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牛婶子的男人是外村的，当初为了让两人的婚礼体面点，男人在结婚前夕去山里打猎，想给喜宴上添个肉菜，哪知道失足摔进了悬崖摔死了。
本来好端端的喜事变成了丧事，牛婶子成了望门寡。
牛婶子感念男人对她的好，一直没再嫁人。后来，在解放前，又陆续收养了红军不方便带走的孩子。
正好是一儿一女，日子虽然过得苦，牛婶子也算是有了念想。
儿子养到二十岁了，牛婶子苦尽甘来正当能享儿子的福时，儿子的亲生父亲找来了，还是部队里当大官的，儿子说要去参军，报效国家。
牛婶子自然不能挡着儿子一颗精忠报国的心，自然是同意了。
前几年儿子还给家里寄些钱来，可是慢慢地，就没再寄钱回来了，后来彻底是音讯全无了。
众乡亲都说牛婶子养了个白眼狼，过上了好日子，就把她给抛弃了。
牛婶子虽然嘴里不说什么，但却经常偷偷的抹眼泪。
好在身边还有个女儿，据说女儿的亲生父母早就牺牲了，这倒是不会再有认亲一说了。
这个女娃子也是个孝顺的，放下话出去，谁要是娶她，就得连着她娘一起带过去。
这年头谁家也没有余粮，哪能再养一个人？
所以女娃子到了二十一岁了，还没嫁出去。
那个女娃子也不在意，和牛婶子相依为命。
哪知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女娃子却因为吃东西不小心，把自己给呛死了。
牛婶子这回算了寡妇死了儿子再也没有了指望了。
“唉，可怜啊！现在牛婶子家里就剩她一个人了，身体又不好，也不知道今年冬天能不能熬得过去。”
“谁说不是啊，有喜娃子在的时候，虽然穷了点，但好歹是个家，现在孤伶伶的就一个人，可咋办？”
“怕啥，以后咱们村里可是有药厂的，将来日子好着呢，大家帮衬着不就行了？”
“说得是这个理！”
众乡亲想到未来美好的日子又露出了笑容。
顾锦绣扶起了牛婶子，安慰道：“婶子，快别哭了，喜儿姐姐要是活着，肯定是希望您过得开开心心的。”
牛婶子听到女儿的名字，又悲从心来，哭得更加的伤心了。
“牛婶子。”顾锦绣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您真别哭了，再哭就把福气哭没了。”
牛婶子抹了把泪，苦笑：“我这苦命人还有什么福气啊？顾知青你就别骗我了。”
“真没骗您，我看出您是有晚福的人，最多不过六年，您就能享儿子的福，到时连孙子都有了。”
牛婶子身体一僵，一把抓住了顾锦绣的手，激动地问：“啥？啥儿子？”
她的眸中迸射出生的希望。
村里人都说她儿子不要她了，她不相信。
自己养的儿子是什么样的人，她能不知道?
抛弃她？那是绝不可能的！
唯一的可能只能是……
牺牲！
那两个字她一想到就痛彻心扉，疼得死去活来。
她活生生的儿子啊，她把他从晶莹玉雪的肉团子养大成了英俊高大的帅小伙，她还没喝媳妇茶呢，怎么就白发人送了黑发人？
她没白天没黑夜的哭，差点把眼睛都哭瞎了。
最后，她逼着自己相信，儿子是白眼狼不要她了。
因为这样，至于她心爱的儿子还活着。
但谎言就是谎言，就算是骗得自己再相信，她也知道儿子，不在了……
现在居然从顾锦绣口中得知儿子没死，而且还有了孙子。
她哪还控制得住自己的激动的心情？
她感觉心跳加速，似乎要跳出胸腔。
“顾……顾……顾知青……你……你说的都是真的？”
顾锦绣用力的点了点头，眼前这个老人是值得她尊敬的，老人用柔弱的肩膀负担了养育两个红军后代的责任，真是太伟大了！
没有人会不知道一个女人在这种年代独自生活的艰难，何况还养了两个孩子。
“真的。前提是你能活到那时候。”
“我能！我一定能！”
牛婶子只觉浑身都充满了力气，眼底一片坚定之色。
牛婶子走到了老村长面前，“村长，看来我这冬天又要浪费村里的口粮了。”
本来她想着儿女都不在了，她一个老婆子活着也是浪费粮食，还准备这个冬天就自己饿死自己，给村里的后生省些粮食的。
老村长眼中含着泪，脸却一板，骂：“妹子，你这是说啥话？人命还不比口粮重要啊？咱们马上要办厂了，有粮，吃不穷！”
牛婶子按着排行是老村长的堂妹，还没出五伏。
“吃不穷？”牛婶子喃喃的念了这三个字，笑了起来，“那我好好活着。”
笑着笑着，泪就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众人也一阵的心酸，默然不语。
顾锦绣借此宣布道：“各位乡亲，咱们村里这次办药厂，相信大家都很激动，都想着来厂子里工作，为厂子贡献一份力量，但咱们这厂子还是刚办起来，实在用不了这么多人，所以我先向大家赔个罪。要是哪家没录取，大家多多包涵。
不过，我向大家承诺，咱们药厂只会越来越红火，上班的自然钱会越挣越多，但不上班，咱们村里也按着工分给钱。”
众人本来听有可能上不了班，还挺不高兴的。
毕竟对于他们一年只能攒下十块钱的人家来说，一个月就能挣个八块钱，那可是了不得的存在了。
现在一听不干活还有分红，都惊呆了。
“啥？不干活白给钱？”
“哈哈哈，大牛，你想得美，不干活还想白拿钱？你当你是谁？地主老财啊？”
“呸，谁是地主老财啊？你可别胡说！我家可是八辈子农民！”
“大牛，你啥时候不干活想白得儿子，你来找我啊！我不怕累！”
“哈哈哈……”
众男人一片的大笑。
结婚的婶子们嫂子们也抿着嘴笑了起来。
小姑娘们则羞红了脸。
顾锦绣笑着打趣道：“怎么会是不干活就拿钱呢？这样的好事我也想，要不你们介绍给我？”
众乡亲又发出善意的哄笑声。
这时，顾锦绣才道：“大家刚才一定就光听着钱了，没注意听，我可说的是凭着工分分红的。”
“顾知青，啥叫凭工分分红？难道我们干地里的活还跟厂子里有关系？”
“当然！你们干地里的活也是为了村里，我们办厂子也是为了村里，大家都是为了村里更美好的明天努力劳动，怎么会没关系？你们工分越高说明你们干活越积极，你们全心为村里，村里自然不会忘记你们的付出。付出就会有回报。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吧，咱们现在工分按着粮食的出产来算，是不是每个工分才值五分钱？但有的村子产量高，就能值两毛多？”
“对啊！”
众乡亲对工分是最了解的，他们村子里产量低，是公社排最后的，所以工分最不值钱，这也是干了一年，才能吃个半饱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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