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杀人要诛心

“秋月姐姐！”
白雪没想到她才出去一会儿，秋月居然被打成了这样。
林楚玉心间刺痛，看着站在一旁意犹未尽还冲自己笑得九公主，手心微微发颤：“九公主这是何意？”
“何意？林楚玉，你私藏朝廷罪犯，可是大罪！而且这秋月也不是什么普通的罪犯，她爹可是曾要刺杀父皇的刺客，而她，则是逃脱出来的刺客之女，罪该万死！”九公主冷哼出声。
一侧柳宜兰也轻轻笑着拿出一份卷宗来：“永宁县主，这次不是九公主无理取闹，这是从刑部调出来的案宗，你可以细细看看。”
柳宜兰，又是柳宜兰！
林楚玉手心紧握，秋月虚弱的声音也传了来：“小姐，奴婢的爹爹……不是刺客……”
“秋月姐姐。”白雪看她伤成这样，都不知怎么下手去抱她，只跪在她身边伤心的哭了起来。
“混账，你说不是刺客就不是刺客吗！”九公子挥起鞭子有一次朝秋月的身上狠狠的抽打下去，但这一次不等抽打在秋月身上，却被林楚玉一手握住了。
苏晴芳看着林楚玉手心不断的冒出鲜血来，眼眶都是湿了：“楚玉，你没事吧！”
林楚玉只目光冷冷的看着九公主：“公主殿下突然来造访，来了便要打我和我的丫环，不知南诏来的太子知道了，还会不会同意这桩婚事。”
九公主看她居然提起这件事，立即将鞭子抽回来，辩解道：“我是替父皇找刺客罢了。林楚玉，你今日乖乖把这刺客交给我，我看在你即将是豫王妃的份上，也不会跟你计较。但你若是不肯交，窝藏行刺皇上罪犯的罪名，可足矣让你人头落地！”
柳宜兰跟在九公主身侧，望着被激怒却还强忍着的林楚玉，也轻轻笑道：“县主，不过是个丫鬟的命，丢了也就丢了，要是把你也搭进去，可就不值得了。不过也真是凑巧，怎么就偏巧我拿到了这样一份卷宗呢，不然，这个秘密还是可以一直瞒下去的。”
“小姐……”秋月眼泪落下，望着林楚玉开口：“奴婢不是有意瞒着小姐的，可奴婢的爹爹当真没有没行刺皇上，是有人嫁祸了爹爹，还杀了我爹娘和我才三岁的妹妹，奴婢……奴婢只是想求一个公道……”
白雪在一侧已经泣不成声，看着她满身几乎可见白骨的撕裂伤口，饶是她都觉得疼，秋月不过是一个没有功夫的弱女子罢了，她怎么能挨住这疼啊。
“啊……”
秋月忽然难以忍耐的喊了起来，白雪连忙看向她的伤口，才发现不断有蚂蚁爬了过来，钻进了她的伤口里开始吸血吃肉。
“怎么回事，你们走开，走开……”白雪哭着替她将蚂蚁拨开，可是这些小虫子，拨开了又源源不断的爬了过来。
林楚玉这才看向九公主的鞭子，鞭子上居然沾了蜂蜜！
九公主见她发现了，这才得意的轻哼：“我新发明的，有意思吧。林楚玉，你可听说过凌迟之刑，就是将人绑起来，将她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了，直到割完最后一片肉，这人才会死去。活着时，受尽痛苦。但宜兰胆子小，说这样太残忍了，我这才听了她的，换成了蜂蜜。”
柳宜兰见九公主居然供出了自己，眼神微微凉了些。
“白雪，先带秋月回房。”林楚玉狠狠压制着心底的杀意，吩咐白雪道。
白雪立即将秋月抱起来，却听柳宜兰笑道：“看来永宁县主是情愿自己去坐大牢，也要保这个丫鬟了。可惜啊，行刺皇上可不是小罪，就是豫王殿下也救不了你。到时候去了大牢里，那里可什么人都有，万一再坏了清白，县主可连这桩婚事都保不住了。”
林楚玉眸底染上层层寒霜，听柳宜兰的话，她今日似乎并不是来针对自己的，而是针对秋月。
刚想完，白雪轻呼一声，林楚玉愕然转身，秋月已经拔出自己的簪子狠狠刺入了心口。
“秋月——！”
林楚玉立即赶过来要替她把脉，秋月却只牢牢抓住了她的手，流着眼泪轻轻的笑：“小姐，奴婢不想连累你。”
“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知道我救不了你！”林楚玉眼底的湿意再也掩饰不住，她费尽心思，将身边的丫头一个个全部送走，为的就是保住她们，可偏生秋月居然死在自己眼前！
秋月看着她发红的眼眶，微微的笑：“小姐，奴婢相信小姐，奴婢一直都相信小姐的。小姐那么好，可奴婢却害怕了，害怕自己没用，害怕拖小姐的后腿。”
“秋月姐姐。”白雪哭得不能自己，苏晴芳也捂着嘴轻轻低泣起来。
“小姐，奴婢的父亲没有刺杀皇上，奴婢一家子都是冤枉的……”秋月早就知道自己会有今日的，所以她并不奢求能活下去，今日看到柳宜兰拿着刑部的卷宗来，她就知道，她只剩下一条死路可走了。
“小姐，奴婢来苏家的这段时间，奴婢很开心，跟着小姐以后，奴婢夜里才终于敢入睡了。小姐，谢谢你……”
秋月的语气越来越弱，眼前的画面也越来越模糊。
七月的骄阳炙热起来，风出落院子里大树的树叶，她仿佛还能听得到秋千架吱呀吱呀的声响。若是能好好活下去该多好啊，好好伺候小姐，照顾傻乎乎还贪吃的白雪，跟话虽不多但可靠的小桑做朋友，可是一切都完了……
“秋月姐姐！”白雪看着她的手无力的垂落，终于忍不住抱着她的渐渐散去温度的身体嚎啕大哭起来，苏晴芳更是哭得不能自己。
林楚玉望着眼底已经失去光彩的秋月，仿佛看到了楚国大殿中，被乱刀砍杀的亲人，仿佛看到母后再一次绝望的吊死在地牢里，尸体也慢慢变得冰凉，直到变成一具白骨。
九公主看着一动也不动的林楚玉，心底莫名有些惧怕，柳宜兰却只轻轻扬起了嘴角，在她耳边轻声道：“公主殿下，您瞧，杀人诛心，就是如此。”
“诛心……”
“是啊，林楚玉是杀不死的，所以我们就要诛了她的心，让她自己绝望而死，这才是上上之策。”经历过这么多事，柳宜兰已经很清楚林楚玉了，她冷静自持，又强大镇定，没人能杀得了她，反而还有可能被她算计进去。
所以，她今日来的目的，就不是冲着林楚玉！
柳宜兰现在一点也不怕林楚玉了，死了一个小丫鬟而已她便伤心至此，接下来还有她在乎的朋友、姐妹、和所有亲人，她要彻底诛了林楚玉的心！只要林楚玉不是一个孤家寡人，她就有办法让她一步一步踏进绝望的深渊！
九公主明白了柳宜兰的意思，看秋月已经死了，转身便要走，却忽然听到林楚玉喑哑的声音传来。
“臣女先在此恭喜公主殿下即将和亲嫁去南诏，也恭喜柳小姐得此良人佳婿。”林楚玉目光幽寒，她从不伤及无辜的人，但不代表她永远不会这么做。
九公主皱皱眉，轻哼一声便走了。
柳宜兰也要跟上去，却听得林楚玉轻轻一笑：“就是不知道梁公子最近得不得空，若是能约他到府上小聚一场，兴许也不错。”
柳宜兰面色一白，立即扭头瞪着林楚玉，可等看到林楚玉满眼的血丝，便又扬起了笑容来：“你输了，而且你也将会输的一败涂地。永宁县主，三小姐，我们后会有期。”说罢，便提步而去。
白雪哭着要冲上去，却被林楚玉一把拉住。
“小姐，秋月姐姐她被人害死了啊……”白雪哭着看着林楚玉，林楚玉却不似以前那般的温柔待她，而是满身的杀气：“所以呢？死了一个丫鬟，你就要杀了二品侍郎府上的嫡出小姐吗？”
“小姐，你怎么……”白雪忽然有些不能理解林楚玉这般冷漠的模样。
但苏晴芳知道，林楚玉不是冷漠，她只是实话实说，而现在要论痛苦，没人比得上她。她没有任何亲人了，秋月白雪一直跟着她，就相当于她的亲人，可现在，她却眼睁睁看着亲人再一次死在眼前而无能为力。
“楚玉，我来安排秋月接下来的事，你好好休息。”苏晴芳擦了眼泪过来，轻声道。
林楚玉只俯身将柳宜兰扔下的卷宗捡了起来，一张一张的收好，才回头看了看秋月已经没了声息的身体，跟苏晴芳道：“劳烦三姐姐将她好生安葬。”
“你放心。”苏晴芳认真的点点头。
林楚玉这才一言未发的拿着卷宗回房间去了。
白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苏晴芳的丫鬟叮叮会意的到她身边来，小声安慰着。
苏晴芳看着满院子不敢吱声的下人，也只轻轻叹了口气，让人去准备了棺椁，又叫人将秋月抬下去好生清洗后替她换了身衣裳，才将她送出府下葬了。
房间里，小桑一瘸一拐的换好衣服出来，看着坐在软塌边不哭不怨，只静静看卷宗的林楚玉，有些担心：“小姐若是觉得难过，就哭一场吧，哭出来就好了。”
林楚玉没接话，淡漠的继续翻着手里的卷宗，她不会叫秋月白白送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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