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五
瞥了眼听到命令后一拥而上的官兵,我倒退一步,同时下意识地望向身后的天空,找寻那抹护身符似的红色身影。
然而,就在我转过头的刹那,对面响起一阵呼啸,如疾风穿过丛林,而等我闻声回转头时,对面的官兵已全部倒在地上,唯一一个还完好无损的站在地上的,只剩了一个曹航之。
我大惊,虽然知道凌风武功高强,但没想到竟然已到了如此来去无踪,如有神助的地步。
“你……你是……”曹航之目瞪口呆,他不敢相信仅一人便毙命他所有手下,扭转了自己必胜的战局,那望着凌风的目光,像在看一个凭空出现的魔鬼。
“他是我的护卫。”我不无得意地道,带着一丝炫耀的意味,“怎么样,这回曹大人肯认罪伏法了吧?”
“马绝尘,我是冤枉的!你意气用事不分黑白,早晚会犯下大错,悔恨终生!”在凌风威逼的目光下,他最后挣扎道,不情愿地上了马车。
证据确凿之下,在我把查案结果上呈大理寺左寺之后,只经一审便坐实了曹航之贪污公款、草菅人命之罪,收到呈报的皇上下令,将曹航之三日后问斩。
陈尸案告破,皇上龙颜大悦,赏赐我锦缎百匹,黄金千两,我留了一匹黑色、灰色锦缎给自己做衣服的布料,剩下的除了为了兑现承诺,取出一定金子和一匹红锦给凌风作为俸禄之外,剩下的全部捐给了蔡州遇难灾民的家属。
一手掂着那锭金子,一手抚着红色的锦缎,凌风冷哼一声,道:“这么少?”
“偷着乐吧你!”我翻了个白眼,道,“这可是本官一年的俸禄。你做好心里准备吧,以后会越来越少的!”
“爷在襄阳府的俸禄是这儿的几十倍。”凌风阴阳怪气地道,话落,似是想起了什么,“越来越少是什么意思?”
“呵呵,挣那么多怎么没看你拿出几十锭黄金自立门户?”我也笑了一声,不屑道,“能有什么意思?就是本官越来越抠了呗。”
提刑府的俸禄除了保证府上人一日三餐,其余全部救济百姓,这是我定下的规矩。
但我反感他的态度,于是故意挑衅道。
眼中闪过一抹阴鸷,他突然拽过我的衣领,沉声道:“小子,爷再给你七天时间,找不到让爷活下去的理由,爷就宰了你全家,让你为当初的多管闲事付出代价!”
他声音低沉得可怕,像被困在地狱里的恶鬼的低吼,我不由得颤抖了一下,换来的却是他眼中更加鄙夷的神色。
“小白脸!”他不屑地冷哼一声,拽住我衣领的手向后用力一甩,将手从衣领上甩开的同时,也将我甩了个趔趄。
在高大威猛的他面前,我嘴上再强硬心里也不得不承认,论体力,自己远远不是他的对手。
后退几步后,我终于勉强站稳,但这种被人随意辱骂、威吓的情景,如火般灼伤了我的自尊心。
“我全家?”回想他之前说的话,我沉声重复出那正好戳中心底最痛处的字眼,陡然红了眼眶,“不用费那么大力气,老子全家三百二十一口在十年前就死绝了,现在全家上上下下就我这一个人!你杀了我就全了结了!!!”
闻言,他脚步一顿,片刻后,如往常一样趾高气扬地离开了,仿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凌风,你不杀我,就给我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马上杀了我,或者马上滚出这里,我死也不要和你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我吼道,过度的痛苦和愤怒让我全身无力,我坐在卧室的台阶上,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如刀般凌迟着我的心,这一坐就坐了一下午。
傍晚,钱伯伯按时做好了晚饭,摆满了桌子,今天的菜比平日多了四个,一看就是钱伯伯用自己的私房钱特地为我新添的,大概是看我坐在门前发了一下午呆的缘故。
虽然没有了家人,但钱伯伯不时的关心会让我感到家人般的温暖。
“钱伯伯,吃吧。”我感激一笑,感谢的话不必说明,熟悉的人自会明了,说罢,便动起了筷子。
刚吃了不久,凌风便走了进来,看了看钱伯伯,又看了看我,最后“普通”一声坐在了我旁边的座位上。
上午的仇我还记得,见他坐下,我“嗖”地一声起身,将凳子从他身边挪到了远处。
他瞥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我冷哼了一声,在新位置坐下,继续吃。
见状,钱伯伯摇了摇头,冲凌风笑了笑。
吃了几口新添的菜,脑海中忽然浮现街头面黄肌瘦的灾民,心中不禁多了几分罪恶感。
算了,吃完把剩下的给灾民送去吧,要不这么多菜浪费了。
“钱伯伯,最近朝廷那边下来消息没,皇上派谁接任新任泸知州了?”我道。
“听说是定国公。”
“谁???”拿筷子的手一紧,我道。
“定国公。”钱伯伯重复道,随即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大人莫非和定国公有什么渊源?每次一提到他大人的脸色就不正常。”
“呵,定国公权势熏天,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倒是真想和他有什么渊源,有这尊大佛做靠山,我底少走多少冤枉路!”调侃一笑,我道,将自己的异常掩饰过去。
意味不明地看了我一眼,凌风低下头,继续吃饭。
再次探出手中的筷子,之前曹航之说过的话陡然回响在耳畔——
“那个幕后真凶位高权重,已经与本官周旋了许久……”
心上一惊,探出去的筷子定在半空:
我竟然忽略了这件案子背后的人脉线索——
此次赈灾款因皇上怕中间经手之人过多被人钻空子,第一次没有经定国公的手,而是直接拨给泸知州曹航之,如果曹航之被拿下,新泸知州的重任必定会落回到定国公身上,这笔巨额赈灾款因灾民被幕后操纵者大量迁徙,所以在定国公接手前,因灾民数量的大量减少并没有损耗多少用来赈济灾民,若我猜测不错,如果曹航之只是被幕后操纵者设计嫁祸,那那笔巨款至少剩下了三分之二,那么,兜兜转转,那笔巨款的最后获益者便是定国公!
那么,要知道曹航之是不是被人设计嫁祸,只需计算一下分发下去的赈灾款数额和剩下的赈灾款加起来是否与皇上拨下来的赈灾款总额一致,就可以了。
想到这儿,我暗松了一口气,幸亏大理寺左寺只用了我提交上的证据便将曹航之定实了罪名,并没有再做任何调查,连赈灾款的数量有没有过问,否则一旦那个幕后黑手为了掩人耳目暗中转移了部分赈灾款,我便没办法证明曹航之的清白了。
大理寺左寺是朝廷第一审判司,此次审案竟如此马虎,如果曹航之真是清白的,那想必这个所谓“大公无私”的大理寺左寺丞与那幕后黑手也有着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
“凌风,走!”放下筷子,我道,转身冲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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