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不变之石
人类的本质就是复读机。
“你想问什么？鹿丸。”
黎真丝毫没有被束缚术控制的自觉，从容的笑道。
“你……”
是你杀死了宁次吗？
要这样问吗？那是杀死了同伴的人应该有的表情吗？
奈良奈良鹿丸迟疑了，开始质疑起了自己的猜测。
智者一向多虑，总想着将一切算尽来避免糟糕的结果。
作为同一所忍者学校的学生，奈良鹿丸知道黎真和宁次是上一年度的同班同学，而且黎真与日向家似乎有些关系，与第三班的关系也很好。即是同乡又是同窗，受到木叶同样的训练，一起成长，真的是这样的人下杀手吗？
奈良奈良鹿丸本以为了解眼前这个和自己与丁次一起逃课在太阳底下睡大觉的友人，与他的相处中奈良鹿丸可以感受到这不是一个坏人，虽然为人有些与常识脱节，却像是湖泊一般沉着冷静容纳一切。现在奈良鹿丸却有些看不懂了，自他失踪后回来，奈良鹿丸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那个笑容……黎真并不是一个喜欢笑的人。
也许，也许只是犯人拥有着与黎真相似的力量，谁又规定别人不能穿平底鞋呢。
少年牵强的为自己友人开脱，不愿意朝最坏的方面去想。
日向宁次失去双眼的惨死画面狠狠给了奈良鹿丸心中一击，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
“……希望你能告诉我，从昨天接下讨伐山贼的任务到现在，你都去了哪里，做了些什么。”
维持着的影子模仿术在那问话后并没有感受到挣扎，影子模仿术控制对手的时间是看双方硬实力之间的较量，被控制的人不可能任人宰割，一旦反抗就会加剧影子模仿术的查克拉消耗，双方进入拉锯战。
若对方并不反抗，影子模仿术的消耗会更少，持续时间也会更长。
没有污染的天穹照耀下璀璨月光，即使在夜晚也能清晰看清楚周边事物，黎真看着奈良鹿丸，恢复视力后的黎真看谁都像插标卖首……不是，看谁都充满了新鲜感，无论是一开始就拥有视力的人还是一开始就失去视力的人，都没有失而复得的人感触最深。
“是么……”
黎真从容的微笑没有丝毫变化，语气没有因为影子束缚术与奈良鹿丸严峻的提问而改变，像是家里和天天日常闲聊那样说道。
“久违的去了一趟汤之国呢，宰掉了任务委托中的那群渣滓后就顺便去泡了温泉，啊，说起来无论什么时代都少不了人渣流氓呢，就顺手送他们去见了桐生一马。”
“……”
“因为实在想尽快见到天天，虽然已经到了后半夜可我还是想赶回木叶，真巧呢，走在半路上我留在木叶监视你们动向的分身在发现集结了小队后就解除术法向我报告了，我也改道去追你们。”
“你……”
“丁次别看平时那样，关键的时候为了同伴可以毫不犹豫的付出生命，这种反差真是令人泪目啊，不过最终还是靠嗑药战胜了次郎坊令人有些遗憾，我对同归于尽的打法颇有微词呢。”
这个人……究竟在说些什么？
“因为同归于尽你就必须两个人都死才对的上这份牺牲的感动对吧，结果一方活了下来就有些欺骗观众不是么。据说丁次后期毫无表现，与其泯然众人我想让这份牺牲的感动具备真正的分量，本来也有夺走秋道一族的阳之力这样计划，可这样按部就班的去一个个收集七龙珠感觉有些无趣就放弃了。”
冰冷的汗水划过奈良鹿丸的脸庞，他对那混乱言语中逐渐喷涌的恶意不知所措。
“宁次也是这样，全程无表现又莫名其妙像个路人那样就那么死了，与其那样不如让他在……”
“……！”
暴走的查克拉令束缚黎真的阴影延申至他的四肢更进一步控制其行动，更有一抹致命的影子紧紧勒住黎真的脖颈。
木叶秘传忍术·影首缚颈术。
“是你！是你杀死了宁次吗？！”
理智的弦断裂了，怒不可遏的鹿丸几乎咆哮着吼道。
黎真，感到莫名其妙，看着愤怒又失态的鹿丸回答道。
“是哦。”
黎真，从不说谎。
说谎会令黎真感到很不舒服，即使说了谎言，又要用无数个谎言去维系。问黎真去了哪里，做了什么事情，黎真就率直的回答。他一向都很诚实，只是周围的人都把他的那份诚实当作了不通世故。
他已经拥有了不用说谎也可以生存下去的力量。
“哈啊……哈啊……”
奈良鹿丸急促又痛苦的呼吸着，从眼前这个人一反常态的夸夸其谈开始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并且一步步朝着自己最坏的猜想狂奔不止。在得到那个最不想得到的答案后，鹿丸像是被一巴掌打回了宁次的尸体面前，无力又无助，思绪陷入了极度的混乱之中。
“为什么……”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为什么要杀死同伴，鹿丸不明白，聪明如他怎样也想不通眼前这个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就像他怎么也无法想象憨态可掬的丁次突然性情大变做出这些恶行一样，因为，因为那是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生活在木叶忍村的同伴啊。
“你说为什么……因为……”
影子紧紧勒住黎真的脖颈，他却不受影响，言语清晰的笑道。
“这样比较有趣嘛。”
人们，总是渴望着娱乐。
对努力收获，平稳的日常这类词条不感兴趣，黎真他，也早已为此而死。
奈良鹿丸如坠冰窖，他突然看不清眼前之人的面貌。
谁？自己眼前这个人究竟是谁？这才是那个寡言少语的黎真本性吗？
短短一天的时间，经历了任务的重大失败，同伴的死，友人的背叛，年仅十二岁的奈良鹿丸……并未因此而崩溃。
干什么都嫌麻烦，什么事儿都干得凑合就行了。就这么浑浑噩噩地度过一生，是奈良鹿丸的梦想。
不想引人注目，更不想出人头地。即使是被人表扬，他都觉得麻烦死了。总之，拼命地想摆脱一切麻烦事。
可是……
奈良鹿丸脑海里闪过受伤的同伴们，还有宁次惨死的尸体。
想要避开的麻烦事，改变了鹿丸。无法逃避的麻烦事，会令鹿丸变得更强。这样下去逐渐就会变成无论遇到什么麻烦事，他都不会退缩了。父亲的教诲铭记于心，鹿丸觉得，自己逐渐变成了真正的自己。
那以前的自己不是自己了？
那时，只想浑浑噩噩度过人生的鹿丸，确实像他，但那样是错误的。可现在，鹿丸可以挺着胸膛说，现在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己。
世人将这称之为成长。
“作为木叶的忍者，我要，将你交给五代目火影大人来审判。”
做了坏事，就要付出代价
双手结印的奈良鹿丸眼神坚定，那里面没有对黎真的仇恨，只有深深的痛苦。作为友人，他为没能发现黎真变化而感到自责，制止他继续误入歧途才是真正的朋友。
看着那坚定的眼眸，黎真突然明白了什么。
他本不能理解对什么事情都嫌麻烦的鹿丸为何如此愤怒，为何站在自己的面前，多此一举。
但现在明白了，鹿丸他，改变了。
黎真没有去看疾风传，因为自己熟悉的人物都变了，变得满口大道理，失去了曾经的个性，磨平了棱角。
但黎真，没有改变。
对他来说，火影这个故事永远停留在了佐助出走的那个时刻，这也是为什么他想让秋道丁次和日向宁次死在自己最美好的记忆中。
无论年岁如何增长，他的心始终停留在那个夏天，在房间里津津有味的翻阅着漫画书，像个小孩子那样不愿意接受现实，不肯成长。
眼前之人已经不是黎真记忆中那个什么都嫌麻烦，懒散却又智力超群拥有魅力的鹿丸了，他变了，成长了，拥有了责任心，变成了……黎真所厌恶的样子。
黎真的表情变了，变的淡漠。
真无趣。
无趣的家伙，去死吧。
束缚住黎真四肢脖颈的影子就像纸糊的那样完全阻止不了他，他伸出右手食指对着奈良鹿丸。
“白雷。”
其指尖闪烁着电弧，下一刻化作奔涌的雷光束贯穿了奈良鹿丸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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