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晕倒
房广元打电话给郁丞,问他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郁丞支支吾吾,却又学不会说谎,只能说:“不、不是……有一些别的事情。”
房广元穷追不舍,说:“你不是一向‘工作为重’,感冒了也不懂请假的么。你能有什么别的事情。”
郁丞觉得成人高考的事情有些丢人——主要是给王秘书丢人,很多人知道他是王秘书介绍进来的。谁能想到他竟然学历不达标呢?
见他一直不说话,房广元也不再追问,说:“出来陪我吃饭。”
“我……”
“我有些烦心事,需要找个人倾诉。你不是很喜欢当滥好人么。”房广元说完停顿了一下,说:“算你帮我,我请你。”
郁丞答应了。正如房广元说的那样,他想做一个好人。
帮助别人,总归是一件开心的事情。房广元不请他,他也会去的。
按照房广元的地址,郁丞到了餐厅。到了之后才有些发怵……这家餐厅上是洋名,也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的菜,一看就很贵。
房广元给错地址了吗?郁丞站在门口,想再给房广元发条微信问一下。
然后肩膀就被揽住了。
房广元的声音响起来:“今天穿得这么正式?你去干嘛了?”
郁丞不习惯跟人勾肩搭背,稍微挣扎了一下,没挣脱。“你……你怎么啦?什么烦心事?”
“你不想说算了。”房广元压着郁丞的肩膀,把人带进了餐厅里。
郁丞悄声问:“这里……是不是很贵啊?要不换个地方?”
“普通的法国菜,你怕我吃不起?”房广元说:“我失恋了,犒劳自己一顿都不行?”
郁丞刚考过语文,想说“犒劳”不能在这里用。
但又反应过来:“你失恋了?不对……你什么时候谈恋爱的?”
房广元找了个角落,被各种墙角和绿植遮掩着,非常幽静,的确很适合谈心。
虽然郁丞觉得,房广元和自己也没熟悉到那一步。
郁丞还觉得,大排档吃小龙虾更适合谈心。
“我谈恋爱也不会在公司里嚷嚷啊,不像你,所有人都知道你有个女朋友。”房广元说着,代替郁丞点餐,他说了一串听不懂的话,大概是法文,然后问郁丞:“这个可以吧?”
郁丞没吃过,也听不懂,只能听从安排:“都可以。”
房广元把菜单还给侍者,然后问郁丞:“你跟女朋友,快谈婚论嫁了没?”
郁丞吓了一跳,说:“我没有女朋友。”
“你这么勤恳的‘老黄牛’,偶尔接到电话之后就急匆匆下班。有时候看着手机还会露出那种甜得发腻的笑容……还说不是女朋友?难道是男朋友?”
郁丞更惊吓了:“不是男朋友!!”
两句反驳的语气不一样,重点也不一样。房广元盯着郁丞看了一会儿,说:“知道了。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房广元说:“大概半年前,我谈恋爱了。我本来以为这段感情能稳定一些,久一些,没想到昨天接到了他的电话,说他要结婚去了,要跟我分手。”
郁丞瞪大了眼睛,说:“啊?你们俩谈恋爱,她为什么要跟别人结婚?”
“因为我们俩不能结婚。”
“为什么不能?是家里不允许吗?”
房广元看着郁丞,说:“因为我前任,是个男的。我是同性恋。你不会恐同吧?”
郁丞正在喝水,听到这一句话“噗”地一声,把水都喷了出来。
“不、不会啊……”郁丞放下水杯,看着房广元。
看不出来,房广元竟然喜欢男人。
郁丞担忧地说:“他是同性恋,怎么能跟人姑娘结婚?这不是害了别人吗?”
“我搞到了那个女生的电话,已经发消息告诉她了。信不信就是她的事情了。”房广元把手机递给郁丞看。
郁丞叹了一口气,说:“希望那个女生不要跟他结婚……唉。”
郁丞是很善良的,也是这种善良,让他很容易被人欺负。他自己还没意识到这一点。
房广元说:“我是同性恋的事情,你不会告诉别人吧?”
“不、不会啊……这是隐私,每个人都有隐私。”郁丞说。
房广元说:“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是真的很开心。我以为他跟我一样,能坚定地走下去。我甚至打算下周带他回去见父母,没想到竟然在这种时候,告诉我他要结婚了……我父母很期待他呢……”
郁丞愣了一下,说:“见父母?可他是男的啊。”
“那有什么关系,我已经对父母出柜了。”房广元轻松地说。
郁丞从没想过,同性恋竟然也能告诉父母,一下子愣住了,干巴巴地说:“那……挺好的。”
“所以,”房广元眯着眼睛,说:“你还没有对家里出柜?”
郁丞猛地涨红了脸,说:“我、我不是……”
房广元说:“你不告诉别人,我也不会告诉别人。现在我们有同一个秘密了。所以,你男朋友呢?人怎么样?”
郁丞低下头,说:“我……我真的没有男朋友。”
霍先生肯定不是他的男朋友,不管是郁丞还是霍明决,都没有提过这件事。
想到王秘书刚刚说的话,郁丞有点儿难过。郁丞红了眼眶,说:“房组长,你比我聪明。我想问问你,喜欢一个人的话,还能跟另一个人上床吗?”
房广元说:“我也不知道。他说着喜欢我,却还能跟女人结婚呢。”
或许是类似的境况,让郁丞有了一种倾诉的欲望——郁丞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霍明决的事情,他很能保守秘密,现在却因为疑惑而不能了。
“我有一个认识的人,他明明喜欢一个人,喜欢了好多好多年,却能跟另一个人上床,这是为什么呢?喜欢一个人,难道不是眼里只能有那个人吗?”郁丞说。
房广元说:“有人就是脏,能同时跟很多人发展感情或者保持关系。你不适合和这种人在一起,你有感情洁癖。”
郁丞愣了一下,说:“感情洁癖?”
房广元说:“你喜欢一个人,就全心全意地喜欢他,什么好东西都想给他,也不愿意再看别人一眼。是这样吗?”
郁丞愣了愣,他觉得房广元说得对。
“像你这样的人,只适合跟另一个感情洁癖在一起。”房广元一瞬不瞬地盯着郁丞。
他暗示得已经足够明显了,可郁丞毫无察觉,只是盯着虚空处,还在消化“感情洁癖”这个词。
就在房广元打算再说些什么的时候,郁丞忽然直勾勾地盯着某个方向,表情很震惊。
房广元顺着郁丞的目光看过去,看见了霍明决的身影。
霍明决也到这里来了?另一个人是谁?
郁丞应该不认识霍明决,房广元回过头,望着郁丞,说:“他不配被你喜欢,你要不要试试喜欢别人?”
郁丞却匆匆站了起来,说:“我有点事情,我先去上个厕所。对不起
……”
房广元从未见过郁丞这样果决,从进公司起,郁丞就一直是温吞的,从来不懂得拒绝,也不知道明确消息。因为这个犯过错误,也因为这个被甩锅。房广元一向觉得,郁丞太善良了,或许不适合尔虞我诈的办公室生活。
没想到这一刻,郁丞行动如此迅速。房广元没来得及阻止他,甚至没看清他往哪边去了。
郁丞没想那么多,郁丞只想找霍明决问清楚。
霍明决喜欢别人吗?
霍明决在喜欢别人的时候,跟自己上床吗?
霍明决刚刚坐下,就看见郁丞朝自己走过来。霍明决皱了皱眉头。
“你怎么来了?”霍明决明明坐着,正仰头看着郁丞。
但不知为何,他的视线依然是居高临下的。
郁丞说:“霍先生,你有喜欢的人,对吗?你喜欢他多少年?”
即便是来对峙,郁丞的声音也依然是软软的。
霍明决皱着眉头说:“关你什么事?你怎么又跟到这里来了?”
郁丞深吸了一口气,想大声说什么。但周围环境静谧,郁丞又觉得这件事不适合在大庭广众下提起,于是压低了声音,靠近了一些,问:“霍先生,你明明喜欢别人,却跟我上床。这就是你的喜欢吗?”
郁丞涨红了脸,憋了好一会儿,说:“你……你根本不配喜欢别人!”
霍明决真的有些不耐烦了,冷冷的眸子里带着一些压迫感。
“你跟我上床,也拿了钱。拿钱上床的你,又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些呢?”
随着话音落下,郁丞的脸色变得惨白。
下一秒,郁丞眼前一黑,就这样摔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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