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顾锦绣倒没有什么意外的。
前世，她爷爷就是开启了天师空间，后来因为她的出生，天师空间才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如果顾外公也曾开启过天师空间，那么知道这个空间现在转移到了顾睿涵身上，那是很自然的事。
顾外公目光落在了茫然的顾睿涵身上，眼中闪过一丝的不自然。
“涵涵，对不起，我一直瞒着你，我身上其实有空间的事。”
顾睿涵回过神来，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露出了喜色，他一把抓住了顾外公的手：“外公，既然你一直有空间，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么多年，其实你没有吃过太多的苦？”
顾外公并没有回答，伸手摸了摸顾睿涵毛绒绒的脑袋，老泪纵横。
多么孝顺的好孩子啊，第一个想到的是他有没有受苦，而不是他欺骗了他这么多年的事。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一片的坚定。
“涵涵，如果我说你这些年受的苦，都是外公一手造成的，你会原谅外公么？”
“受苦？我没感觉受苦。”顾睿涵懂事的摇了摇头：“自从妈妈过世，您就把我和姐姐接到了您的身边，那十二年中，我和姐姐不但吃得比一般人好，过得比一般人幸福，而且您还教我们许多的知识，让我们长了很多的见识，在我和姐姐心里，您是最伟大的长辈。至于后来我和姐姐去了那边生活，那也是您没办法的事，我们又怎么能怪您呢？”
顾睿涵的一席话，如针刺般，戳破了顾外公最后一点的坚强。
他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哭得泣不成声：“对不起，涵涵，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妈妈，我更对不起你姐姐……呜呜……我今天一定要把所有的真相告诉你……”
顾睿涵手足无措，愣愣地看着顾锦绣。
当对上顾锦绣同情，复杂，无奈，悲哀的双眸时，他的瞳仁陡然一缩，一抹失措的恐慌涌上了心头。
心头有种预感，那个真相一定会让他痛不欲生。
“不，不要说，我不想知道……”
他低低的轻喃，失魂落魄，犹如一只迷途的小羊。
顾锦绣心头一阵的酸楚。
这本该是一个天真无邪，过着无忧无虑生活的孩子，如今却要承受一个最沉重的打击，接受一个难以承受的秘密。
顾睿涵不是笨的，相反很聪明很聪明，也许他早就有所觉察了，只是潜意识里在逃避，不愿意接受现实。
她伸出手，想安抚他的情绪。
手在半空，他却条件反射般的避开了。
随后，他身体一僵，似乎感觉到什么，抬起头，愣愣地看着顾锦绣。
忽然，他看向了顾锦绣，目光里满是哀求之色：“求你，别说，好么？姐姐！”
姐姐两个字叫得特别的重，痛苦，乞求，无助交杂。
顾锦绣的眼瞬间就红了。
这样的弟弟让她怎么不心疼？
从她懂事起，她就知道，她还有一个双胞胎的弟弟。
但是因为她的存在，那个弟弟永远离开了人世。
她曾问爷爷，为什么她活着，那个弟弟就会死。
爷爷沉默了半天只说了一句，也许以后她还有机会见到。
她当时以为爷爷说的是死后黄泉相见，可是在听到顾外公一段语焉不详的后，她才知道她爷爷的话里的意思。
这个弟弟就是她的亲弟弟。
她的亲弟弟啊……
她强忍着泪，抓住了顾睿涵的手，坚定道：“弟弟，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听，我都必须告诉你。”
顾睿涵怔怔地看着她，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姐姐，不要说，好不好？这样，你还是我姐姐。”
顾锦绣脸上划过一抹冷硬的残忍，眼底的悲情却泄露了她的痛苦。
“我，一直就是你的姐姐，哪怕你不认我，我也得把事实真相说出来……”
“够了 ！”顾外公突然粗暴的打断：“他不想知道就不说了。”
“爷爷！”顾锦绣泪盈于眶：“难道不说就以为这事没有发生么？不说，只会让猜疑，痛苦，愤怒不断的加剧，到最后积累的怨恨越来越浓烈，到时祖孙离心，姐弟成仇，这就是你愿意看到的么？与其长痛不如短痛！”
转过头，她将顾睿涵的头掰正，与她面对面。
她的眼定定地看着他，不容他有丝毫的躲避。
“听着，弟弟，你必须听着，你要知道你身上肩负的重任，更要知道你的命不仅仅是你的命！”
顾睿涵被顾锦绣严肃的语气吓着了，眼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这件事要追溯到商纣时期，纣王无道，天下大乱，妖孽纵横。这些妖魔鬼怪之中，最为厉害的就是天魔。天魔是集天地之煞气而生，以人间怨气为食，暴戾残忍，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当时佛家，道家，天下能人异士纷纷响应，加入了讨伐天魔的行列。
我们顾家作为小有名气的天师家族也参加了其中，而且是倾尽了所有的嫡系子弟。
那一战，战得天昏地暗，尸横遍野，血腥漫天。所有参与的人都几乎丧命，而天魔却只受了些许的轻伤。
眼见着人类就要被天魔毁灭，各家老祖同时以生命献祭，欲请出早就封印千年的神魔斩，哪知道，神魔斩并未出现，却请来了数千年前令所有妖魔闻风丧胆的斩魔仙子。
而更让众人跌破眼镜的是，那个斩魔仙子的转世，竟然是我们顾氏的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虽然有斩魔仙子的传承与记忆，却没有斩魔仙子的实力。
她与天魔之间展开了惊天动地的缠斗，最后终于将天魔灭于天地之间，归于尘土之中。
但小姑娘也油尽灯枯。
为了保存顾氏的一点嫡系骨血，小姑娘用最后的力量将心头血逼了出来，点入了一个顾氏旁支的小男孩身体里。
这个小男孩就是咱们这一支的祖先。
小男孩得到了这一滴心头血后，就开启了天师空间，成为了当时的一代天师，并将顾氏名扬天下，终于奠定了顾氏天师第一世家的地位。”
顾睿涵听着听着就入了迷，神情全是向往之色：“那后来呢？”
“后来……”
顾锦绣看了眼顾外公，微顿了顿。
顾外公轻叹，声音带着疲惫的苍凉：“我来说吧，先祖虽然得了那少女的一滴心头血，但随着血脉的稀薄，效果越来越差，数十代后，别说捉妖降魔了，就连画符抓鬼的能力也越来越弱，到最后几乎除了会些相术外，任何能力都没有了。”
顾睿涵忍不住插嘴：“所以，外公除了会相术已经没有任何别的能力了么？”
顾外公眼中划过一道痛苦之色，惨然一笑：“其实就算是相术也没学好，否则也不会……”
说到这时，顾外公的眼圈又红了起来，唇轻颤着，再也说不下去了。
顾锦绣也眼睛酸楚，哽咽道：“还是我来说吧。”
神情微顿了顿，眸光看向了远方，似乎进入了沉思。
“为了能够延续这份能力，也为了能让顾氏继续辉煌，顾氏祖先用尽办法，终于给他们找到了一个术法。这个术法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顾睿涵心头突然一痛，问：“什么名字？”
“涅槃。”
顾锦绣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出来的。
“涅槃！”
顾睿涵喃喃地咀嚼着这两个字，脸，忽得一下苍白如纸。
受诸因缘故，轮转生死中，不受诸因缘，是名为涅槃，
凤凰涅槃，每500年自焚为灰烬，又从灰烬中浴火重生，循环不已，成为永生。
顾睿涵目光复杂地看向了顾锦绣。
耳边又响起了顾锦绣轻柔中带着忧伤的声音：“可是顾氏得到的只是一卷残卷，涅槃的方法非常的残忍，但为了顾氏的光耀，顾氏族人还是毫不犹豫的展开了这场血色献祭。
顾氏家族中挑出来最有天赋的九十九个童男童女被送到了祭台上，他们心甘情愿以命为祭，将生息抽干，汇入法阵，在祖师爷们的施法下，终于凝聚出一滴蕴含着强大能量的精血。
这滴精血被送入了当时最有天赋，并怀孕的长媳身体。
十个月后，那个长媳产下龙凤双胎，女胎当时就死亡，男胎存活。
数年后，这个男孩子长大，重新传承了强大的天师天赋，再次将顾氏推进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后代在享受着顾氏的荣光，永远不会知道，他们所有的骄傲都是建立在九十九条幼小生命的基础上。
这种情况会周而复始的发生，每当血脉稀薄之时，就会有一对龙凤胎的出生，一生一死，然后再次带入顾氏进入辉煌。后来，顾氏的族人就知道了一个规律，那就是双胎后，必是顾氏崛起之时。”
顾睿涵脆弱地仿佛一碰就碎的瓷器，半响，他才用几不可闻的声音问：“所以，我姐姐早就死了，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姐姐，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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