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一张画像
李淮音一身冷汗的摔了枕头在床脚,然后下床走走的时候,又发现侧漏了,好一顿收拾,也没有叫人来,她自己扯了单子跑着去厕所,就着水池子洗完了床单又找人拿来一条床单,给自己换上新的,完了之后身体热了起来,反而不害怕了。
可很快又感觉无聊了,就坐在床边拿起手机翻了翻相册,想找到云端里看秦叔的帅照祛除一下邪祟的余力,结果刚一打开相册就看到昨天给姜虎拍的那张照片。
鼻青脸肿,血痕淤青,应有尽有,色彩度饱满,让她看的入迷了,没忍住还放大虚化的部分去看阴影,仔细看过之后,突然灵感来了,李淮音就找粥粥要来了纸和笔,静静的坐在床头开始画画。
等秦伯异回来了之后,他的女孩儿就坐在黄昏余晖下,半边落日煌煌,一道金红之色的光热,毫不吝啬的打在她的身上,像燃烧起来的凤凰,世间最倔强不曲的一抹绝色。
走到她身边,秦伯异不自觉轻下脚步,低头俯身,看到了她手下的画,眉头一皱,心里开始有了几分吃味。
“这小子有这么好看吗?”
李淮音吓了一跳,差点儿把纸戳个洞,拍了拍胸口,“哎呀!秦叔你进来的时候,有点声音好不好,一天天的迟早被你给吓死。”
秦伯异不搭话,只抿着唇看她。
李淮音从他的不满的眼神里尝出了酸味儿,赶紧放下画板搂住他的腰撒娇卖萌,道:“哎呀,我这不是为了给我最爱的总裁大人画个人物像,才拿个难度低的人来练练手嘛!您觉得还成吗?”
她笑着举高了图纸,上面是一个警察服的大男孩儿,正是姜虎的模样,只是稍微加工了一下,素描更多的是一种卡通既视感。
秦伯异看了看,都不想拿,摸着她温热的后脖颈,点头说:“勉强吧,不过到底他还是太小了,还没出刃。”
姜虎这个孩子不够锋利,不够有力道,也不够沉稳机敏,他只在家长保护下心不甘情不愿长大的一只小老虎,爪牙虽齐全,但是威力远远不够。
“你大,你最大。”
秦伯异却听得挑了一边斜飞的浓眉,心道那是自然,不管哪里都是。
李淮音哄着他,把差不多完工的图片拍好了存起来,一无所觉的说:“这不是得拿个小的练练手呗,万一到时候画你的时候没经验,那我就愁死了。”
秦伯异就不再多说,只是手指一直轻轻揉她的后脖颈,像揉自家小猫咪一样,试图找补回来下午不在她身边的时刻。
他在监控里是看着她做了噩梦满身大汗的挣扎着醒来,是他阻止了帮忙要进来的医护人员,静静地看着她忙上忙下的自己收拾了床铺,然后站在床边插着腰抹了一把脸上的汗。
结果她好不容易想起来拿手机了,却一直没回自己的消息而是让人送来了纸和笔,开始画画了。
还以为是小家伙无聊了在描绘什么东西,他就没再关注,心里却是有几分期待和好奇,可没想到居然画姜虎,呵。
迟早弄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李淮音任由他揉捏着后脖子,根本没有反感甚至感觉还挺舒服,男人指腹有些粗糙,摩挲起来温度滚烫,捏的她整个人都想眯起眼睛睡一会儿,四肢变得懒洋洋了。
所以她大概修了修图片,加上了一些滤镜,试了最顺眼的旧照片背景,这样就多了一丝故事沉淀的年代感,把年纪小的劣势转化为年轻的使命召唤,毕竟太过于年轻的生命从战火纷飞的地方下来都会让人感觉不适应。
总觉得这般年纪应该是青春有活力,张扬而有朝气,不该背负沉重的责任和苦难,实际上模糊的轮廓线条即使是稚嫩可欺的,也同样是具有希望的。
没有太过于较真里面的违和感,直接就把照片给姜虎发了过去,然后扔了纸和笔在床头,闭上眼睛抱住秦叔的腰腹,贪婪的呼吸着这个男人身上的味道。
然而就是这样一张简简单单却十分用心照片,出现在姜虎的手机屏幕上的时候,所有手下都诧异的看着那个一米八几的局长突然红了眼,鼻头红的显眼。
“都出去!”
知道老大今天一天的心情都不太好,大家也都拿着工作笔录之类的东西纷纷拍屁股走了,许芳最后一个离开的,她是有些担忧的回头看了一眼才关上门出去。
姜虎拿手掌撑着额头,两边的手指摁着太阳穴,忍了半天却还是流下了两滴热泪,顺着下巴静静的砸在手机屏幕上面的那张照片。
那是一个年轻人背着冲锋枪的半身照,短茬的黑发根根分明,脸上尽是伤痕眼神却异常坚毅,黑灰与血色糊在脸上多了男子气概,一道道迷彩色条也多了悲壮的味道,跟姜虎极为相似,但却不是。
因为李淮音画的根本就不是他,而是那个奔赴战场的父亲,姜一泽。
原型应该是自己,又结合了电影里面的妆容,瞬间当年那个年轻有为狂傲不羁的青年跃然纸上,背负着家国情怀的年轻部长正亲自带着人冲向敌人的心脏,而他的身后,还有一个简短微小的背影,虽然很不起眼甚至就是个背景中的背影,姜虎就下意识的知道,那是秦维泽叔叔。
来自童年深处最不愿意记起来的回忆,终于时隔多年带着不可抑制的悲伤涌上心头,姜虎捂着眼睛哭的泣不成声。
那个曾经五岁大的小男孩总是在马场里骑马打枪,帮忙刷洗那匹枣红色的老马,期待着父亲的回家,能夸一次小儿子,却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他忙,他伟大,他是家里的骄傲,更是国家安全的保障。
但却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不是合格的丈夫,也不是个合格的儿子。
五岁的姜虎不懂这些,他只是知道遗体送回来的那一天他作为荣誉家属没有哭,他知道是一群坏人打死了他爸爸,那个一直期待着的人,他回不来了,永远的留在了湄公河上,身死异乡,魂飞魄散。
大家都道他不哭,是虎父无犬子,将来必然有一番大作为。
而只有自己知道,那个五岁的孩子已经死了童年,他对于父亲的死真的并无太大的触动,因为实在是关于他的回忆少得可怜,甚至不如跟叔父姜一墨接触的多,每次看着自己年纪一般大的堂兄在叔父怀里蹦跶来蹦跶去,然后狠狠地挨揍,姜虎那时候总有一些说不上来的嫉妒心。
所以每当自己想哭又没地方去的时候就跑到秦家,故意惹秦伯异生气然后也挨一顿揍,这样就能借故哭上一场。
姜虎从小就知道,那个看起来年纪也大不了多少的邻家大哥,表面上很凶残,实际上也很凶残,可总是给他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全感,好像被秦伯异亲手揍过之后就被他罩着了一样,到家族大学里上课似乎都能有炫耀的资本。
秦伯异也确实从小照顾他的,处于一些父辈上的缘故,姜虎在不到六岁的年纪里一直特别喜欢赖在秦家蹭吃蹭喝,还能欺负秦希儿那个大傻子,能蹦跶到秦维泽叔叔的腿上顽皮一阵子,然后被秦伯异回来撸起袖口打上一顿。
可是这一切中断在秦大哥去林家的前一夜晚上。
那时候秦伯异才多大啊,一个刚满十六周岁的天才少年,连夜在秦维泽叔叔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竟然孤身一人去了林家本家,把那个即将上位家主的林久闻变成短命鬼,把人脑袋还挂在了白旗上,写着什么血债血偿。
林家一共三百来个亲系子弟,秦伯异一个人就杀了一百零四个之多,杀到最后血流成河,惨绝人寰,林家本家一时间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竟然有蠢货拿出了杀伤力极大的覆盖式轰炸机,把林家祖地炸了个人仰马翻,林家本家算是彻底玩完了。
秦家暗探那时候全数出动,跟林家打了个昏天黑地,可是林家内部人却弄出了臭名昭著的闵家事件,闵家当时是附属于秦家的一个小家族,结果居然是城池失火殃及池鱼,被林家人迁怒了,一个家族上下近千口人,活生生的被林家做成了标本……
没人想得到祖地都炸没了,方圆几里地人畜不留,秦伯异那个魔鬼又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总之那几年里林家都怂了,秦家后来式微,姜家独大,很是膨胀了好多年。
他年纪又太小,所以叔父就理所应当的暂代了族长之位,当上了新一任的国防部长,姜虎一脉变得岌岌可危,万幸的是老爷子身体还算硬朗,爷爷亲口对自己说过,看能不能活到姜虎自愿回家娶媳妇的那一天。
他从小就是被当成下一任家主培养的,方方面面的都要比让人优秀,可是就是因为他是家里的独苗,所以不能碰着不能伤着不能走错路,他得等自己什么时候拖不起了,听母亲和爷爷的话,回去娶妻生子,然后传家里的皇位给下一代,不然终其一生都不能有所作为。
可他真的不愿意去娶一个陌生女人,一个家族培养出来的教科书,死板僵硬,永远只知道做最正确的事情,不知道什么叫有感情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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