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初恋

他渐渐懂得，这个世界除了黑白两色，还有无限纵横的灰色地带。

可是他并不甘心。

来天京一年多时间，胡言一心想通过努力来改变命运。

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过上被人接受认可的生活。

可是在尝尽人情冷暖后，他终于明白一个道理，有些梦想真不是单靠努力就可以实现的。

别说房子，他现在连一个安放马桶的平方都买不起。

而有些洗脑鸡汤更是不能喝，因为有毒。

写鸡汤的人其实都是黄鼠狼，那些活在鸡汤里的人，才是真正可怜的小鸡仔，都是被无情收割的韭菜。

像胡言这些活在社会底层的人，没有可以拼的爹，没有机遇和人脉，也没有独特的技能天赋，连作为敲门砖的学历都没有。

生活似乎谈不到任何未来，命运几乎已经提前关上大门。

唯一幸运的是，胡言有一个还算恩爱的女朋友。

……

张园园，是胡言的高中同学，从小到大都是校花。

能够成为校花的女子，容颜自然没得说。

她容貌俊秀，长发飘飘，清澈如水的眼眸里总是透着一抹笑意。

外在条件能打不说，关键学习还好，学生生涯里基本没掉过年级前三。

身边围绕的追求者甚多，但均被张园园以学业为重作为理由，一一婉拒了。

导致她的整个高中生涯，虽然垂涎者无数，但始终无人能够染指。

可以说，张园园就是同学们心中的白月光。

胡言自然也不例外。对她充满好感，但只是默默暗恋那种，一向不敢仰望。

张园园家境一般，父母都是普通工厂里的职员，家庭条件并不比胡言好多少。

所以她不像有些同学那样，有很强的优越感，反而行事一向比较低调。

作为班上学霸级的存在，自然受到老师更多关照。

张园园三年来，一直都坐在教室第一排，距离老师最近。

而胡言这种差生，只能坐到最后一排去。

虽然座位距离有点远，但是并不影响他对她的欣赏。

胡言喜欢看张园园飘逸乌黑的长发。

每当张园园和同学说话，或者回答老师问题时，胡言都像换了个人似的，立刻精神抖擞起来。

他总是悄悄用书本挡住视线，如果能偷偷瞧一眼张园园的侧脸，都会让他心跳不已。

赶上课间休息，或是放学的时候，胡言总是等张园园先站起来。

看着她和要好的几名女同学有说有笑，露出甜甜的笑容，胡言也会不自觉的开心。

直到望见张园园苗条的背影走出教室，胡言才不舍的收拾书包离开。

可是他不敢去找张园园说话，胡言觉得能远远望着她，就已经很幸福了。

经常会有同学给张园园送礼物，约她一起吃饭，或者散步，胡言总会莫名萌生失落感。

如果对方被张园园拒绝的话，胡言又会偷偷窃喜。

有一次张园园过生日，胡言鼓起勇气，用自己一个月的零花钱，给她买了一份礼物。

礼物是一个精致的八音盒，打开盖子，里面有一只会跳舞的小熊，随着音乐缓缓旋转。

胡言找到课间休息的时间，趁着张园园不在，将礼物偷偷藏在她的课桌里，然后跑回自己的座位观察。

等张园园回到教室准备上课，从桌子里发现包装精美的礼物，取出里面的八音盒，张园园很是好奇。

她不住地张望，向身边闺蜜低声询问，知不知道是谁送的！

坐在后面的胡言，脸上早已涨得通红。

他用手指抵住嘴角，轻咬着下唇的嘴皮，心里紧张到不行。

一方面，他希望张园园能猜出是他，另一方面，又盼望张园园喜欢这份礼物。

就在胡言无比焦虑的时候，作为班上的高富帅，班长车楠，突然当着众人的面，走到张园园面前，递给她一个半人高的毛绒玩具，祝她生日快乐。

不得不说，几乎大部分女孩子对可可爱爱的毛绒玩具都没有抵抗力。

看到张园园露出灿烂的笑容，胡言突然觉得，他和眼前这对金童玉女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甚至连他送出的礼物，也和人家差了十万八千里。

有那么一个瞬间，胡言感到无比卑微。

但用不了多久，他又能重新调整好心态。

胡言安慰自己，他只是想看着张园园，哪怕是个背影，默默欣赏就好，能看到张园园开心，他也就知足了。

有一次，一个同学恶搞胡言，特意等老师进入教室，在班长高喊起立时，那个同学把一只塑料小老虎的尾巴竖起来，倒放在胡言的座位上。

老师命令全体坐下的同时，需要体现出班集体整齐的纪律，动作不仅要快，更要迅速。

胡言十分听话，随着老师一声令下，他一屁股坐在老虎尖尖的尾巴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引起周围一片嘲笑声。

张园园好奇地回头张望，刚好看到胡言正拿着一只小老虎，捂着屁股露出痛苦的表情。

经过周围人的解说，张园园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原本想要发怒的胡言，看到张园园的笑脸后，忍着剧痛改变了主意，摆着手十分大度地原谅了恶搞他的同学，

然后用宽恕者的姿态，享受着周围的嘲笑，仿佛自己才是那个胜利者。

张园园就像一个女神，永远和别人笑颜如花，每次望着她俏丽的身影，胡言都会将心中的爱慕深深藏在心底。

三年来，他们最近的一次接触，是在年级走廊上，胡言与张园园迎面而来，张园园冲胡言点了点头，给他一个颇为灿烂的微笑。

那天，胡言在课堂上表现的异常积极，连续抢答了好几个老师提出的问题。

就这样，胡言整整暗恋了张园园三年，可是直到高中毕业，张园园都没有和胡言说过任何一句话。

胡言对此毫无怨言，他一直认为，自己和张园园是有差距的，这种差距就像《爱莲说》里的那句话：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他只是不太明白一点，张园园虽然家庭条件一般，却似乎从不缺钱。

无论在吃喝穿用各个方面，似乎都比其他同学要略胜一筹。

胡言始终认为，也许是因为她的父母省吃俭用，才给她提供了最优渥的求学环境。

……

高中毕业后，张园园以优异的成绩考上天京一所名牌大学。

逢年过节，包括寒暑假，一些宁卫的暗恋者，没少打着旅游探亲的名义，从老家专程赶来看望她。

给张园园送吃送喝送温暖，顺便倾诉一下同窗情谊。

不久后，胡言也来到天京打工。

同在异乡，又是同窗，两人自然会彼此照顾下。

张园园这才逐渐和他有了交集。

两人从偶尔通话，到见面聊天，再一起吃饭，慢慢联系多了起来。

能近距离接触心目中的女神，对情窦初开的胡言来说，无疑是幸福的。

导致很长一段时间里，胡言都感觉受宠若惊。

在张园园大二那年，看似最不可能的两个人，竟然走到了一起。

胡言曾经不止一次问张园园，为什么是他？

每次张园园都只是笑笑，好像在嘲笑胡言，怎么会问出那么愚蠢的问题。

对此，张园园给出的答案只有四个字：顺其自然。

胡言虽然觉得张园园的笑容不再像以前那样灿烂，但却依旧暖心。

何况，这是胡言的初恋，能够被校花选择，已经夫复何求了！

胡言毫不保留对张园园的挚爱，对她充满信任和迁就。

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飞了那种。

张园园喜欢逛商场，每次必买新鞋，胡言从来都不拒绝。

家里的鞋子堆了上百双，很多都只穿过一次，便不再穿了。

尽管如此，胡言依然生怕给的不够。

每天辛苦自己，多打一份工，只为赚多些钱，让张园园开心。

哪怕是失业，胡言依然满怀热情的寻找工作，依然满脸宠溺的对待张园园，任何不开心的事情都不告诉她。

即便兜里只剩100块钱，只要张园园一句饿了，胡言就敢花90块给她去买想吃的东西。

还剩10块钱，胡言留着给她买奶茶。

爱，会让人变得卑微，执迷而奋不顾身！

胡言觉得，能被人需要，就是他的价值所在。

他认为自己是个男人，而伤疤是男人的勋章！

为了心爱的人，他苦一点没什么。

大学毕业后，张园园进入一家事业单位就职。

她喜欢这种朝九晚五的工作时间，因为固定且稳定。

胡言则一直在餐厅里打工，由于他的工作强调服务属性，导致他下班很晚。

等餐厅不再上客，临近打烊时，往往已是晚上十点以后了。

每天不同的作息时间，让两人没有太多的交流机会，但并没影响他们在一起。

两人漂泊在异乡，一切都要精打细算。

没有天天下馆子的条件，就要学会买菜做饭。

于是张园园学会了。

每晚她吃完饭，就开始上网，看电视，自行打发时间，等着胡言回来。

忙碌了一天，回到出租屋，看着张园园重新热好饭菜，胡言的心头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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