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房间
吃完晚饭，外头飘起小雨，杨琳娜出去转一圈感受暮秋的凉意，回来跟大家建议：“外面这会儿挺冷的，我们晚上八点半的飞机，到西安下飞机的时候只会更冷，我觉得我们还是先把衣服什么的能穿的都穿上吧，别被冻到了。”
茅施雨闻言也出去亲身体验一番，不一会儿便缩着身子逃回办公室：“lina说的没错，现在外面确实很冷，下着雨阴冷得厉害，我穿羽绒服了。”
金环山看看表，接口道：“那赶紧吧，要换衣服要加衣服的快行动起来，还有二十分钟，六点前必须到公司门口集合。”
付晚晴原本穿着大衣，被她们一说，干脆脱下大衣换一件轻薄的小羽绒服，打算飞机上脱掉，等下飞机的时候再穿上，简便又保暖。
临近六点，众人基本上整装完毕，金环山等着司机电话，车一到他们就出发。
时涵沥推着一个拉杆箱，一边肩膀上挎着个双肩包走出总监办公室。
付晚晴抬头看到他，愣了一瞬。
他换下了平日里万年不变的西装，外套一件黑色呢大衣，内着一件白色毛衣衫，脖子上系一条灰色长围巾，简洁利落干干净净，却完全衬出他高大挺拔的身材，整个人越发显得沉稳大气，清隽斐然。明明三十二岁大叔级的男人了，偏偏轻易碾压一大票帅气小年轻，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成熟男人才有的深沉内敛的魅力，气质好到她一个女人都自惭形秽。
果然是从永华出来的人，在公众场合的形象从来都没让人失望过，甚至每每惊艳不已。她就不一样了，企业里的财务会计不同于事务所的工作，不需要和很多人接触打交道，自然对穿衣打扮的要求也不高，自从她进公司后，她日日面对的也不过是办公室里的这五六个同事，便没再过多关注自己的外表，很多时候图省事摆在第一位。惊觉自己竟然糙汉子般地活了五年，她浑身一个激灵，破天荒地从包里翻面镜子出来，心慌慌地检视自己的仪容仪表。
“车到了。”金环山接通电话，示意众人往外走，“对，你就停在门口，我们出来了。”
一行七人走出财务部，金环山挂下电话，关灯锁门。
订的是九座商务车，安排全程并负责付钱的金环山往副驾驶座位坐了，付晚晴习惯性地落在后面，打算等大家都坐好再上去，不想这次团队旅游和往常不一样，多了个时涵沥，他站在车门旁，绅士地先让其他同事上去，等她也上车后，他才最后一个跟上来。
前面两排一个人一座的位置已经坐满，付晚晴走到最后一排放下行李，往角落坐了，时涵沥跟在她身后，坐进另一边的位子，两人中间隔一个空位。
金环山回头，见人都到齐了，示意司机出发。
星期四的晚上，虽然时值下班高峰，但他们和大流反方向，路面不堵车子好开，加上司机知道他们是去机场，生怕耽误时间，一上高速开得飞快。
付晚晴望着窗外的深深暮色，一片片灯影飞速倒退，心说上海真大，大到这座城市里的每一个人都能感到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渺小和孤寂，自身犹如沧海一粟，大漠飞沙；可是这座城市又是那么的小，小到，她还能重新遇见身边的这个男人，这个在她生命里缺失了五年的男人。他还是那样的清冷自持，孤高傲立，而她，已不复当年的天真烂漫，无知无畏。五年前，她的热情没能融化他这座冰山，五年后，黑暗中的她又能否抓住这一抹救赎的光亮。
六点半，一行人抵达机场，办理完登机手续托运掉行李后，其他同事跑去逛商店，买些吃的喝的打算一会带到飞机上。付晚晴去趟洗手间，往热水器接瓶水后在候机室找个空位坐下，从随身小包里掏出本小说书慢慢地看。
时涵沥在她身边坐下，瞥一眼她手里的书册，随口问道：“在看什么？”
她抬头冲他笑笑：“推理小说，科幻解密类的，无聊的时候看看。”
“没想到你的涉猎还挺广泛。”他若有所思，“我以为你除了会计书不看别的。”
她愣住，想到那一年的暑假实习，出神片刻咬咬唇道：“生活中除了工作，总要有点业余消遣，不然太枯燥了。”
他看着她柔美安静的侧颜，轻叹口气没说话。
她侧头瞧他：“所以你这个工作狂，是除了工作以外没有其他任何爱好了吗？”
他顿住，与她对视良久，转过头站起身：“我去趟洗手间，帮我看下包。”
她目送他走远，思绪烦扰，不再有心情看小说：他这五年，似乎过得也不轻松。
她很清楚，这个男人清冷淡漠，他不轻易跟人敞开自己，所有一切默默堆积在心里，如果他不愿意，没人能够接近他，走进他的心去了解他。
一个小时后，检票口开闸，乘坐这班飞机的旅客们纷纷起身往前涌去，一行人被冲散，各自捏着手中的机票随着人流前往登机。
付晚晴按照机票上的信息找到位置，两人一排的座位，里边靠窗位子坐着金环山。
“rebea。”金环山跟她打招呼，“是你坐我旁边呀。”
“你好快。”她在他边上靠走道的位子坐下，顺口问道，“我们大家一起办的登机手续，座位应该是连号的都坐在一起的吧？”
“不是。”他给她解释，“吴嘉特别注重安全问题，她刚刚自己一个人特地去另外挑了座位，我们六个人座位是连号的，坐一块儿。”
她点头表示了解。
不一会儿，茅施雨和杨琳娜走过来，她俩一起坐在旁边一排。
王冬梅跟在她俩身后，看看他们一排四个人，又看看付晚晴和金环山前面一排的两个空位，犹豫一会儿后走到付晚晴边上，轻声同她商量：“rebea，我可不可以和你换个座位，你前面这个应该是老板的位子，我——”
付晚晴立刻明白了她的顾虑，小姑娘胆子小，和老板坐一起太拘束，况且时涵沥本来也不是什么亲民的领导。
“没关系，你坐我的位子好了。”她柔声安抚王冬梅，站起身让出座位。
“谢谢你，rebea。”王冬梅不好意思地道谢，由衷感激她的善解人意。
付晚晴转而往前面一排原属于王冬梅的靠窗位子坐了，心中默默吐槽：这天已经够冷了，她还得和个万年大冰块坐一起，关键是她心里还特别乐意，她真喜欢自找罪受。
姗姗来迟的时涵沥从前头走过来，看一眼坐在里头的付晚晴，卸下一边肩膀上的背包放到头顶上方的行李箱内，往她边上坐下，然后开始解围巾脱外套。
她移开视线看向窗外，有些不自在地动动身子。
仿佛蝴蝶效应似的，她也觉得浑身热起来，方才外边冷，这会儿飞机内室温正常，她脱下小羽绒服，准备一会儿下飞机的时候再穿上。
八点半，飞机起飞。大晚上的，飞机内灯光调暗，旅客们都很安静，窗外一片漆黑。飞机渡过上升阶段后，付晚晴打个哈欠，把小羽绒服盖在身上眯眼小憩。
她没有问乘务员要毛毯，以前和时涵沥聊天的时候，因为他经常出差，坐飞机的经验丰富，他告诉过她飞机上的毛毯很不干净，你不知道上一位使用这条毛毯的乘客用它做过些什么，有踩在地上垫脚的，有小孩往上面撒尿的，有朝里面吐痰的，清洁程度比宾馆里的公用水壶好不到哪儿去，所以她每次乘飞机都不会问乘务员拿毛毯。
不知道是周遭环境太安静，还是身边有某个大男人在令她莫名安心，她很快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时涵沥当然也没有要毛毯，他和付晚晴一样，把脱下来的大衣盖自己身上，侧头看着身边睡着的小女人。
她头歪向窗户一边，露出一截白皙嫩滑的脖子，留给他一道优美的侧颈斜线。
他伸手轻轻拉一拉她的小羽绒服，帮她盖好衣服，停留在她锁骨下的手指顿一顿，收手移开视线。
两小时后飞机落地，一行人领完行李坐上接机的商务车赶往下榻的宾馆。
金环山收集所有人的身份证给酒店前台一一登记，而后给他们分房卡。
付晚晴等在一边，她一个睡小床的不需要拿房卡，跟着茅施雨和杨琳娜走就是了，不妨吴嘉走过来塞给她一张房卡。
“rebea，我拿主卡，你拿副卡吧。”吴嘉跟她说，顺手将她的身份证一并还给她。
“嗯？”付晚晴纳闷地接过身份证和房卡，“我俩一间房？”
吴嘉回身看看王冬梅：“还有冬梅，我们三个人睡一间。”
付晚晴：“？？？”
什么情况，不是说好的她和茅施雨她们住一间的吗？
三人进房间后，付晚晴还没来得及开口，王冬梅便径直走到房间最里面，把自个儿的行李往加出来的小床边上一放，腼腆地冲她俩笑笑：“我睡小床，两张大床你俩挑。”
吴嘉看向付晚晴：“rebea你挑，你想睡外边靠门的，还是中间这张床。”
“我随意啊。”付晚晴一头雾水，思维暂时还没转换过来。
本来她以为自己和茅施雨她们一间房，她们三个近似平级，她不用多想，凡事肯定落在最后，等她俩满意后她再满足自己，可现在和吴嘉王冬梅住一起，她瞬间变成三个人里级别最高的那个，她俩必定事事以她为先，先让她满足后剩下的她俩再协商。
吴嘉站在原地没动，等着她做决定。
付晚晴抓抓头，随口道：“那我睡外边吧。”
“行。”吴嘉拎着行李走到靠里的大床边放下，“rebea，我和冬梅先整理下行李，你弄好先去洗漱吧，我俩晚一点没关系。”
“好。”付晚晴应道，“我尽量快一点。”
“没事，你慢慢来。”吴嘉连忙道，“我们不着急。”
洗漱整顿完毕时间已不早，付晚晴上床拉过被子，捞过手机点开微信给金环山发个问号后关灯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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