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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真相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双目空洞,满是鲜血的头颅!

        是小宫女家人的头颅!!

        刺耳的尖叫声瞬间响彻整个寝宫,小宫女脸色惨败,一个支撑不住便直挺挺地晕倒在大殿上,发出咚地一声沉响,没有一丝缓冲的余地。

        候在殿外之人忽然听到这异样的响动,当场便冲了进去,见到地上的头颅顿时脸色大骇,高声颤抖着喊道:“护驾!来人哪,护驾!”

        “喊什么!”

        李衡被眼前人的大惊小怪弄得有些烦躁,当场便差人将之拉了出去,又让另外的人打盆水来,对着那小宫女直接泼了上去。

        冰冷刺骨的刺激感瞬间唤醒了那小宫女的意识,再次睁眼,她已经变得有些崩溃,当下什么都顾不上,将所有的一切都和盘托出。

        “不是,不是!奴婢是被逼得!那天夜里不是谈姑娘,是张公公!是他逼迫奴婢陷害谈姑娘,还威胁奴婢要杀了奴婢的家人!不是我,被逼的!”

        她的话已经有些颠三倒四,但却不难从其中分辨出事情的根本。

        李衡当即沉了脸色,大手一挥便差人将张公公给带了上来。

        到达太后寝宫时,张公公第一眼见到的便是语无伦次的小宫女,当下眼中便闪过阴沉,却又在瞬间隐匿起来,重新变成一副讨好谄媚的模样。

        “奴才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就是御膳房的张公公?”

        “回皇上,正是。”

        “方才,”李衡看向那瑟瑟发抖的小宫女,又偏过头看着张公公道,“这小宫女指认,谋害太后之人并非谈姑娘,而是张公公你,可有此事?”

        此话一出,张公公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可怖,尽管只闪过一瞬,可那细微的变化却并未逃出李衡的观察,他当下便眯起了眼睛。

        “回皇上,”张公公正了正神色,露出颇为无奈的神情道,“奴才冤枉啊,太后寿宴前,奴才睡得好好的,并未离开过自己的房间啊。”

        “况且,”张公公偏头看了眼那小宫女,“奴才瞧着,这小宫女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看上去神智已然有些不太清楚了,若是听信一个疯子的话,那未免有些荒谬。”

        “张公公说话果真是个好伶俐的,如此短的时间里并未过于慌张,反而有条有理地回复皇上的话,不愧是在宫中经历过大风大浪之人啊。”

        就在这时,一直待在旁边未曾开过口的虞宣突然说了话,言语间虽听上去像是赞赏之言,却令人无端地升起戒备之心。

        “虞将军谬赞,谬赞。”

        张公公虽有怀疑,可如今迫于形势,只能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勉强应下这几句话。

        “只是,”就在张公公思索虞宣此话的用意时,只听虞宣话锋一转,将矛头直接指向了他,“方才这小宫女曾说,张公公带走了她的家人,不知可有此事?”

        “一派胡言!”

        只听扑通一声,张公公径直跪到皇上面前,眼泪说下就下,开始痛哭流涕道:“皇上,奴才冤枉啊,这小宫女信口雌黄,想要诬陷奴才,皇上您万万不可听信一个疯子所言啊!”

        “疯子?诬陷?”虞宣冷哼一声,看向张公公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冷冽,“张公公颠倒黑白的能力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

        “什,什么颠倒黑白,虞将军你”

        “看样子你是真的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虞宣并未听完张公公的话,而是走到大殿外招了招手,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几道陌生的身影便也出现在大殿之上。

        “爹,娘!”

        小宫女在崩溃边缘忽然见到自己的至亲之人,泪水再也控制不住,仿佛决堤一般一个劲儿的涌出,她踉踉跄跄地站起身,丝毫不顾形象地冲进母亲的怀抱里,焦虑的心骤然放下,整个人也如同获得了安宁。

        一家人重逢虽令人欣喜,不过好在大家都未曾忘记正事,直接走到了皇上面前跪下。

        方才将人带入的苏让走到张公公的身边时斜睨了一眼,分明是再寻常不过的眼神,却令张公公从心底感到胆寒。

        “草民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如今皇上都在,你们已获得平安,定要据实相告,不得隐瞒。”

        苏让走到虞宣身边站下,语调分明是懒洋洋的,可说出的每一个字却都不容人质疑。

        “回皇上,”那人重重磕了一个头,“小女确乃受人所迫,草民夫妻二人,也确为眼前人所抓,他用我们的性命作为要挟,威逼小女作假证,小女万般无奈之下才不得不如此,还请皇上明察!”

        “你胡说八道!”

        张公公的眼眶已然变得通红,可他却怎么都不愿承认,这垂死挣扎的模样在这大殿之上显得格外滑稽。

        “皇上,皇上,不是奴才做的,奴才也是一时受到蒙蔽,奴才”

        就在张公公为了保命有些慌不择路的时候,眼前人的一个眼神却令他陡然清醒过来,想起方才差点脱口而出的话,张公公的冷汗唰的一下冒出,本就不甚健康的脸色变得愈加苍白。

        “奴才,奴才是一时猪油蒙了心,嫉妒谈姑娘能主持太后寿宴,鬼迷心窍,才出此下策,奴才罪该万死,还请皇上能饶恕奴才这一次,奴才今后定痛改前非!”

        “饶恕?”首座上的李衡发出一声嗤笑,眼中满是不屑,“谋害太后,乃是灭九族的大罪!迫使他人作伪证,事发后拒不承认,罪加一等!来人,将这罪人押入大牢,秋后问斩!”

        “皇上饶命啊!皇上!”

        随着声音渐行渐远,太后寿宴中毒一事总算有了个交代,那小宫女虽是受人胁迫,却也参与了作伪证一事,罚去半年银两小惩大戒,也算是长个教训。

        哭哭啼啼的人陆续离开,大殿中终于重新变得安静下来。

        李衡坐在首座上弯腰看向谈徐念,露出一抹赞赏的笑容道:“朕果真没有看错你,能够沉得住气。”

        “民女谢皇上称赞。”

        此话一出,反倒令站在旁边的虞宣和苏让露出疑惑的神情。

        事情被解决,李衡心情颇为不错,便也就此说起缘由。

        “这件事,还得从昨夜说起”

        夜晚,黑袍身影隐匿在茫茫黑夜之中,牢房门前,谈徐念看着来人,强撑着身体站起身,对着他行了礼。

        “民女谈徐念,参见皇上。”

        黑袍帽檐被摘下,透过细微的火烛光,露出李衡俊秀的面容。

        “平身。”

        “谢皇上。”

        看着眼前这有些虚弱可神情颇为淡然的人,李衡清冷的声音传入她的耳中:“看样子,你知道朕今夜会来。”

        “民女不敢揣度皇上圣意,只是民女知晓皇上乃圣明之君,自会明察秋毫,还民女一个清白。”

        “是吗?”李衡发出意味不明的一声轻笑,“白日里,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谈徐念径直跪下行了大礼,沉声道:“民女白日所言皆为情急之举,还请皇上恕罪!”

        “行了,”李衡冲她摆摆手,示意她起来,“朕若是真的要同你追究,怕不是你的小命早都没了。说吧,你将朕引到此处,可是有何办法?”

        然而,就在此话说出的瞬间,谈徐念再次跪下,神情显得颇为凝重:“皇上,民女确有一法子可尽快得知真凶,只是接下来民女所展示的,可能会令皇上感到十分惊奇,还请皇上恕民女无罪。”

        李衡思虑半晌,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下来。

        眼前白光闪过,三个盒子应声而出,直到回到皇宫里,李衡仍旧觉得方才大牢所见皆为一场梦境,可今日大殿之上所见,却又是实实在在地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谈姑娘的小盒子果真非同凡响,真真是令朕大开眼界啊。”

        “皇上过誉了,民女只是雕虫小技,一切全都仰仗皇上明察秋毫,民女多谢皇上还民女一个清白。”

        谈徐念的话虽是三分真情七分奉承,却也令李衡感到十分舒畅,他看向虞宣和苏让,面带笑意地问道:“落祈,子谦,你二人是如何找到那小宫女的亲眷的?”

        “回皇上,这件事,也要从昨夜说起”

        昨夜虞宣离开太尉府之后,并未直接前往大牢,而是半路前去找了苏让,两人兵分两路,虞宣去打点牢房上下,苏让则进宫寻找消息。

        好巧不巧的是,苏让刚好遇到了张公公和那小宫女的对话,为了以防万一,苏让选择静观其变,听了个大概后趁着月黑风高将小宫女直接带走。

        至于后面的如何打探消息,如何救人,这一系列的事情两人并未细说,李衡也并未过问。

        都说水至清则无鱼,御臣之道也并非要得知臣子的所有,张弛有度才是上上策。

        连续两日处理太后之事,李衡早就有些乏了,没说几句便打发他们离开。

        宫门前,虞宣等三人站在此处,三人相顾无言,一时间竟有些许尴尬。

        “那个,”实在受不了这沉默气氛的谈徐念先开了口,“事情已经解决了,要不我们,各回各家?”

        话音刚落,两人的目光齐齐落到谈徐念的身上,令她的动作顿时僵住,只好默默地捂住自己的双眸,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果然,她就不应该开这个口。

        “落祈,我有几句话想和徐念单独谈谈。”

        “不必,就在此处说便好。”

        眼看两人又要僵持不下,谈徐念只好再次从中缓和,两下各自安抚,这才能够有和苏让单独说话的些许时间。

        “徐念,”苏让扬起一抹明媚的笑容,眼中写满了温柔,“你我认识已有段时日了,自我认识你第一天起,我便觉得你有一种”

        “子谦,”谈徐念深吸一口气,抬头对上苏让的目光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这些话,你还是不要说的好,子谦,我心悦于落祈,也只会是他,我们,还是做知己的好。”

        “知,知己”苏让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僵硬,可即便这般却仍旧在兀自强撑,“当,当然是知己了,不然还能是什么,哈哈,是吧。”

        “徐念,你,你放心,我们永远是知己,那个,我先前出门来的匆忙,还未告知于我父亲,我这便先离开了。”

        说完,苏让像是再也支撑不住一般,转身便离开了宫门,一丝都不曾回头。

        见到他离开,虞宣轻叹一口气,走到谈徐念身边,指尖自然地抚上她的额头,轻声道:“放心吧,他不会有事的。”

        额头上传来的温热触感令谈徐念脸颊不自觉地微微泛红,她下意识地点点头,抬眸看向虞宣道:“嗯,我相信你。”

        四目相对,昨日的苦难仿佛在顷刻间倏然消散,虞宣伸手握住谈徐念的指尖,低声温柔道:“我们回家,自今日起,你便正式搬到太尉府中居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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