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7章 世事向好，心病难消

作为二十四岁零七十四年的“大孩子”，王辉也以分身的视角旁观了各地的儿童节活动。
  最丰富的当然是夜盛都，在这里，前一刻你在广场大荧幕广告上瞧见的明星人物，下一刻就可能在街上看到她们坐的车子经过。
  儿童节期间，很多艺人积极参加活动，倒不是全都那么喜欢孩子，主要是这样能快速提高公众印象分。
  即便内心厌童，为了自己的形象也要在公开场合表现得耐心有爱，以从侧面拉升业绩。
  孩子们没钱，但孩子们的家长有啊！
  艺人每次出席活动，貌似随意佩戴的一些小饰品，实则都包含着背后团队的精心设计，无论是收了别家广告费，还是推销自家的周边产品都很合适。
  而小城市没有那么多明星艺人捧场，儿童节活动反倒显得更干净，嘉宾们无需争奇斗艳，享受于和孩子们的互动交流即可。
  氏族世界，东部草原。
  一些游客为了锻炼自家孩子的胆量，趁着儿童节放假带他们来到这边，参加呼延氏的骑马、射箭、狩猎、摔跤等游玩项目。
  不过毕竟位置较偏，游客相对没那么多，不至于像城里一样喧闹。
  传统的皮制帐篷前，一位梳着花白刷子辨的魁梧老者盘腿而坐，望着呼延氏的孩子们教导游客孩子们如何上马。
  一群小不点骑着小马驹哈哈大笑，让老者刀削斧凿般的面庞稍稍缓和了些。
  呼延隆卓，神国的六位奠基人之一，战场上骁勇无比的大将，如今已是九十六岁高龄。
  神国和平多年，偶尔出现对付妖王、澜凤、龙神等敌人的时候，也基本不需要呼延隆卓这类型的将领参战。
  松弛了太久，加上年纪渐老，导致呼延隆卓早已到极限的实力境界产生下滑，现在仅有五淬中阶了。
  幸好，女婿精灵莉哚对体内戴因巨怪的控制越来越得心应手，不需要呼延隆卓这位老岳父再时常盯着。
  否则现在的他，恐怕碰上失控初期的戴因都力不从心了。
  一日日苍老和虚弱，让呼延隆卓心里堵得慌。
  尤其在妻子纳兰欣去年离世后，这种感觉如同滔天洪水，冲得他摇摇欲坠。
  每次呼延隆卓从坐着姿势起身时，本能地想扶着什么，使他觉得更厌恶。
  当年银月教皇虚弱至极点时，就拄着自己的权杖，以为是在展现威严，实则透露出的是不自信和彷徨。
  呼延隆卓坚持不拄杖，连女婿送的智能拐杖都被他生气地丢了出去。
  他是亲手杀死教皇的神国大将，还没弱到连路都走不动的地步！
  不知在帐篷前坐了多久，呼延隆卓看到女儿呼延青抱着个孩子过来，他才缓过神，撑着膝盖起身接住孩子，难得流露出笑容：
  “小犷啊，快让外祖父看看…”
  “爹…您叫她啥？”
  呼延青面露担忧，呼延隆卓则是一怔，不知道女儿的话是什么意思。
  过了半晌，见他确实没认出来，呼延青解释道：“小犷今年都三十二岁了，他半个月前才回来看过您，忘啦？
  这是小犷的女儿，莉沁。”
  呼延隆卓闻言愣了愣，再低头看怀中的婴儿。
  有着小小的尖耳朵，半精灵血脉，眉眼的确跟他的外孙莉犷很像，却是个女孩。
  “我怎么…”
  呼延隆卓懊恼地抓了抓头发，他的记忆仿佛蒙上了一层浓雾，断断续续，对于外孙莉犷小时候的印象很清晰，近些年长大成人的样子则模糊了许多。
  旧事犹在眼前，反而新事记不真切。
  呼延青见状不敢大意，立刻开车带父亲去夜盛都做检查，不多时，她的丈夫莉哚、儿子儿媳也闻讯赶到医院。
  经确诊，呼延隆卓的中枢神经系统出现了退行性病变。
  目睹了此情景的一个王辉分身沉默旁观。
  用外界的说法，呼延隆卓是得了阿尔茨海默病，俗称“老年痴呆”。
  从纵横天下，到无仗可打，这种逐渐边缘化的感觉伴随着躯体的老迈，一点点渗透他的心志。
  妻子纳兰欣的去世后，使得负面状态渗透加剧，到现在彻底展露出来…
  仿佛千里之堤一夜崩塌，是由于内部早已千疮百孔。
  呼延隆卓不止记忆出现障碍，认知也变得不太正常，甚至声称看到了已故的妻子和老岳父纳兰华兹。
  呼延青、莉哚等人见状痛苦万分，恳求医生一定要将其治好。
  但要想拿科技手段治愈老年痴呆，理论上得用曾经赛博集团董事长史蒂夫着手搞的项目，将意识数据化，再梳理重塑为比较健康的状态。
  然而理论终究是理论，可行性存疑，数据化以后的意识还算不算原本那个人，很难说得清。
  至于药物治疗，目前仅能缓解病情，难以彻底治好。
  他们只得求助各方高层，暴风王国首席巫师梅林、巫师学院院长莉莉娅、银月王国的国王巴德尔、大主教斯菲岚、树精灵族长沐歌各施手段，使之大为好转。
  呼延隆卓衰弱的生命力恢复得非常旺盛，但意识没清醒多久，就又变得糟糕。
  精神心志的垮塌，不是靠身体疗愈便能救回来的。
  【三年前，你狂妄自大、目无尊长，我特立下三年之期定你生死！
  现如今，念在你这三年恪守本分、获战功无数，且武艺确有大幅精进。
  允你与呼延圭、纳兰黠、纳兰华兹、左丘月、左丘堂一起，刻名于城门石碑。
  你们为神赐之城奠基的荣耀，将永世流传！】
  恍惚间，呼延隆卓似是回到了【神降八年】四月十三日那天，他口中喃喃：“我的名字，也能…”
  颤抖着抬手伸向窗外，呼延隆卓仿佛能看到天神那伟岸的身影，还有神赐之城的城门石碑。
  奠基荣耀。
  自那之后，他为神国南征北战数十载，杀银月教皇、抗深渊领主、拼幽暗龙骑士…
  开疆拓土，保家卫国，从未胆怯。
  “华兹老头，我这赫赫战功在神国仅次于武神，当年阿欣嫁给我，值不值…对不对…你服不服啊！哈哈哈——”
  病榻上，呼延隆卓状若疯癫、仰天长笑，片刻后生息断绝。
  逝世于【神降七十四年】六月二十四日，享年九十六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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