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被罚
窗外，寒风凛冽，枫叶在水泥路上被猛烈的狂风肆虐，飘来飘去，最终落到了树丛里。
穿着橘色工作服的保洁阿姨，在路上拿着扫帚弯腰驼背疲惫地扫着树叶，她的腰经过岁月无情的打磨变得酸痛无力。
她腾出一只手锤了锤背，抬头看着眼前时不时传出朗朗上口的读书声的青柠四中，叹了口气。
不知道她有没有后悔过呢。
午休时间，天气并没有因为露出一丝丝的阳光变得温暖，风反而更大了。
窗边的窗帘被吹的飘来飘去，还总是飘到同学们的桌上，像是故意似的把他们的课本拖到地上。
可同学们并不领情，他们只是暗骂了几句，把书捡起来拍了拍，继续写作业。
李木南正无聊地转着笔，她愣愣地看着窗外捶背的保洁阿姨，有一种冲下去给保洁阿姨捶背的冲动，但很快又自我否决掉了这个想法。
直到林北然狠狠地打了个没有鼻涕的喷嚏，她才被吓得反应过来，她惊魂未定地看着林北然。
可能是因为声音太大，也有可能是因为教室里太安静，许多同学都转过头来看他，就连一向不参与任何除了英语之外的东西的英语老师也轻轻抬了抬眼。
不过教室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同学们都无趣地把注意力回到卷子和练习题上，老师也只是客套的说了句“别看了，专心做题”就没了下文。
李木南回过神来，转身把窗一把关上，她似乎又觉得有点闷，又把窗开了一条小缝。
嗯，这下好多了。
她一回头又看见了刚刚怎么解都解不出来的数学题，瞬间回到了解放前，她烦躁地用双手撑住没啥用处的脑袋，思考着该干点啥。
突然，她拿出桌肚里的笔记本，翻开一看，全是画画的，一点笔记的样子都没有。
她默默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旁边打完喷嚏后就开始继续写卷子的林北然。
对方被拍后一脸懵，他迅速撇了眼老师，用手挡住嘴压低声音问她：
“又怎么了，有题不会？”
李木南也用手挡住嘴，神神秘秘地说：“不是，我好无聊啊，下会棋不？”
对方思考了一会，点了点头：“行啊，什么棋？”
“五子棋，自己画的那种。”
“行。”
李木南得到肯定答案，轻轻笑了笑，认真地在本子上画着格子，林北然在一旁默默看着她。
大功告成，李木南把本子往林北然那推了点：“你圆形，我三角。”
“要填满不？”林北然认真地请教，毕竟像他这种“好学生”还是第一次在本子上玩五子棋。
“不用，你傻呀？”李木南无语地撇了他一眼。
“我先下？”
“随便，你好烦啊。”
“…”
起初，林北然还会时不时看老师一眼，见老师没抬头，他就会放心的继续下棋，之后再隔一段时间就再看一次。
李木南看他总是心不在焉，还一连输了好几把，有些不耐烦地说：“你别看了，没事的，就算看到了也不会管。”
“真的？”林北然有些半信半疑地问。
“骗你干嘛，你再看我就不和你玩了。”她撇撇嘴，表现出有些生气。
“好好好。”林北然跟哄小孩似的回答她。
此时这盘棋正下到高潮部分，李木南紧张的汗都流出来了，林北然却跟个没事人一样，平静的很。
待李木南下完最后一个棋，林北然轻笑一声，在某处画了个圈。
“啊呀！你赢了。”李木南一激动，声音有点大，她赶紧查看老师的动向，却发现老师早已不在座位上，她一抬头，慌了…
英语老师就在林北然身后，笑嘻嘻地看着他们，还无声地给李木南对了个口型：
“继续下啊，别管我。”
李木南：流汗ing…
这么大个人搁这盯着我看谁能不管！！！
林北然一脸茫然地嘲笑着李木南，直到看见李木南慌乱的眼神时才发现不对劲。
他抬头一看，原本在讲台旁的座位上坐着的英语老师不见了。
林北然：后背再次发凉ing…
没等他转身，英语老师双臂环抱，居高临下地盯着他的后脑勺，开口了：
“下挺嗨啊，都没发现我？”
此话一出，全班同学都像接受了指令一样集体转过头看他们这边。
林北然尴尬地转身，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冷汗。
“继续啊，怎么不下了？”
李木南暗骂。
您能别发话了吗？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吗！
她赶紧认错：“老师，我们错了，下次不敢了…”
“下次，还有下次啊？”
没有了没有了！！！
果然，英语老师猛地一拍桌子怒吼：“大中午的不写作业，也不休息，搁这下棋？你们闲的无聊是吧！”
这一吼，全班同学都被吓得一激灵，胆子小的甚至差点尖叫出来。
没！…啊对对对…
“唉！老师！出来一下！”教室门口，一个自来熟的学生大声叫着。
英语老师又瞪了他们两眼，重新把手臂环抱着：“下课来我办公室，别忘了。”她转头看向班长江延：“班长看着点。”说完之后就走了。
完了完了啊啊啊！
直到老师彻底走远，李木南才放下心来松了口气，拉住林北然坐了下来，附近的同学也都像机器人似的转过头继续写作业。
林北然打了个哈欠，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他拍拍李木南，眼睛看起来有些酸：“老师不是说可以睡觉吗，帮我看着点哈。”
李木南犯了个白眼：“你还不知悔改，万一是她嘴快了呢？”
“那我们也有理啊，大家都听着呢，对吧，群众的耳朵可是顺风耳。”林北然笑笑，说完就趴下了。
“你们俩别讲话了，再讲我就给你们各记一次名字了！”江延朝他们喊道。
“知道了知道了！”李木南妥协，朝江延点点头，翻开数学题又做了起来，她仔细看了看，突然就懂了，她奋笔疾书地写了起来。
写完这张卷子，她下意识的看向林北然，此时这家伙正趴在桌上闭着眼睡着，他的眼睫毛闪闪的，亮晶晶的。
他的长相很耐看，鼻子挺挺的，让人很想摸一摸。
她无意识的伸出手指，朝着他的鼻子慢慢移去。
突然，他睁开眼，一下就看到了正眼神模糊的李木南的手，她的手白白的，仔细看还挺有型。
林北然：？
好像哪里不对？
他吓了一跳，坐了起来，他下意识摸了摸鼻子。
还好，她还没来得及碰到。
不对！！！
“李木南！你变态啊！”他一脸惊恐，瞪大着眼睛看她，李木南赶紧收回手，同样瞪着眼睛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
同学们又又又看了过来，原本安静的班级多了些窃窃私语和笑声，林北然此时已经羞红了脸，而李木南还愣在原地。
“喂喂喂，干什么呢？”英语老师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外，她用手中的英语书敲了敲门，说道。
“我才走了多久啊，又开始了？”她慢慢走了进来，吓得同学们又又又纷纷转过身低头，假装自己很认真的在写作业。
“李木南林北然，你俩没完了是吧？”她双手环抱着说道。
“现在，就给我去办公室！”她突然发火，吓得全班同学又是一激灵，心脏病差点犯了。
李木南知道他们这下闯了大祸，她赶紧给林北然使脸色。
你才变态！你全家都变态！！！都怪你！
林北然无奈地摆摆手表示无能为力，只能认命。
“你俩还不走是吧，还得我请你们走？”英语老师又给补了一刀。
“不敢不敢，马上来。”林北然赶紧陪笑脸。
画面一转，两人站在办公室里低着头等着老师的审判。
一旁的英语老师激动地朝王老师告着状，而王老师听完来龙去脉后，却只是喝了口茶，叹了口气。
“真是好茶呀。”他表现出享受的样子感叹道。
“老王！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英语老师彻底发飙了。
“你急什么，我不是有好好听嘛。”王老师笑笑，把茶杯放下。
“那你说！你班的学生你来罚！”英语老师气死了，直接把书扔到桌上，一屁股坐在办公椅上不干了。
“那这样吧，正好这两天天气凉了，学校刚到了一批冬装，让他们俩大课间去拿吧。”
李木南听到这话偷偷抬起了头：“好啊，搬东西我最擅长了！”
老王又品了口茶，发出赞叹的声音，一时间，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只有王老师“啧啧啧”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等了半天也没见他发话，英语老师有些坐不住了：“就这就完了？没别的了？”她一脸惊讶。
“小黄，不要心急嘛，这件事本来就是你的错，人家中午下会棋怎么了？又没发出声音对吧。”
由于王老师这慢悠悠的语气，显得“小黄”听起来像一只狗似的，林北然没忍住，笑出了声。
“那正好，马上要家长会了，到时候我找他们家长谈一谈，顺便品一品这好茶，啧啧啧。”
“小黄”刚想反驳，又被王老师打断了：“小黄啊，你还有什么不妥的吗？”他悠哉悠哉地问。
英语老师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李木南抬头笑了笑，弯腰道谢：“谢谢老师！”见林北然没动静，她还拉了拉他的袖子。
林北然反应过来，也赶紧道：“谢谢老师！”
谢你妹啊！
出了办公室门，李木南回头看了眼，确认老师没出来，她狠狠拧了下林北然的胳膊，对方发出一声惨叫：“啊！你干什么！”
李木南得意地笑笑：“刚刚是谁说我变态啊？活、该！”
“那刚刚是谁摸我鼻子啊？”林北然捂住险些“英勇就义”的胳膊，骂道。
“那！我不也是好奇嘛…”她突然变脸，委屈巴巴地说。
“你知不知道男人的脸是不能碰的啊！”他撅着嘴模仿李木南的语气阴阳怪气地讲话，没想到又被李木南往胳膊上拧了一下，非常狠的那种。
她大笑着看他，赶紧溜了。
他吃痛，再次尖叫一声，追了上去。
“李木南，我谢谢你！”
下午，临下课前，老师在讲台上讲着题，林北然看了眼老师，刚想用同样的套路和李木南讲一下拿校服的事。
结果刚凑过去，李木南就一把推开他，他疑惑地看着她，似乎想让她给自己一个解释。
李木南无奈，拿出笔和笔记本，在上面写下字，把本子推了过去。
李木南：你还不知悔改？！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林北然看完瞪了她一眼，也拿出笔“唰唰唰”写了起来，写完给她推了过去。
林北然：没屁，就是想说这次是我的错，你要不别去了
李木南又略带一些愤怒地写了一句。
李木南：不、用！就是要你欠我的！
林北然一脸“whatthefuck？你在教我做事？”，他扯过本子又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补了一句。
林北然：也、行！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写完，他们俩又愤怒地对视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浓浓的杀意。
突然，李木南满脸痛苦地捂着肚子。
糟了！内啥来了！
林北然吓了一跳，第一反应还以为她是装的，可看到她这痛苦的表情也不像，赶紧上前关心：
“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务室？”他焦急地问。
“没事…用不着…”她疼的面色苍白，却还嘴硬。
“不是…你这还没事？”他慌乱的不行，赶紧叫老师：
“老师！李木南难受！我带她去医务室！”
他说完一把公主抱抱起她，冲出教室，旁边同学纷纷看来，老师脑子一时短路没反应过来，就这样愣愣地看着他们走出去。
“你干嘛！都说了我没事！”李木南疯狂摆动着悬空的双腿，用手不停打着林北然。
“你必须去医务室，你最好照照镜子，看你脸色都差成什么样子了。”他边说边跑，又怕伤着她，脚步放慢了一点，成功的变成了快跑。
“我哪有…”
到了医务室，林北然终于把李木南放到了医务室的床上，卫生老师看见他们就像看见了大熟人一样，居然打起了招呼：
“哟，好久不见，又来啦？”她笑道。
“老师，她突然肚子痛，怎么回事啊？”林北然着急忙慌地问。
“奥，刚没看见，女朋友又生病了喔。”她放下水杯，从椅子上站起来，给她检查了一番，林北然因为着急，便没有否认女朋友这件事。
卫生老师检查完，一脸沉默地走到办公桌前，林北然看见一脸苍白的李木南张着嘴，好像有话要说，便蹲下来，把耳朵凑了过去。
只听对方嗓门有些沙哑，她抿抿唇，嘴唇恢复了一些血色：“我…我才不是你女朋友…”
林北然：……
给你机会讲话你特么给我整一句这个？！
搞得好像我有多稀罕当你男朋友似的！
他一脸嫌弃地站起身来，点了点头，这时卫生老师开口了：“她没什么大碍，估计是来姨妈了。”
林北然听到这两个字一愣，脸突然红了起来，像个苹果似的。
“你去给她借一下红糖和姜茶，有助于缓解疼痛。”卫生老师看着他一脸严肃地说。
“啊…啊？我？”他听完更害羞了。
“不然呢？”卫生老师看着眼前这个小处男，表示有些无语。
虽然他很不情愿，但看了眼床上虚弱的李木南，还是心一横，一身正气地迈着大步走了出去。
李木南&卫生老师：……
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帅？
好在这种大风天气来的女生比较多，他随便打听打听就在自己班里借到了红糖和姜茶。
还有几个男生贱兮兮地调侃道，是不是给李木南买的。
他没否认，但是要求他们保密，虽然知道他们保密的可能性很小，但还是说一下比较好吧。
回到医务室，林北然拿着泡好的红糖姜茶递给了李木南，她打开，轻轻往里面吹了一口气，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喝完，她面色果然好了许多，她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肚子，刚想就这样舒舒服服地躺下去，突然意识到这里是医务室。
她撇了眼林北然，许是觉得这样就原谅他太便宜这小子了，又表现出一脸难受的样子调侃道：
“哎呀，我最讨厌老姜啦，好难受呀。”
“你可拉倒吧，刚刚不喝的挺开心的吗？现在又变脸了。”他笑道。
林北然看着她，欲言又止，老感觉自己忘了点什么…
“我去！冬装给忘了！”他恍然大悟，使劲拍了拍大腿，随后又痛的哇哇叫。
李木南看着眼前这个自导自演的傻子陷入了沉思。
这真的是那个戴着黑框眼镜教我题目的帅哥？
“不行！我马上去！你在这休息等我！”他话音未落就飞奔了出去。
卫生老师叹了口气：“啧啧啧，现在的年轻人哟，丢三落四的，啥都记不住，你男朋友真不靠谱！”
李木南极力辩解：“老师他真不是我男朋友…”
“那就是暧昧对象喽？哎呀，你们年轻人的那些招数我都懂，不要再解释了呀！”她打断李木南剩余的话，一脸八卦地说。
唉…
李木南叹了口气。
你们随意，我先摆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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