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最好的礼物

　　寒风刺骨，但是云天学院的门口却是门庭若市热闹非常，甚至还有一些刚下朝的官员也来凑热闹。
　　榜上公示着云天学院年底考试的成绩。
　　第一名是管沐宸。他凭借独到的论天下一文被女皇青睐，而且将蜀国画得最详尽，虽然武艺差了些，但是玄学是第一名，综合实力确实不错。
　　第二名是赵瑾瑜。他的算学拿下头筹，还凭借着真才实学，写了一本论养生治未病的书，没错，祁凛呈给皇上的就是厚厚的一本书，虽然时间上超时了些；但是，武艺第三，玄学第二，要不是在论天下的治国之策上输给了管沐宸，也是妥妥的第一名。
　　第三名是周扬。他的武功被任老将军夸得简直要上天，称赞他是战场上的下一个玉面阎罗。
　　第四名是姜唐，是姜家二少主，是姜楚的同胞弟弟。他真的也没让人失望。听说成绩出来后，姜运之直接召集姜家上下摆了最隆重的家宴庆祝，比过年还盛大。
　　第五名是祁玉，是祁凛的侄儿，太过君子，很是耿直，不会投机取巧，幸好实力不俗，凭实力撑起了这个如玉公子翩翩美少年的名号。
　　第六名是风宣，是风眠选的风家少主，与风青不同，是个一身正气的，很努力上进，很会为人处事，学院的所有学员都很喜欢他，简直就是云天的团宠。就是出身不太好，是个庶出，但是，云天学院就只看实力，不看身份，风家也无可奈何。
　　成绩出来，京兆府尹直接回家哭了一下午。
　　他是真的没想到，当初都打算放弃掉的纨绔儿子，如今这么出息。以后上朝腰杆都能直不少。他太感动了。晚饭前，他又拜访了娴王府。这次直接送上祖传的血玉玉珏。
　　妘念没收，让他直接传给赵瑾瑜。光耀门楣，怎么都应该大赏。
　　结果，京兆府尹礼没送成，还在娴王府蹭了一顿饭，是跟精英班的云天五少一起。
　　妘念亲手做了一个大蛋糕给徒弟们庆祝，还让他们每人点了一道最爱吃的菜，说是年节的福利。
　　妘念不提倡喝酒，所以从百味斋订了奶茶。
　　饭桌上，赵大人再三感谢妘念。
　　姬子陌黑着脸，差点把人赶出去，就不能让他家念儿好好吃饭，念儿这几日很操劳，需要好好补补的。
　　赵大人又眼泪汪汪地不断看赵瑾瑜。
　　赵瑾瑜觉得自己头皮发麻，老父亲这深情款款的模样，他真受不了，若不是顾忌着在别人家做客，他真的会让父亲收敛一下，可是，现在，能怎样，忍着！
　　事实胜于雄辩，妘清浅派人把云天学院倒数第一名的卷子送到御史台，让所有言官都睁大眼睛欣赏。
　　他们心服口服，因为这倒数第一真的比历年科举的探花郎成绩还要好。
　　尤其是那张天书一样的算学试卷，试问哪个科举的考生能会呢？！
　　这位考生是因为缺考武试和琴艺才被列到倒数的，其他的成绩都很好，排前十都不为过，其实这人是云天学院另外增加的一位神秘学员，是每日在精英班吃小灶的司马明哲。
　　令司马辰喜出望外的一件事是燕浩的成绩，燕浩也偷偷参加了考试，策论、算学和玄学那也是能排进前五的，就是没外出历练过，眼界上要比管沐宸稍逊色些，年纪小，武艺上也还是起步阶段，但小小年纪能如此已经是很难得，他可以去信跟哥哥有个交代了，还能顺便炫耀一下自己的二女儿。
　　妘清浅很高兴，在云天学院，她看到了南召日渐鼎盛的未来。
　　她下令，准许云天学院的学员明年就入朝为官，让吏部参照每人所长拟定官职，昭告天下，同时给云天学员的家人们每家送去一百两赏银，给云天学员放一个可以回家探亲的长假。
　　这年过年，云天学员的家人们收到了最好的年节福利。
　　学生们的成绩是给家人的最好礼物，也是回馈给妘念和南召的最好礼物。
　　管沐宸是不能回家的，他也很尴尬，不能在南召任职。
　　妘念把他叫去，给了他最好的去处，“沐宸，你放假后直接来娴王府，作小浩的护卫，住在西院儿，同时兼任小浩的师父，监督他的学业。”
　　管沐宸单膝跪地，给妘念行了一个武将的君臣之礼，“多谢公主殿下！”
　　这样能独掌天下的大才之人，能真正心怀天下的通透之人，管沐宸心甘情愿俯首称臣。
　　南召历，安妘二十年，南召四海升平。
　　正月十六开朝会，女皇下旨，云天学院的四十九人入朝任职。
　　年初，吏部拟定官职的时候，妘念提出了六部监察司官职的整改，她自己的职务改为御史大夫，新入职的赵瑾瑜、周扬、姜唐和祁玉出任五品殿中侍御史。他们是妘念的副手，更是左膀右臂，替妘念管理各州的监察使和建宁的六科给事中，同时有处置朝中大臣和直接面圣的特权。
　　要知道，南召的臣子，二品以下是无诏令不得入宫的，而五品官员有权处置包括一品在内的所有大臣的特权也是个先例。这就侧面说明了，这四人刚入朝就已经被陛下视为自己的耳目。
　　出任一个月，所有官员都叫这四人“笑面阎罗”。
　　都是翩翩佳公子，谦谦有礼，平易近人，可是，怎么就下手那么稳准狠呢。
　　他们查事查账稳准，谈笑风生间把文武百官查了个底儿掉，把所有暗中的勾当全部暴晒在阳光之下；处理的手段狠绝，专门攻心，并不直接将犯事官员下狱而是和女皇一起拿捏着他们的把柄给了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谁知道这机会是不是秋后算账呢，这手段绝对是得了妘念的真传。
　　一个月下来，文武百官全部夹起尾巴重新做人，也没人能再威胁他们做坏事，因为所有把柄都在陛下那儿，那位才是最大的威胁。
　　草长莺飞，春风和煦。
　　南召上上下下几万官员，全部恪尽职守，兢兢业业。
　　静王府，妘惠本想利用官员的把柄搞些事情，六部监察司这一手骚操作直接断了她的路，断成悬崖绝壁。
　　春闱如期结束。
　　皇榜之上，赫然写着：三元及第卢俊，榜眼常德，探花陆鹏。
　　赵瑾瑜飞快地跑进娴王府通知喜讯，“公主，皇榜出来了。他们果然没辜负您的厚望。卢俊，小德子和陆鹏在打马游街，他们三个骑着高头大马带领本届百名举子，场面真的很壮观。”
　　赵瑾瑜一路喊着跑到前厅，看到妘念那一刻，他哽咽了，“公主，公主，真好。”
　　姬子陌瞪他一眼，“没出息，男儿有泪不轻弹，出去别说你是我娴王府的，还笑面阎罗呢，这形象真丢人。”
　　赵瑾瑜抹了一把脸，“我是太激动了。”
　　妘念抬眼问道，“陆鹏是谁？”
　　赵瑾瑜赶紧帮妘念找记忆，“公主，您还记不记得咱们建宁工厂第一日招工，您当时劝说一家人让他们送孩子去上学？”
　　妘念一拍掌，“啊，记起来了，就是那个陆鹏吗？”
　　赵瑾瑜差点激动的跳起来，“是，公主，您当时说让我管那小子上学的事，有什么问题找您。后来建宁学院的科举班不是真的收费了么，我想跟您提这事儿的，陆鹏没让我说。他说，他努力考第一名，那不仅能省去很多学费，还有奖学金，他还能赚钱。我想着就先让他试试。你不知道，他家人都很熊，经常被人欺负的，他爹干活还很慢，在工厂里就只能赚个家用，不像其他人能拿到奖金提成，贫民窟的人都瞧不起他们，因为在工厂里干了几个月后，顶数他家最穷，还没吃上细粮。可谁成想，那小子果然好样的，拿了两年奖学金，还没等参加科举就成了贫民窟里靠学习赚钱的名人。我后来进了云天学院，就悄悄给他开了几个月的小灶，那小子真厉害，能举一反三融会贯通。主子，您看人真准。”
　　妘念压下心底的激动，嗔怪，“小赵，你跟谁学的，总爱拍马屁。”
　　赵瑾瑜傻乐，“嘿嘿，公主，我说的都是实话。”
　　卢俊因为在北州经常帮助父亲管理学院有经验就被国子监录用为正六品司业兼任建宁学院的副院长，常德和陆鹏则是被任命为翰林院修撰。
　　三人上任前日，先是去娴王府给妘念行了一个大礼，他们跪在妘念面前，含着泪，齐声道，“谢二公主信任，谢谢您一直暗中派人教导臣，臣定不辜负您的期望，一定为南召鞠躬尽瘁。”
　　姬子陌亲自将人扶起，“看见你们如此有出息，公主很是欣慰。”
　　卢俊从身后的包袱中拿出一面锦旗，上面用双面绣绣着“苍生为念”，“公主，这是郢州的百姓亲自绣的。她们说，这用的是您教授给她们的绣法，她们一定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把北州建成您所期望的世外桃源来报答您的恩情。当时，她们还想绣上“南召敬仰”四个字，我爹阻止了，说怕给您带来麻烦，敬仰不敬仰的我们记在心里就好。”
　　他又从怀里拿出两个小泥人儿，“公主，这是卢安和卢心为您和娴王做的，祝愿你们一生顺遂。”
　　小德子则是从一旁推出一个屏风，“主子，这是我妹妹画的图样，碧荷亲手给您绣的百福图，我爹亲自给您做的屏风，祝您福如东海，好运常在。”
　　陆鹏则是解下身上的小包袱，从里面拿出一个红布包，打开后赫然是两只黑玉麒麟，“公主，这块玉是我在逃荒路上捡的，麒麟是我爹亲手制作的，我们贫民窟的人一起拿着去女娲庙前给这对麒麟开的光，日后就让它们守护娴王府，祝您万事顺意。”
　　姬子陌接过那对麒麟，他竟能感受到上面加持的清心咒，甚至还有守护符文。
　　妘念接过锦旗和泥人儿，难掩激动，“好，好，谢谢你们。希望你们日后在其位谋其政，恪尽职守，多为百姓做实事。”
　　三个新上任的官儿，虽然官职低，但是并没有受到排挤和冷眼，同僚们都很客气地给他们引导到座位，并耐心地给他们交代日后的工作内容。笑话，谁不知道这三个是二公主罩着的人，不想活了去惹他们，要赶紧套近乎才是正经。
　　三人第一日开心地下值，刚好在翰林院门口碰见。卢俊说，“我还要去建宁学院，那边的院长还在等我去交接一些工作。”
　　小德子很是兴奋，拉了一下陆鹏，“我们也一道过去，去探望一下院长。”
　　三人到达建宁学院的时候已经是傍晚，都没吃晚饭，肚子不争气地咕咕直叫，三人互相看看，都很尴尬啊。
　　他们刚下马车就发现了站在门口等候的院长，在他身边竟然还站着一个身穿锦袍的俊秀小公子。
　　小德子赶忙上前，“院长，好久不见，我很想念你。”
　　锦袍小公子很是不客气地说，“怎么才来？我都跟院长下了好几盘棋了，院长给你们留的晚饭这会儿也都凉了。”
　　小德子赶紧介绍，“卢大人，这位是东周的小皇子燕浩，是我们二公主的堂弟，我们之前都是受过院长恩惠的。”
　　陆鹏和卢俊先是跟燕浩见礼，又恭敬地给院长行礼。
　　卢俊对院长道，“院长好，说起来，您也是我们国子监的长官，以后还请您多多指教。”
　　院长都跟燕浩和小德子混熟了，此时情绪很是亢奋，对卢俊和陆鹏也很不见外，“行了，现在是下值时间，别整那些虚礼。快进院，赶紧去吃饭。”
　　几人被一旁的管事迎着去吃饭，院长跟在后面悄悄地抹了一把高兴的老泪，真好啊，这些孩子都有出息了，尤其是陆鹏跟小德子，从前多苦，能有今日那真是不容易啊。从他们的身上能看见南召朝气蓬勃的未来啊。
　　燕浩在一旁不给面子地说，“行了，上了年纪别总是多愁善感的，对身体不好；若是被我二姐姐知道，她可能会再多给你分几个免费学院去管管的，她向来喜欢以毒攻毒。再说，这是开设免费学院以来的第一批学子，以后，你还会有很多很多学员，桃李满天下，到时候都有出息了，你怕是要感动得把眼泪哭干。”
　　院长止住脚步，瞪着燕浩，“说话没大没小的，别以为你身份贵重我就不敢收拾你。”
　　燕浩邪邪一笑，“院长，那咱们还下棋吗？”
　　院长瞬间没了脾气，“快快快，趁着他们吃饭，赶紧再来一局。”
　　二月二十八，风和日丽，宜嫁娶，常德迎娶碧荷为妻。
　　二人并未大操大办，只想在娴王府简单摆几桌，自己人热闹热闹。
　　妘念怎会亏待了他们，给碧荷准备了五百两作为嫁妆，给常德置办了一处小院作为以后二人的小家。她让蕊儿亲自给碧荷请了一个十全嬷嬷梳妆，请赵瑾瑜给两人主婚，妘念和姬子陌坐在上位接受新人跪拜，礼仪上是一样没少。娴王府的几个小厮还嚷嚷着晚上要去闹洞房。
　　二人痛快地收了银票，但是对新房的钥匙很是拒绝，他们就是不想离开娴王府。
　　妘念也没硬塞，等到婚礼结束，她让赵瑾瑜拿着钥匙带着常德和碧荷去了新房。
　　常德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进去的，这个小院竟然就在娴王府的对面，他知道，这里之前是一位侍郎住的，是从隔壁侍郎父亲的大院子隔出来的，真不知主子是怎么把院子弄到手的。
　　碧荷打量着精致的小院，院子里应该是主子让人收拾的，挂满了红绸和大红灯笼，正屋的门上贴着两个大大的喜字，屋内还准备了红烛和喜床，桌上的枣子桂圆等更是摆满了一桌，她喜极而泣，用帕子不停地拭泪。
　　赵瑾瑜把钥匙塞给常德，“这下知道了吧？公主并不是想赶你们走，只是你现在也是朝廷命官继续住在娴王府不合适，公主说了，给碧荷放七天婚假，七日后要照常去府上当差，可不准去迟了。哦，对了，常贵叔和你妹妹在学院那边办完酒席就过来，应该也快到了，我就先告辞。”
　　常德抱拳行礼，红着眼眶说，“多谢！”
　　赵瑾瑜没走出去多远就听见院子里两人被惊喜感动得哭出声，“主子，谢谢，谢谢你。”，尤其是碧荷，第一次这么大嗓门，“主子，以后你就是我亲娘。”，赵瑾瑜勾起唇角，消失在长街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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