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她的小手段

从松鹤堂出来，苏云柔就直接晕倒了，听春花复述回来的话，还是因为扎在她手背上的那一针有毒。
“那些人真是不长脑子，还在说是小姐害了四小姐。”春花气哄哄的说完，还拿眼角瞥了眼林楚玉。
林楚玉没接这话，只问她：“海青如何了？”
提起海青，春花倒是来了精神：“被打了十个板子就熬不住了，想招认，但不知为何，话还没说完，那打板子的小厮又是一个板子下去，直接要了她的命。”
“怎么会这样！”婉清忍不住道：“若是人死了，岂非这事还要算在咱们小姐头上？”
“那倒不会，听说国公爷下了命令，谁再敢提及巫蛊之事，就割了舌头。不过这次真正陷害小姐的人，就不知道是谁了。”春花故意留着话让人揣度，她是很清楚大宅子里的龌龊的，以前她娘在王府里伺候时，也常常说起王府离妻妾嫡庶们勾心斗角的事。
婉清也知道，担心的看了眼林楚玉。
林楚玉看完手里医书的最后一卷，才放下，看了眼几人道：“既然外祖父说不许再提，那从此往后谁也不许再提了。”
“但是小姐不担心吗，万一下次那暗处的人再陷害您可怎么办，依奴婢看，最好趁着这件事，把人揪出来才是上上策。”春花怂恿着林楚玉，而且这会儿她也急着出谋划策好让林楚玉看到她的价值，然后顺理成章的把她提到一等丫环的空缺里来。
但春花的话才说完，便觉林楚玉目光一寒。
那幽寒而不见底的眼眸这样看过来，让春花只觉得背脊都好似爬上一股寒气。
“小姐……”
“往后不论是谁，再多说一句，便立即撵出去。”林楚玉声音微寒。
婉清知道林楚玉的脾气，立即应下，秋月和白雪也是稳重的，唯独春花觉得不甘心，却又不敢辩驳。
只等出了林楚玉的房间，才咬咬牙去小厨房找人抱怨了。
等人都离开了，林楚玉才叫住了婉清和秋月。
“秋月，今日开始，你负责盯住春花。”林楚玉眸光冷冷道。
秋月诧异：“小姐怀疑春花？”
“不是怀疑，是以防万一，如若她不会背叛我自然最好。”林楚玉说完，顿了顿，才跟婉清道：“一等丫环的空缺暂时不补，等过了年关再说。明日你找时间出一趟府，去帮我打听一个人。”年关一过，那场足矣让魏湛和苏云柔这对狗男女翻身的好戏也要上场了！
接下来几日的苏国公府都异常的安静起来，苏依依暴露出来的对豫王的小心思，吓得二夫人几夜没睡好，如今便成日的把她关在房间里不许她在出来惹是生非，而苏云柔则是敏锐的察觉到了苏国公对于林楚玉的越来越看重，和对自己的越来越不耐烦，所以她也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至于林楚玉，每日按规矩去老夫人院子里晨昏定省，虽然基本是让她在院门口罚站，倒也没什么妨碍，直到年关到来。
新春前一天，二夫人便叫人送来了四套新衣，都是极好的料子和样式，珠钗首饰更是跟府内的小姐午无差，所以新春这一天，林楚玉即便不爱打扮，也必要换上新衣的。
“小姐，二夫人说，您若是收拾妥当了，现在就去前院给国公爷老夫人请安。”春花从外面进来，瞧见正被秋月婉清微围着打扮的林楚玉，都愣住了，胭脂红的广袖锦绣长衫衬的她肌肤雪白，如墨的长发只挑了几缕用步摇朱钗挽了上去，其余的解散落在身后，清冷疏离的眉眼，抿了胭脂的红唇，无不是透着皇家公主的尊贵。
看春花愣住，婉清笑道：“你不是来回话的吗？”
“哦，是。”春花连忙低下头，这才把方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想了想，还特意道：“今儿大公子也回来了，小姐与大公子也许多年没见了，一会儿他怕是不认得小姐了。”
林楚玉听到苏府嫡长孙苏长潇忽然回府了的消息，垂在袖子里的手微微一紧，而后才缓缓松开，淡淡道：“你是何时知道的？”
“奴婢也是才知道的。”春花想起今儿一早撞见的大公子，脸都红了些。
“那他现在在何处？”林楚玉察觉她情绪的异常，问道。
春花想了想，忙道：“许是去给大夫人和大老爷请安了吧，不过一会儿府里的人都要去给国公爷和老夫人请安行礼，小姐一会儿就能见着了。”说完，春花主动的拿起了一旁林楚玉的披风，看样子是打算一会儿跟着林楚玉去前厅。
秋月没出声，微微低着头退在一侧。
林楚玉看了眼沉浸在自己羞涩里的春花，眉心拧了下，没多说什么，待收拾好就往外去了。
苏国公府很大，林楚玉的清风院又是最偏僻的院子，所以到前厅都走了将近小半刻，天上的白雪还飘着，待她到前厅时，厅里已经坐满了人，平素影子都看不到的庶子庶女们也出来了，畏畏缩缩的站在角落不出声，唯有那个依偎在老夫人身边的苏依依格外打眼。
因为是新年，每个人都显得很开心，苏国公的脸色也难得没那么差了，直到林楚玉过来。
众人瞧见林楚玉的一刹那，都愣了下，尤其是二夫人，因为林楚玉这样的打扮，跟她母亲实在太像了，若不是林楚玉的五官更加清冷气势也更强些，她都要恍惚这是不是当年那个名动京城最后被皇帝封了公主嫁去北燕做皇后的小姑子了。
二夫人瞥见老夫人眼眶都湿了，忙热络的笑道：“楚玉来了，来人，奉茶来。”说完，二夫人还热切的上前拉着她微凉的手，温柔笑道：“外面冷不冷，怎么也不叫小轿子抬着，一路走来怕都冻坏了。”
林楚玉垂下眼帘浅浅一笑：“多谢二舅母，外面不算冷，府里风景好，走走正好能多看看。”
这话一出，老夫人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她的女儿，腐烂在了地牢里，再也看不到这美景了。
苏依依赶忙递了帕子给老夫人，才不满道：“楚玉姐姐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好似谁亏欠了你似得，今儿大过年的，也不知哄祖父祖母的高兴。”
苏云翰看了眼也动容了的苏国公，爽朗笑道：“依依你胡说什么，你祖父祖母今儿高兴呢，楚玉也是个好孩子，既来了，先行礼拿红封吧，你二舅母今年可是千挑万选给你挑了礼物。”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林楚玉自然不能再不识趣，上前一一行礼。
老夫人擦去眼泪，深深望着她，到底是一个字也没说，给了她早就准备的红封——两只分俩很足的赤金镯子，而苏国公则直接封赏一斛南海珍珠，都没给现银。
等到了二夫人跟前时，林楚玉屈膝行礼：“祝舅舅舅母身体康健，如意吉祥。”
二夫人二夫人看着她这张脸，笑笑，转头拿了个长长的匣子来，特意道：“瞧瞧，这是什么？”
林楚玉望着这匣子，便已经想到是什么了，与前世一模一样的东西啊……
林楚玉接过匣子，看着二夫人期盼望着自己的眼神，眸底寒意微深，前世便是因为这东西，让老夫人恨她恨到死。
在二夫人的期盼中，林楚玉缓缓打开匣子，不出所料，一支镶嵌着红宝石的金簪子。簪子样式精致，宝石也是极品的通透，但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支簪子，是曾经母后最喜欢也最常戴的。
“这簪子好漂亮啊。”林楚玉没有如前世一般，质问二夫人为何母后最爱的簪子会出现在她手里，只是一脸欣喜道。
“是啊。”二夫人瞧见林楚玉没有任何异常，都迟疑了下，难道她不记得这簪子意味着什么了？
林楚玉将簪子收好，丝毫不管老夫人锁定在她身上的目光，笑着跟二夫人道：“二舅母真是有心了，这簪子肯定价值不菲吧，送给我，会不会太浪费了？”
提到‘有心’，老夫人看二夫人的目光冷了下来。
二夫人忙解释：“这是上次偶然得来的，瞧着好看，想着你一定喜欢，哪里有什么浪费不浪费的。”
“那就好，毕竟依依都没有这样的好簪子，四表姐也没有，独独我有，回头叫人知道了，还以为二舅母唯独偏心我了。”林楚玉羞涩浅笑，听得二夫人差点没咬碎嘴里的牙，她这是句句说她别有用心呢……但偏偏，林楚玉说这话时，眼眸里干净的很，一点别的情绪也没有。
苏依依不知这簪子的来历，瞧见这簪子的确漂亮，不满的撒起娇来：“娘亲当真是偏心，我当这几日你一直藏着什么宝贝呢，竟是这个。”
二夫人看到老夫人越发冷的目光，脸都微微发白了，但老夫人毕竟更疼她些，嗓音微干的道：“行了，依依若是喜欢，祖母那儿多的是，你要喜欢，由你挑了去。”
“当真？”苏依依看老夫人偏疼她，得意起来，却没发现老夫人自从林楚玉来后，眼底就没过发自内心的笑意了。
苏国公默默看着这一切，暗自警告般的看了眼苏云翰，苏云翰知道苏国公不愿意再提林楚玉母亲的事，只忙岔开了话题去：“父亲，此番儿子调任回京，关于补兵部侍郎一职的事，怕还要您多帮忙。”
“先管好你身边的人再说。”苏国公冷冷一句，丝毫没给他留脸面。
二夫人脸色发白，嘴唇都微微颤着，斜着坐在椅子上背脊都不敢挺直。
苏云翰忙起身应下，转眼，就听到外头有说笑声传来。
听到那清朗的男声时，苏国公的紧锁的眉头这才舒展了开来，转眼，门帘被打开，大老爷苏云松便领着方氏和苏云柔及嫡长孙苏长潇一道进来了，而苏长潇进来后的第一件事，不是给苏国公请安，而是看着站在一侧低头不语的林楚玉，道：“这就是楚玉妹妹啊，果真是生的国色天香，难怪惹得梁小公子闹着要迎娶呢。”
话落，林楚玉惊得立即抬起了头来，却对上了苏长潇眼底那丝不屑和讽刺夹杂的阴冷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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