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太后祭祀

从先皇驾崩后，虽然完成了两皇之间的过渡，也有了辅臣，但是皇上年幼，高阳王元雍被于忠逼回府邸后，又过起了富贵王爷的生活，几乎不问政事，广平王元怀努力了一段时间，但因为自身资质平平，所以也撂挑子不干，继续吃喝玩乐去了，真正能主持大局的也只剩清河王和任城王了，但朝廷上总感觉缺少个杀伐决断的主心骨。很多事朝臣们吵个不停，也得不出个结论来。
  仙真决定担起这个重担，既然自己现在替诩儿把持朝政，那就不管那些反对的人所说的什么“太后要架空皇上”之类的风言风语，以后自己的意志就直接以诏敕的形式下达，自己的想法不容置疑。只有这样才能让朝政平稳运行。
  仙真知道一旦开始听政，自己面临的压力是巨大的，但是前有冯太后，仙真突然也觉得没那么难。再一想到自己幼时就是崇拜冯太后，也许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其实担负起这个重任的另一个目的，是仙真不想让元律在天灵魂不安。这是他辛苦守护的天下，不能断送在元诩这里。虽然自己曾经恨过元律，但是不知为何，在他死后，对于他的愧疚之情越来越重，很多时候，夜晚里，躺在元循的怀中，仙真却会突然想起元律，随即一阵羞愧之情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仙真自觉自己没有对不起元律，自己对于元循的感情元律自始至终都是知道的，自己从未隐瞒，也从未做过害他的事。但就是从当上太后之后，仙真经常就会冒出这种莫名其妙的羞愧感。
  她没有告诉过元循自己的这种感觉，她不知道该怎么跟元循说，怕又会让他想到被囚禁的往事，惹他不高兴。
  况且现在的首要任务是要整顿朝纲，让整个朝廷能更好地运转，让诩儿亲政后，接手的是一个风清气正的朝廷班子。
  可是今天仙真就认识到，想要领导好一个朝廷班子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今日在朝上讨论春祭的事宜，仙真提出皇上还太小，不如由自己代祭，其实说此话时，仙真并未想那么多。但话一出口，引发了朝臣们的强烈反对，都说着“不妥不妥”。仙真下朝返回崇训宫的路上细细一想，才知他们为何反对，无非是女子祭祀，成何体统，有失威严。
  但这些朝臣越是反对，仙真的倔脾气还越是让她想要代祭，以此来向他们表明，自己能当太后，也能当政，更能参加祭祀。
  仙真与元循坐在花园中，仙真倚靠着元循的肩膀，看着天空，问他道：我想让大臣们都听我的话，该怎么做？
  元循想了想，说道：“分三步进行吧。第一，你需要确立权威，别让他们只把你当作后宫的妇人；第二，你需要震慑他们，让他们意识到你比他们强；第三，需要诩儿公开支持你。做到这三个方面，我相信官员们应该就无二心了。你放心，这个过程中我会帮助你，随时在你的身边。”
  “皇上一点都不好当，要操心那么多的事，还要时刻防范暗杀与背叛，真不知道这位置有什么好抢的？”仙真撇着嘴抱怨道。
  “哈哈，傻子。你是因为现在处在这个位置上要什么有什么，所以才不觉得这个位置有什么好的。这个位置它能满足一个人所有的欲望，这还不足以吸引人吗？”
  仙真想了想，叹了口气说道：“可是只有真正坐在这个位置的人才知道，皇上也不是为所欲为的，他也有得不到的东西。”两人此时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元律，元循更是想到了自己的父皇，他们都为权所困，也为情所困。
  “那来说说这三步中的第一步吧，怎么才能确立我的权威？”仙真说回正题。
  “不如，就从这次春祭入手。”元循知道仙真正为此事所困扰，于是想帮她解决这个问题。
  仙真看着元循，正当元循被仙真看得有点怀疑自己，以为自己脸上粘了什么东西时，仙真突然咧着嘴笑着扑进元循的怀中，像个小女生一样在元循的身上蹭来蹭去地撒娇。
  “只要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仙真把头埋进元循的颈窝处说道。
  “我做什么都行，只要有你在。”元循也紧紧地环抱住仙真。
  元循当天出宫便去了崔光府上，很晚才离开。
  第二日朝上。太后又提起了春祭代祭一事，朝臣虽然还是以反对的声音为主，但是没有前一日那么强烈了。也许是很多人意识到皇上确实年幼，繁琐的祭祀流程实在太为难他。大臣们心里其实也都清楚，即使再怎么反对，最后太后凭借权势还是可以按照自己的意志推行下去的。
  仙真高高在上地看着下面众人脸上各式各样的表情，心里琢磨着该迂回还是强硬。
  就在这时，崔光站了出来。崔光在先皇驾崩当晚极其镇定，功劳突出，即使后续他在朝堂上很是低调并不多言，仙真也一直很看重他。
  崔光大大方方地站在朝堂之中，朗声说道：“诸位反对太后代祭，无非是觉得女子主祭有失体统。可是这并不是没有先例啊，永初七年正月，和熹太后邓绥就曾代年幼的皇上主持祭祀，率领群臣拜谒宗庙，当日情形恰如今日情形。邓后能做的事为什么灵太后就不能做呢？”一席话讲完，本来还有杂音的大殿上，一片安静，甚至能听得见每个人呼吸的声音。
  仙真赞赏地看了崔光一眼，崔光低着头，默默地退回到群臣之中，看了清河王一眼，清河王回以微笑。
  于是对于此事，群臣再无异议，太后代皇上实行春祭仪式，即使是在此事上当初反对的大臣，也不得不承认，抛开女子参与祭祀有失体统这个理由外，他们也找不出其他阻拦的理由来。
  而且大家也都明白，这一次祭祀完，太后的地位就算是完全凌驾于皇上之上了，本朝最有权威的人非她莫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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