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嫘祖身着鳞甲,带着骨角头盔,一步一步走上高台。
没有人会质疑她是西陵的族长。
她生的高挑,脊背挺得笔直,步伐稳健果决,目视前方,眼里有坚毅凌厉,让人不敢逼视的光亮,连上修长的脖颈,像是高空翱翔的健硕雄鹰。
她皮肤是好看的麦色,暴露在空气里的手臂上肌肉线条优美有力。常年持剑的手上有茧子,但握起来给人无比的安心,而这双手还能按埙孔,吹出朴雅高远的曲子。
她还有一头黑发,在脑后梳成很多股干练又好看精致的小辫。辫尾扎上赭红的饰品,走起路来野性而美丽。
嫘祖对编辫子很有想法,还非常喜欢让她和巫炤也试试。巫炤前两年借口头发没她长躲过了一劫,现在估计只能抗议才有用。
老族长将那柄斩杀无数敌人,保卫西陵,象征着荣耀的长剑交给嫘祖。嫘祖接过长剑,也接过了统御全族的重任。
这两年大家逐渐有长开的趋势,少男少女疯狂窜个子。
怀曦的少年气很强,像是个充满阳光的大哥哥。面容俊朗,待人温和有礼,做事无不细致入微,深得鬼师大人的赏识。他还很会给巫之堂的哥哥姐姐们带礼物,请他帮忙都是能帮就帮,巫之堂的姑娘们最喜欢的就是他,他还深受城里小姑娘的喜欢。
目前桃花不少,但仍然洁身自好,一心扑在事(巫)业(炤)上,堪称“巫之堂好男人”。
据衣沐说上一个好男人是他。
侯翟比他们都大,现在是靠谱成熟兄长般的存在。他很敬爱虚黎,也很敬爱巫炤,非得要比,他应该更敬爱巫炤。如果说怀曦是巫炤身边的小太阳,那估计侯翟是他身边的大月亮——稳重,可靠,实在。他,怀曦,身为巫炤的近侍,基本是三人出入同行。
她乐商,如今已经快要赶上嫘祖高了。聘娉袅袅,很有少女的青葱和精致。小时候不喜欢的项链啊手镯啊啥的,现在也纷纷佩戴上,听它们在走路时候叮啷啷响。
嫘祖和她阿娘都说,小时候看不出来她能长这么好看,估计她以后能成为西陵的大美人。
乐商被夸得很不好意思,并且表示,西陵的美人当属鬼师才是。
巫炤生的矜傲高贵,成为鬼师三年多更让这种感觉从他骨子里散发出来。他也愈发内敛情绪,像一个尊贵的鬼师该有的那个样子,轻声细语,从容不迫。
但由于他面板属于凌厉柔美型而非阳刚帅气型,比如他纤长的眉毛,眉尾上扬入鬓。
这两年他五官立体许多,却还没有出来可能会有的凌厉感觉,以整体看上去就是
——傲娇大姐姐的样子。
——————
巫炤将骨笛从唇边移开,回头看向他走来的嫘祖。
高石廊外,雨幕接天,在树叶上冲出“刷刷”的声响。些微的雨丝斜吹进来,没在巫炤的发丝里。
“这场雨会持续下很久。”嫘祖和巫炤并肩而立。
“这样的雨不会造成涝灾。”巫炤淡淡开口,“只需要担心征伐合水部会不会伤亡更重。”
嫘祖说:“我想请你亲自去一趟合水部,表明我们的招抚之意。”
巫炤微微朝她偏头,好像在等她进一步解释。
嫘祖说:“西陵不是龙渊,我们想做的不是奴役他们所有人。如果能令他们自愿归附,比征伐得来的更好。雨季或许会是一个机会。”
巫炤微微仰了仰头,迎上扑面的细细雨丝,不咸不淡的发表他的观点:“他们还没硬气到宁死都不投降。不需等到雨停,自然会战败。”
嫘祖摇了摇头,“合水部虽然只有几百人,他所依附的灼山却是大族,更有数个小部落依附而生。但因为和崌人断断续续的战争,他们过的并不好,有甚者要易子而食。”
“要把他们全部带到西陵来?”巫炤看向嫘祖。
“不错。城池扩建之后,西陵的人本就越来越多。灼山族所占据的平原隔开了我们能往渤海走的路,每次经过他们,就要对我们索要巨额的羽贝。他们的族长很是执着,不愿意联盟我们,甚至也不愿意联盟渤海的部落。”嫘祖笑了一下,调侃道,“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坚持什么。”
巫炤点了点头,明白了嫘祖的意思。要更顺畅进行和渤海沿岸部落的联盟,灼山族必须要收服,或者灭掉。
“山林里的部落和我们习俗文字多有不同,既然要对他们释放善意,我想带一个对他们了解比较多的人去。”巫炤一转,问嫘祖,“你最近应该没什么事需要乐商帮忙?”
嫘祖莫名其妙的看了巫炤一眼,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么一句话,便笑道:“乐商是你的人,自然归你调派。我找她做什么?”
巫炤显然不懂一个女孩子,多么希望在下雨这样美好的时候,能宅在家里睡觉,而不是被叫去和两个小伙子一起跋山涉水去什么合水部合火部的。
尤其被叫去的原因居然是,她是个姑娘,比较容易让对方觉得亲和。
不是她说,鬼师大人你好好看看你自己,你觉得他们不会把你认成姑娘吗?!
不过最终她还是认命地跨上獍妖和别的野兽生的杂交品种坐骑上,与怀曦和巫炤一起,踏上了去合水部的旅程。
按照嫘祖的意思,先去合水部劝降,如果不成再打。之后再依次去孚族、桦族、落夜族等几个和合水部一起生活在山林溪涧边的小部落,让他们归顺。
失去这些山上小部落的“保护”,灼山部在山后就失去了“天堑”。西陵的军队就可以直接开过高山,以俯冲的姿态对准他们。他们将失去能和西陵谈判的资本。
妖兽载着三个人在雨中急行,穿过林地,淌过河水。三个人释放出的灵力贴着身躯,让雨水不能真正落在衣服和皮肤之上,在暴雨中也不会沾湿分毫。
到山脚下的时候,乐商勒停坐骑。巫炤用盲蛭控制一些野兽先去探查,怀曦已经传信给了山下的战士,很快就会有人来接他们。
乐商摸了摸载着自己的这头毛皮中带着浅浅草绿的半个獍妖,它昂了昂首,似乎十分享受她的抚摸。
巫炤和怀曦在一块挡雨的岩石后面,观察盲蛭投现出的画面。山里有地方滑坡,另有一些毒虫蛇兽,除此之外,没有发现别的什么。巫炤点了点头,示意怀曦不必再看。
怀曦从腰上取下水袋递给巫炤,巫炤接过喝了一口,问:“我听说你兄长在追求一位姑娘?”
“啊这事儿。”没想到巫炤提起这事,怀曦笑着说,“他向可沅姐告白,但可沅不喜欢他。”
“这是什么缘故?”乐商在怀曦身边坐下,抱着腿好奇的看着他,“你哥长得比你还好看,她不喜欢?”
“可沅喜欢厉害的战士,像隔壁家阿武那样的。我哥虽然长得还行,可论起打架是弱了点啦。“
巫炤说:“既然这样,他可以努力去打败阿武。向可沅证明他的实力。”
“我哥挑战阿武很多次,每次都被打得鼻青脸肿。但他到还没放弃,这回他听说了合水部的山里盛产青玉石,特地让我这次给他带一块好的回去,说要给可沅做发簪用。“
三人东扯闲聊,雨幕里出现几个西陵战士的身影。巫炤率先起身。
宗免恭敬地向他们行礼之后,带着巫炤向山里走。
“战况如何?”踏上只能容许一人通过的崎岖山道,巫炤走在宗免后面,问他。
“合水部向外求助失败以后,我们已经封住了上下山的几条路。不过也有平民从我们不知道的小路下山向灼山求援。”
他这里应该是想大笑两声的,但憋了回去,估计是不敢在巫炤面前放肆失礼。
“不过灼山族根本也不会理会他们的救援!按照嫘祖大人的意思,我们没有杀害平民。合水部周围的几个部落虽然没有被攻打,但也被我们封在山里,隐隐有了归附的意思。”
快到合水部的时候,巫炤才说出叫她来的真正原因——不是因为她是女孩子,而是因为只有她知道这几个在山中泉流边生长的几个小部落,各自的独特习俗是什么样的。
乐商深深感受到了这一位鬼师的套路。
因为他知道如果一开始就这么说,乐商就会以可以把那些习俗全都告诉他为借口,而自己不去。
乐商:……呵,男人。
暴雨冲刷干土石,形成好几处的泥石流。汹涌的泥水裹挟石块和断木从山上滚滚而下,有时候里面夹杂了死去的牛羊野兽,还有一些分辨不出样子的人。
合水部的族长宁流早就知道了西陵有个小队一致在外侧游走,游击作战。但祭司说雨季将来,西陵人不擅长在暴雨的山林里作战,只需要利用天气和地形就足够把他们打退。
祭司说得没错,可也是太没错了。
比往年还大的暴雨造成山体滑坡,不但阻止了西陵人的游击,也冲垮了他们很多房屋,冲走很多牛羊牲口和人命。合水部内外受困,又无法从临近和他们境况差不太多的桦族、落夜族得到有效的帮助,只能求助于山后面的灼山部。
但昔日他们眼里强大的灼山没有回应他们的求援。
灼山的族长拒绝对他们提供任何帮助,任由他们面对天灾和西陵的进攻。
合水部的竹厅里,宁流愤怒地把碗在地上摔碎。
“他奶奶的!灼吝是什么意思?!他觉得我们被西陵灭了,他们能落什么好?!”
年老的祭司从龟甲里抬起头,看着愤怒的年轻族长,和外面铺天盖地的雨幕。
一个大将小心翼翼给他们暴怒的族长提议:“要不,我们跑吧。西陵人封的路不过是一眼能看见的大路,我们还有数不尽的小路可以下山!”
“跑?我们往哪跑?被西陵针对,你觉得谁敢收留我们?”另一个战士说,“灼山人根本不会管我们的死活!”
宁流注意到老祭司一直的沉默,耐着性子问:“祭司大人,您说呢?”
“……龟甲里说,事情会有转机。”
“还能有什么转机!?灼山都不管我们了!落叶和桦族他们现在也是人人自危!”这个战士的妻子是桦族的姑娘,现在整日在家以泪洗面。
“我们投降,至少还能保住性命。”
“可投降就会沦为奴隶!”
“我们联合别的族,一起把西陵人杀了!”
“你在想什么?!和西陵结怨,我们全都没活路!不然你以为桦族族长为什么也拒绝帮我们!”
“这几年日子越过越苦。我刚出生的儿子都是被你家吃了!老子受够了!说不定在西陵做奴隶都比现在活得好!我投降!”
“老子死也不做奴隶!”
“你醒醒吧!”
厅里很快争吵起来,宁流头疼的看着一团混乱。难道合水部就灭在他手上了?
一个放哨的小兵跑进来,在一片激烈的争吵声里扯着嗓子向脸色惨白的族长禀报:“西陵巫之堂的祭司来了!”
厅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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