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真假神医（3）

闹了这么一桩事出来，暮青芷也不等尹寒舟了，着少冲请了八名水性好的汉子护送，趁着天气好，带着莫不归就要上岛。

        不巧的是，阎镇西收到暮千山的急信，尚有其他事情要他去办，不能陪同他们一同去。最后只剩下暮青芷、少冲、少季等人携莫不归一起登岛。

        索性海上再无事端，众人乘了两艘船，平安上了药王岛。岛上峰峦叠翠，鸟语花香，云雾缭绕，宛如世外仙岛。

        暮青芷见此情境，对日后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阎王敌更多了一丝期待。莫不归虽然面上不喜不悲，也心生一丝希望。

        平安上岛后八名汉子先行离开，几人推着莫不归，沿着一条碎石小路缓缓前行。行了没一会儿，只闻一阵阵药香越发浓郁。再行一阵子，十来间茅草小屋映入眼帘。

        少冲上前找了一个小药童秉明来意，药童扫视几人后，将几人引到一个亭中休息，径自去秉明阎王敌。

        片刻后，一个自称阎王敌弟子的青年客气的迎了过来，模样清秀，身上自带一股药香。

        那青年道：“各位有礼。实在不巧，家师有事，近日无暇诊治病人。闽地名医甚多，还请各位另请高明。”

        暮青芷急忙上前，恭敬说道：“这位小大夫，我师弟双腿被恶人打断，寻了无数名医均无能为力。听闻阎王敌医术高明，这才千里迢迢赶来求医。劳烦小大夫行行好，转告尊师，我们感激不尽，定有重谢。”

        那青年见她模样好看，言辞客气有礼，心生好感，回话更加客气：“这位姑娘，非是家师不愿意替这位公子诊治，实是家师身体不适。多有不便，还请各位见谅。各位就请回吧。”

        莫不归脸色一白，朝少冲使了个眼色。少冲忙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足有一千多两，查也不查塞到青年的手里，说道：“小小心意，请小大夫务必收下。我们此番前来不易，诚心求医，劳烦小大夫通融通融可好？”

        那青年瞥见银票的金额，心里一惊，默默塞入怀中，说道：“既然这位公子病情严重，我便再去问问家师，请诸位稍等片刻。”说罢，急匆匆的走了。

        暮青芷坐不住，在亭里走来走去，心急如焚，这一路至此哪曾想到会有这种变故。

        片刻后，那青年回来，面色有些尴尬，为难道：“诸位，近日家师身体抱恙，烦请诸位先行离岛，一个月后再来，届时家师定当竭力为这位公子诊治。”说着，便要将银票掏出还给少冲，被少冲挡住。

        暮青芷恳求道：“小大夫你再同师傅说说情，好不好？我师弟受伤后昏迷数月，全靠药材吊着性命，这几天才清醒过来。再拖一个月，也不知这条腿还能不能保的住。小大夫，求求你了，好不好？”

        少冲也急道：“是啊，小大夫，你再同尊师说说情。我们一路从北地前来，千辛万苦只为了保住他这条腿。”

        医者仁心，小大夫也为难，只是药王岛上最近发生的事情不足为外人道，也解释不得。只得说道：“你们还是走吧，家师已经很通融了，诸位还是不要再难为我了。”

        暮青芷一慌，高声喊道：“阎王敌，我们是从北地雪涧阁千里迢迢赶来的，求求你行行好，替我师弟诊治一下，雪涧阁必有重谢！”

        一个尖利的声音从屋里传来：“雪涧阁？你说的可是那个百鬼刃的雪涧阁？”

        雪涧阁何时这么有名气了，暮青芷心中诧异，高声回道：“是是，就是那个雪涧阁。”

        “砰”的一声，屋门被撞开，一个矮胖老者捣着短腿，疾奔到亭中。看样貌是个五十几岁，尚不及暮青芷高。花白胡子，倒有些世外高人的模样。只是这一脱口，嗓音尖利，刺的人耳朵生疼，应该就是传闻中的阎王敌了。

        阎王敌一双鹰眼微眯，沉声问道：“你们是雪涧阁什么人？”

        暮青芷疑窦丛生，阎王敌似是对雪涧阁很有兴趣。前世的记忆在脑海里快速翻了一遍，确定暮家与这药王岛没有半分瓜葛，这才答道：“我是雪涧阁暮青芷，家父正是雪涧阁阁主，求医的这位是我的师弟莫不归。”

        阎王敌面色一凛，复问道：“你是暮千山的女儿？”

        暮青芷点了点头，暗生警惕。

        阎王敌展颜一笑，说道：“哎呀哎呀，原来是暮大侠的家人，失敬失敬。几位快快请进。”说着，责备青年大夫道：“陈三，怎可如此鲁莽，怠慢了诸位客人。”

        陈三连连行礼道歉，阎王敌亲自引着众人来到正厅。房屋是木柱茅草搭就，青砖铺地，一些木椅家具，别无他物，虽然简朴，胜在整洁。陈三招呼诸人坐下，阎王敌坐在上首，吩咐陈三去准备茶水。

        暮青芷问道：“敢问前辈可是阎王敌朱神医？”

        阎王敌答道：“老夫正是朱天恶，‘阎王敌’乃是江湖上起的诨号，不敢当，不敢当。”话虽说的谦虚，他一张皱巴巴的老脸确是骄傲的很。

        暮青芷恭维道：“朱神医医术高明，济世救人，武林中人人爱戴，‘阎王敌’的称号自是当之无愧。”

        阎王敌微微一笑，很是高兴。

        暮青芷又道：“敢问朱神医与家父……”暮千山不认识阎王敌，这是一定的，否则出阁的时候暮千山不会不提。只是江湖际遇，阎王敌认识暮千山也不一定。

        阎王敌捋了捋胡须，说道：“江湖上素来传言，雪涧阁‘百鬼刃出，见血封喉’。老夫仰慕暮大侠已久。”

        话说着，陈三端来了茶水，恭敬的端给几人。茶香清香阵阵，扑鼻而入。莫不归眼角微动，暮青芷几不可查的点了点头，接过陈三递来的茶水放到一旁。

        莫不归淡淡说道：“雪涧阁向来不在江湖上行走，在北地尚且声名不显，没成想在这东南闽地的药王岛上，朱神医竟有耳闻。”

        阎王敌喝了一口茶水，说道：“老夫虽然不在江湖上行走，奈何行走江湖的人不管天南海北，却总爱往这岛上跑。见的人多了，听得事情自然也就多了。”

        莫不归神色一舒。暮青芷道：“雪涧阁的那些传闻都是人云亦云，实乃言过其实。倒是朱神医这妙手回春、起死回生的本事可是家喻户晓。”

        阎王敌笑道：“那都是别人给老夫面子。”

        暮青芷道：“一个人说，是给前辈面子，大家都这么说，可就是事实了。朱神医起死回生尚不在话下，想来，我师弟的这条腿，对朱神医来说实在不足挂齿。”

        暮青芷句句恭维奉承，终是把话引到了莫不归的腿上，阎王敌自是了然，这才问道：“你这腿是怎么伤的？”

        莫不归道：“被人以内力打伤，膝盖和腕骨的筋脉尽数折断。”在阎王敌之前，莫不归从未提过他这一身伤的由来。

        阎王敌闻言一惊，起身走到莫不归的身前，将他的裤脚挽起。只见两条长腿细如竹竿，肌肉萎缩几近于无。腿骨完好无损，但是筋脉连接处却虬结成团。阎王敌屈指探探，果真如他所言，筋脉尽断。

        暮青芷不忍直视，阎王敌又问：“受伤之时，你可是清醒着？”几人闻言脸上无不变色。

        莫不归更是大惊失色，半晌才控制住表情，答道：“是的。”

        阎王敌摸了摸他的脉象，沉思片刻后眼睛募地睁大。猛地扯开莫不归的衣衫，见他胸骨诡异的突出，显是断裂后又复原导致，又问道：“那人可是趁你清醒之际，先震断你的腿上筋脉，再震断你的胸骨？”

        莫不归掩不住内心的惊愕，那日的情形历历在目，呼吸顿时急促。额角生汗，那天的痛苦再次涌上，身体颤抖不已。莫不归的反应默认了阎王敌的猜测。

        暮青芷第一次听闻真相，心下又惊又疼，牙关紧咬才没让自己喊出声来。紧紧抓住莫不归的双手，柔声安慰：“不归，过去了，都过去了。”

        许久，莫不归才恢复平静，暮青芷擦了擦他头上渗出的冷汗。莫不归对阎王敌说道：“朱神医果真高明，正如神医所言。”

        阎王敌说道：“那就对了，倘若先震断胸骨，伤到肺腑，你必会昏死过去。只有意识清醒之际打断腿上的筋脉，剧痛之下浑身抽搐，才会形成那般筋脉虬结的异状。”

        在场之人闻言，心中惊惧不已，又怕又恨，那歹人下手竟然如此狠毒。

        暮青芷眼含希望，问道：“朱神医既能猜出他受伤的经过，想必也一定能治愈他，是不是？”

        阎王敌扶着胡须，久久不语，陈三狐疑地打量几人。

        突然，少冲用力将茶杯撞倒，跟着颓然倒地，浑身乏力，惊慌说道：“糟糕，我们中毒了！”话刚说完，少季还有阁中其他几位师兄弟也相继倒地不起，暮青芷募地看向阎王敌。

        阎王敌朗声大笑，一脸狠毒，厉声说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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