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山椒鱼半藏
“晓？”
雨隐村最高建筑的顶层，许久不曾离开办公地点的男人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是的，最近到处都有他们的传闻。”
半跪在雨隐村之长面前的部下如实汇报着关于那新兴组织的情报，那是早已在民间活动很长一段时间的组织，雨隐村之长之所以今日才知晓，全因之前这个组织的影响力还没有到达上报给半藏的高度。
即便是现在，晓这个组织对山椒鱼半藏而言也不过是蹒跚学步的婴儿，只是部下们判断有那个必要报告给这位大人，由大人判断那声势渐长的组织该生……还是该死。
“喔，村子里的忍者还有这种人存在啊。”
山椒鱼半藏有些感慨，晓的所作所为获得了他的好感。
“我非常欢迎意以和平方式解决问题的势力，这也能让我距离以和平团结五大国的梦想更进一步。”
山椒鱼半藏并不反对国内有其他忍者势力诞生，甚至极为大度的不追究那些私自佩戴雨隐村护额的忍者。只要不曾威胁到村子的安宁，不做出有辱那护额的行径，他对这些小组织持不打击也不赞许的态度。
像晓这样帮助人民，平息无意义的混乱谋取和平的组织，山椒鱼半藏颇为欣赏，只不过身为掌权者……
“但这种人怎么突然冒出来……只怕背后有人指使。”
“听说他们是木叶村自来也的弟子们。”
“自来也？木叶三忍之一吗？”
“是，自来也和半藏大人您战斗之后，在此逗留了三年教战争孤儿们学习忍术。”
听到这个名字将山椒鱼半藏拉回了十几年前的回忆，第二次忍界大战那时候，那也是他以一名忍者的身份，最后尽情战斗的事情了。
“是当时那小子的徒弟吗？呵呵呵。”
在当时大势已去的情况下，既是惜才也是为了不把木叶逼的太紧才留下了那三人的性命，果不其然，这三人都闯出了赫赫威名。
“心慈手软未必只能让他人受益，或许晓正是峰回路转之下来报恩的，也说不定呐。”
山椒鱼半藏挥退手下，并未将那小小的组织当做威胁。或许是上了年纪的关系吧，山椒鱼半藏回味着人与人之间不可思议的因果关系，感慨良多。
这是好事，为了村子着想的人变多了，大家的牺牲，过去的努力，这一切都没有白费啊。
如果人人皆如此，那么世间很快就会迎来和平。
如果人人皆如此……
如果人人皆如此……
“为什么，会这样……”
猛烈的雷雨下，站在屋檐下的山椒鱼半藏声音中透着一丝颤抖。
摆放在半藏面前的是十数个裹尸袋。
“发现时已经无可挽回了。”
将这一切带过来的，是用绷带裹住右半张脸的男人。
“尽管我们与土之国的和平谈判尚未达成，因见是半藏大人的族人，才将他们送到了这里。”
是的，躺在那里的不是什么半藏麾下数量众多，记不住名字的陌生手下，而是他的亲族，每一个人或都或少都与他半藏有着一定血缘关系，即使平日里关系算不上有多好，那也是半藏在这个世上不可替代的家人。
有一辈子没求过人的叔伯前些天还一脸纠结的求自己给他孙子一个闲差，有刚被自己考校过忍术的后生晚辈，还有默默无闻却一直支持着半藏的族人，现在，他们都躺进了冰冷的裹尸袋。
“团藏阁下，你见到犯人了吗？”
山椒鱼半藏平复了心神，不透半点感情的问道那毒蛇一样的男人。
志村团藏用那仿佛死掉了一般的独目看着山椒鱼半藏。
半藏与团藏之间有着互利互赢的合作关系，但山椒鱼半藏对这个男人没有一丝一毫的信任，正因为和他合作的多了，才越发忌惮。
甚至在见到族人的尸体后，山椒鱼半藏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堂堂正正把尸体带过来的志村团藏，贼喊捉贼这种事情，这个男人是会做出来的，手黑心脏像一团淤泥那样不见半点光亮。
山椒鱼半藏现在想要弄清楚这家伙的意图，接下来的话若不能让自己满意……小小的雨隐村拿木叶隐村的二把手似乎也没有办法，这才是志村团藏敢光明正大站在这里的原因。
杀了他很简单，可好不容易，好不容易雨隐村才维持住了今日的安宁……！
一道肃杀的风雨迎面拍打在志村团藏脸上，站在雨中的他却没有丝毫动容。
“恐怕是……晓。”
志村团藏如此说道。
山椒鱼半藏瞳孔闪烁过异样的光彩，与初次听到这个名字不同，现在即使无人通报，大街小巷的人们都在传唱这个名字。
“晓？可晓是……”
“倡导和平，近来在雨隐村发展势力的组织。”
“没错，我听说那是个与我拥有相同志向的组织……可为什么……”
山椒鱼半藏表现着应有的疑惑，却不动声色注意观察着志村团藏的反应。
“半藏大人，你太放任他们了。”
“你说什么？”
“贯彻你的理想是好事，但你的弱点也在于此。”
“我的弱点？”
“正因为你志向高远，所以对有志向的人太过纵容。可这样的纵容却成了隐患，反倒害了自身，才导致了这场悲剧的发生。”
山椒鱼半藏迷起了双眼，他从那迷惑人心的话语中嗅到了陷阱的味道，这话由谁来说或许都很合适，但唯独从志村团藏嘴里说出来最为可疑，毕竟这条毒蛇可不是什么导人向善的好东西。
“无论你的志向有多高远，同样的做法也不能通用于所有人。就算最初表现出与你一样追逐理想的姿态，但说到底也只是乌合之众。最终他们会被欲望和权利附身，化身魑魅魍魉，剥开晓冠冕堂皇的外衣，你会发现他们不过是一群企图颠覆村子的鼠辈。”
（话虽然有几分道理，可诱导的意思太重了，是么，是晓么？究竟是因为什么才被团藏盯上了呢？）
志村团藏停顿了片刻，自己是什么风评他心里有数，与眼前的雨隐村之长合作在第二次忍界大战开始更早之前就有了，双方知根知底，单纯只是言语的祸乱对这等人物可没什么作用，但……
（你也已经不是年轻时候的你了。）
“半藏大人，再这样下去，这村子会被他们夺走。”
“……”
山椒鱼半藏为那诛心之言感到炫目，他站立在屋檐下，志村团藏早已离开，只留下半藏亲族的遗体任由这雨之国冰冷不见天日的大雨拍打。
那毒蛇带着半藏族人的遗体来到了这里，给出了冠冕堂皇的理由和借口，将他山椒鱼半藏逼到了不得不面对那件事的绝境上。
晓。
不光是市井百姓，就连山椒鱼半藏身边的亲卫之中也在闲谈之中多有提及。
那就像一颗奇迹之星那样照亮了被雨幕遮蔽的雨隐村，秉承着半藏对和平的信念，一群年轻又优秀的新生代雨隐村忍者。
作为人生的大前辈，山椒鱼半藏一生中多次对优秀的年轻人网开一面，他们之中有人成为了令半藏都头疼的敌人，也有人成为了半藏的朋友，有人化作了反哺雨隐村的力量。
山椒鱼半藏本以为晓也会成为有助于雨隐村的力量，事实也的确如此，甚至他们做的比半藏期待的更好，好到……人们只知晓之名，而不知山椒鱼半藏。
雨隐村老一辈人都记着山椒鱼半藏的功绩，可战后十数年成长起来的年轻人们却不这么认为，他们认为半藏追求和平的做法太过温吞了。
暴力又极端想要表现自己，不知大局不明事理的年轻人甚至认为山椒鱼半藏谄媚大国，堕了雨隐村的威风，让他们在诸国中抬不起头。
这本是件很严重的事情，可没等山椒鱼半藏腾出手来解决，晓出现了，他们折服了这些年轻人，引导他们走上了追求和平的正确道路。
半藏在想，自己和晓所追求的和平明明是同一样事物，做法也并无不同甚至半藏做的更多更好，年轻人们却反对他半藏而支持晓？
最终，他虽然不能理解却想明白了。
原来是我老了啊。
比起高高在上日理万机连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的山椒鱼半藏大人，年轻人们更愿意接触同样年轻又在他们身边的晓。
年轻人们总是这样，从不想此刻安宁因谁而来，只顾着眼前的事物，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从而迸发出无限的激情和热血，就像曾经的半藏那样，也因此开辟出了如今的雨隐村。
这是好事，半藏这样对自己说道。雨隐村需要这样新鲜的血液，他们才是雨隐村的未来。半藏一次在梦中醒来，梦见了雨隐村上空的积云被驱散，一挂彩虹架起小国与大国和平的桥梁，像晓中那样的年轻人过着年轻人应该有的和平生活，可以和大国的忍者成为朋友，没有战争，没有痛苦，那里……也没有半藏。
当身居高塔的半藏耳边又传来了晓的丰功伟绩时，半藏发现自己没能为这些未来一起开心起来，他感到了一丝不舒服，腹部的毒囊好像在体内裂开了一般带给他丝丝恐惧。
这座高塔是为了保护他的人身安全特制的，这些年他不是不想与村民走近一些，而是不能那么去做，山椒鱼半藏的安危关系到这个隐村，国家存亡的命运。
这也是他的命运，他的樊笼，也令他孤独。
衰老令人恐惧么，还是自己的一切被一群年轻人夺走令人恐惧呢？
被人遗忘。
“这样一来，雨隐村就是你的了。”
“……”
面对那毒蛇的密谋者，山椒鱼半藏没有回应，他正襟危坐在会议桌前，内心，犹如淤泥一般幽沉。
密谋的那一天到了。
半藏挟持着浅蓝紫色头发的人质小姑娘，逼迫着下方的两名年轻人自相残杀，或许是真的上了年纪了吧，半藏望着黑压压的天空，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东西。
既然会被忘记，那也许也并不是什么值得记起的东西吧。
半藏这样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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