很厉害的喽!”
郭样说道:“我下棋是跟我兰姑学的,我兰姑的棋,那才叫出神入化呢!”
老者淡然说道:“这么说你兰姑应该是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了,我最敬重这样的人,如果有机缘,我倒要讨教几步,不过,从我出道江湖,我的棋艺,还从来没有遇到过敌手呢!”
郭样听得老者的话,心中说道,这老者也太自命清高了,那股傲气,凌厉得几乎让郭样都难以喘息。缘是郭样顽劣斗战的个性,还不曾有人让他服输过,是以听得老者几句傲气的话,心中便愤然起,说道:“奔叔,话不能说得这样满吧!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长江后浪推前浪,再把前浪拍死在沙滩上,世间没有永远的第一,您也不会永远没有敌手吧。”
老者听得郭样如此娓娓说出,居然露出了笑色,说道:“自古英雄多寂寞,我都封棋多少年了不下了,因为遇不到敌手,实在是孤独寂寞,小伙子,你敢替回儿下这局棋,我姑且不说你的棋艺如何,就是这份勇气,就对得起你一个年轻人的身份,好,我答应你,让你替回儿下这局棋,如果你把我拍死在沙滩上,我也同意回儿领你去你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
郭样说道:“多谢奔叔抬爱,如果奔叔承让,让我赢了这局棋,您得先答应我一件事。”
老者说道:“什么事?”
郭样说道:“您答应我,让我请回儿妹妹去酒店吃饭。”
少女听得郭样如此一说,禁不住拍手说道:“好呀,好呀,终于有吃饭的地方了,奔叔,你快答应小哥哥吧!”
老者脸色阴沉,冷声说道,“回儿,一顿饭,就把你高兴得这样,还有没有点儿出息,再者说了,他能否赢得了我还不一定呢。”
郭样说道:“奔叔,那就棋局上见分晓吧,原谅晚辈无礼,我可要走棋了。”
老者淡然的说道:“你走棋吧,我倒要看看,你的棋路,会有多野蛮。”
郭样忽然说道:“奔叔,在我走棋之前,我得先收一个徒弟,”
老者说道:“你的棋艺不知道咋样,你的啰嗦事倒是不少。快说。”
郭样说道:“奔叔,您的棋盘我第一次见到,虽然我懂得行棋布局,暗藏飞刀,但是,我不知道怎么运动棋子呀,所以,我想收回儿妹妹做我徒弟,让她替我走棋。”
老者说道:“谅你也没有见过这样的棋盘,回儿,你就替他走棋吧,哼,棋艺不知道咋样,架子端得可不小。”
少女听罢,打趣的说道:“师傅,你告诉我走哪个棋子,我来替你走。”
郭样扭过头去,凑近少女,抵在少女耳畔,绵声说道:“弃马,再将军!”
少女听罢,一双黑亮的大眼,凝视着郭样,脸上瞬间显露出惊惑的神色。
郭样咬牙说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回儿妹妹,你走棋吧。”
少女操起激光笔,点住那匹黑马,口中说道:“卧槽,将军!”
老者说道:“你们两个神神秘秘的合计,就合计这步棋呀,那我可要车吃马了,这叫白吃白喝,我也有些饿了,先吃快马肉,垫吧垫吧,”老者说罢,操起激光笔,吃去黑马。
少女闪目,疑望着郭样。郭样又凑近少女,将头低在少女耳畔,像一位武学大师密传给爱徒内功心法一样,绵声说出后续几步棋路。
少女听得郭样密传,虽然频频点头领受,但是脸上还是一副疑惑的神色。
老者不耐烦的说道:“回儿,又该你走棋了”
少女说道:“奔叔,我又要将军了,当头炮,将军!”
老者扬起将边仕,挡住炮将,说道:“你们将军有瘾吧,怎么老是将军,这有用吗?”
少女说道:“奔叔,这是最后一次将军,如果下一次再将军,那你的老帅,可就得了脑血栓,动弹不了了呀。”
郭样听得少女如此回应老者,险些笑出声来,心中说道,这丫头怎么这么顽皮啊,居然对老者没有一丝敬畏之意。
少女按郭样密传的既定路数行棋,几步过后,,忽然高声说道:“将军!”
老者听罢,忙然低头凝视起棋面,居然良久没有再说出话来,甚至是鼻息都要停止了。因为,这一步将军,委实来得太过突然,实在是出乎老者意料之外,大有落子千钧的气势。
郭样忽然站起身来,用手中捏玩的那片红叶,一下抵在金陀螺的镜头下,缘是那片红叶遮挡住了金陀螺投射下来的光影,是以,那张棋桌,棋盘,棋子,瞬间便消逝了。
忽听得少女急声说道:“小哥哥,别挡住金陀螺镜头,危险!”
少女话音未落,郭样突然感觉,捏红叶的手指上,有一股灼热传来,郭样低头看去,但见自己捏玩的那片红叶,居然已经枯败卷缩起,呼的一声,燃起一团火焰,那火苗喷射出来,正巧舔在郭样的手指上,郭样忙然扬手一抖,抖落了那团火焰。
少女抢步上前,一把握住郭样的手,急声说道:“小哥哥,烧到手了吧,疼吗?”
郭样的手,让少女握在手中,郭样惊吓得都忘记了挣脱,只觉得一股灼烫的烈痛涌到了手心手背。
少女抓着郭样的手,泣声说道:“小哥哥,你的手,都给烧黑了,这得多疼啊!我给你吹吹,”少女说罢,便对着郭样的手,吹起气来。
那颗金陀螺,依然在空中悬浮着,旋转着。
老者依然凝视着棋局,
忽然,老者站起身来,伸手拔出那柄宝剑,扬手抛出,那柄宝剑瞬间从老者手里飞射出去,砰的一声,插在林荫小路旁的一株枫树上,剑柄颤抖着,剑穂摇摆着。
老者随后取下剑鞘,对着那颗金陀螺迎头罩下,于是,那颗金陀螺便藏进了剑鞘里。
老者走前几步,拔出宝剑,插回剑鞘,然后走至郭样近前,说道:“小伙子,这盘棋,我……”
郭样忙然伸手,示意打断了老者的话,说道:“奔叔,这盘棋是和棋,奔叔,和棋,那我请回儿妹妹去酒店吃饭,您还会答应吗?”
老者一怔,他委实没有想到,郭样会说出如此的话,老者稍作沉吟,说道:“你就请回儿一个人去酒店吃饭吗?”
郭样说道:“奔叔,回儿只是作陪,请您才是正主。”
老者听罢,先是哈哈笑起,然后说道:“小伙子,奔叔小瞧你了,想不到,你小小的年纪,就有如此修为,难得啊!”
郭样会意的一笑,说道:“奔叔,晚辈冒犯之处,您就大人不记小人过,相忘江湖吧!”
老者也会意的一笑,说道:“好说,好说。”
老者说罢,走至少女面前,说道:“回儿,既然有人请客,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你说呢!”
少女没有回答老者的话,两只小手依然握住郭样手,用纤细手指揉搓着,一张娇美的小脸上,显露出几分怜惜的神色。
老者忽然伸手,抓住了郭样的手,用力一挣,居然硬生生的从少女的手中将郭样的手抽取了出来,怨声说道:“不就是让金陀螺给烧一下吗?至于这样吗?快去酒店吧,我饿了!”
少女瞪视一眼老者,怨声说道:“奔叔,你就知道肚子饿,那小哥哥,就不知道手疼吗?真不讲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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