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兄弟相争

在家住了十来天的仙真实在是闷得慌，于是偷偷回了明炼寺。胡如是知道没办法长久地将她关在家里，于是苦口婆心地给仙真又灌输了一遍“进宫论”后，也就任由她恢复到以前的生活节奏了。只不过她自己继续加紧联络各位太妃，希望仙真能越快进宫越好。她可不想这十几年来的铺垫到头来都白白落空。
  得到元循婚事承诺的仙真每日沉浸在幸福的氛围中，但她没有被喜悦冲昏头脑，除了两个侍女，她没有告诉其他人，独自守着这个秘密，盼望着元循来家里下聘礼的那一天。
  姑母与她说进宫这事时，她也不反驳，只是左耳朵听右耳朵出。她甚至在想，小时候那个占卜师一定是个坑蒙拐骗的江湖骗子。
  仙真来到密室，将元律给她每日所写的书信按照日期顺序一封封收纳好，每一个月的拿一块布打包好，整整齐齐地放着好几包。
  元循也听到了一些有关于他和仙真的流言蜚语，为了保护仙真，他们约定，尽量以书信往来，每隔几日如若见面，也约在洛阳城内的酒馆或明炼寺附近的山林里相见，越低调越好。
  仙真刚走出密室，就见念珠站在房门前，后面还站着一位陌生的男子，看样子应该是一名仆从，但面相极生，应该不是清河王府的。
  此人欠身行礼后恭敬地呈上一封信。
  仙真疑惑地接过，打开后发现只有短短两行，字迹奔放豪迈，上书道：“上次你说要为国事出一份力，是否算数？如若算数，跟来人走。”
  仙真一下子没忍住笑出声来。没想到看起来温温糯糯的元律竟还有这么幽默的一面。
  坐着马车很快就进了洛阳城，仙真撩起窗帘，看着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一派热闹的景象。
  马车很快停在了一家酒楼门前。仙真下了车，被来人带着上了二楼，来到一间房门外。
  掀开门帘，仙真知道里面会坐着元律，可是当看清坐着的另一个人时，又惊又喜，竟然是元循！
  元循看清进来的人是仙真时，也被吓了一跳，不解地看着元律。
  元律面带微笑地看着一脸吃惊神色的这二人，也不解释，只是示意仙真落座。仙真这才回过神来，急忙向二位行礼，然后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
  房间内是个四方的桌子，每一面放着一张长凳。元律坐在对门的方向，元循坐在背窗的那一面，仙真坐在了面对窗子的一面，三人之间的气氛甚是微妙。
  仙真坐下后先看了看元律，又看了看元循，不知这阵势是要做什么。元循，她很熟悉，元律，也算熟悉，可是元循、元律加上她三个人坐在一起，她不熟悉。
  “四弟，继续说你的想法吧。”元律一边说着话，一边很自然地拿起酒壶给仙真满斟了一杯酒。
  仙真和元循都“石化”了，皇上亲自给一个世家的女子斟酒，这说出去压根没人会信。
  可是元律一点没当回事，仿佛这天然就是合理的。仙真一看元律冲着她笑了笑，也就放下束缚，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元循彻底看不懂了，什么时候起，元律和仙真之间如此熟络了。
  他回了回神，打算接着仙真进来前的话头继续说，可一想这些都是最机密的事，他倒不怕被仙真听了去，但是就怕仙真一旦听到，日后也会被牵扯进来。他欲言又止地看着元律。
  “无妨。”元律知道元循在想什么，拍了拍他的手臂。
  元循一看，也只得继续说：“臣弟斗胆一问，北海王是否有找过皇兄表达过他对于咸阳王向于将军要羽林虎贲一事的看法？”
  元律嘴角一抬，浅笑着说道：“不愧是你。昨天他来找过朕，说咸阳王此举太过猖狂，断不可纵容，又说彭城王功高震主，也不可再出山辅佐朕，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说，现在能够做宰辅的最佳人选便是他。”
  “可是他打错了主意，皇兄您压根不想再要辅臣，您要的是亲政。”
  说完这话，元律和元循相视一笑。
  仙真坐在一旁听着这话，再结合最近听来的消息，已大概明白了他们兄弟在讨论什么。看着元律和元循有几分相似的脸庞，仙真的心里回忆着与他们这一年多里的相知相熟，突然发现，他们都与初见时有了很大的变化。
  初见时的元循给人以很强的压迫感，看似心机深沉，但喜欢上他以后，却发现他重情重义，做事很有原则；再看元律，初见时像小绵羊一般，眼神闪躲言语怯懦，但现在的元律却变了很多很多，眼神中甚至出现了若隐若现的杀气。
  仙真心里想着，这可能就是大权在握后的变化吧。
  仙真心里想了这么多后，回过神来，看见他们兄弟喝着酒还在讨论着政事。于是继续心思神游着琢磨起为什么今日元律会叫她来。如果是因为那日她说过会陪他打发时间那叫她一人就好，如果是想避开宫里的人出宫与元循密会，那叫她来坐在这旁听又算什么。怎么想都觉得不合理，难道是元循请旨后，皇上已经将元循和她视作一体了吗？如果是这样，那讲这些朝堂秘事也不回避她倒也能说得通了。
  她看着窗外的飞鸟，又看看元循和元律，觉得他们这些自小养尊处优、千尊万贵的皇子们可能还没那自由翱翔的鸟儿幸福。当皇子时要明争暗夺父皇的宠爱，现在当了皇上和亲王，又要算计着大臣。仙真差点脱口而出问他俩道，你们累吗？
  而且再看看先皇和这些叔父王爷们，到老到死也挣脱不出权利的牢笼，这是一出生就捆绑在他们每个人身上的枷锁，一生无法逃脱。
  虽然嫁给元循也会不可避免地牵涉其中，但他已给她说过，一旦皇上亲政后，他就会请旨卸掉一切职务，与她在青山绿水间自由地生活。这远比姑母给她规划的进宫的生活轻松自在得多。
  以前她都是听从姑母的安排，可是自从认识了元循后，仙真慢慢地看清了自己的心意，她不喜欢那个四面高墙的皇宫，她现在憧憬着以后与元循一起去过隐姓埋名、普普通通的田园生活。
  可是，皇上除了这个皇宫，他哪里都去不了。仙真此时看了看元律，每次见他都会觉得他孤单的那种感觉又浮现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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