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二十六

两个身穿普通百姓衣服的男子，被提前埋伏在树林四周的官兵生擒，而那两个可以漂移的鬼怪，也被官兵从绳子上解了下来。

        不出我二人所料，这会飞的鬼怪，并不是真人，而是两个被穿上戏服，带着脸谱面具的稻草人。

        “真的是有人在装神弄鬼！”见我们回来，领头的官兵迫不及待的开口，又惊又喜，“师爷提刑，你们俩真是太厉害了！你们是怎么发现这件事是人为的？”

        “首先你要相信，这世上并没有鬼怪。”微微一笑，司马信对那个官兵道。

        “嘿嘿……”闻言，官兵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勺。

        “然后呢，你要有一个像师爷这样厉害的助手。”看了我一眼，司马信不无赞赏地开口，“是师爷发现了树上用来迁移稻草人的、几乎与树枝融为一体的绿色钢丝，也是他想出的这条以粮食为饵，引蛇出洞的妙计。否则，恐怕我们两个不仅不会真么快抓到凶手，还要再搭上两条命了。”

        “没想到师爷不仅文书写的好，查起案来还这么厉害，真是全才啊！”闻言，官兵们不约而同地道。

        “你们别听司马提刑的，”见状，我慌忙摆手，“我只是个门外汉，怎么能和专门负责查案的司马提刑相提并论呢？要是没有他，我什么也发现不了，更不会想出这条计策！”

        “不好！”一声惊呼过后，两个被抓住的凶手倒在了地上，不再有任何动作。

        “这是，死士？！”司马信忙走过去，探了探二人的鼻息，又看了看从他们嘴角流出的紫黑的血液，惊道，“已经死了。看来凶手不止他们两个人。先把这两个人的尸体抬回去，再做打算。”

        “可确定他们的身份了？”敲开验尸房的门，我道。

        “你来这种地方，不害怕吗？”见是我，司马信道。

        想起自己曾在乱葬岗无数陌生人和自己至亲的尸体中，带着满腔的仇恨和求生欲向人烟处爬去，我深吸一口气，不无牵强地从脸上挤出一丝笑意：

        “不怕。我见过太多不相识的尸体了，而且，如果那些尸体中有你最亲的人的话，你不仅不会害怕，反而会，希望他们活过来，哪怕，只是以鬼魂的姿态回来，也好。”

        闻言，神色复杂地看了我一眼，司马信没有说话，片刻后，方才叹息了一声，道：

        “所以，侥幸活下来的人，一定要好好活着，我想，那些大难不死的人，一定会有后福的。”

        “或许吧。”我道，没有再说什么。我不想把自己的痛苦，暴露人前，何况，这世上每个人的悲喜，本就互不相通。

        “我查看了他们的尸体，发现他们身材健壮，且手掌之上都有长期练功磨出的老茧，可见都是会武功的。而且我在他们的胳膊上，都发现了鹰的图案，但现在，我还不确定他们的身份，因为我并不知道这个图案代表什么。”司马信会意，将谈话拉回正题，“师爷，你看一下。”

        司马信走到一个尸体的旁边，撸起他的袖子，只见在他的臂弯处，刻着一个黑色的鸟类图案。

        “你知道这个图案的意义吗？”司马信道。

        我仔细查看了图案，发现这个图案虽然看起来像鹰，但它头部较圆，且喙部小巧，与头部扁平喙部较大的鹰，有所不同。

        “这并不是一只鹰，或者说，不是我们常见的那种鹰。”我道，“我也从未见过这种鸟类。我们派官兵出去打探一下吧，或许其他人能知道。”

        抓到的凶手自尽，派出去打探图案的官兵又迟迟没有问出结果，案子的线索暂时断了。司马信和我决定，再上戏魂山。

        因为之前官兵被鬼魂杀害之事，衙门人手严重短缺，上次能抓住两个凶手，完全因为是他们毫无防备，如今同伙被抓，幕后主谋一定会提高警惕，所以这次我们没有带其他人。

        当然，我们也不是在这种草木皆兵的关头去送死，而是给自己粘上胡子，打扮成了上山砍柴的老汉，将危险降至最低。

        这一次，我们没有发现任何线索，而且之前高悬在树林的绿色钢丝，也全部消失不见了，仿佛那些杀人凶手全部消失了一般，而与之相应的是之后经过这里的百姓，再也没有丢过粮食。

        “莫非是凶手见自己的诡计暴露，离开了？”司马信道，一双利剑眉紧紧地皱在一起，“害了那么多官兵，抢了那么多粮食，就这样，安然无恙地离开了吗？”

        说到这里，他握起拳头，用力的砸在门框上：“难道要让那些双手染满了鲜血的畜牲，继续逍遥法外吗？！我不甘心，不甘心！！”

        “司马提刑莫急，”见状，我从容不迫地开口，“那些人，并没有真的离开。”

        “真的？”他道，难以置信。

        “民间有句俗语，民不与匪斗，匪不与官斗，即使是穷凶极恶的土匪，都不敢招惹官府，而这些凶手起初不惜通过杀害官兵并把他们的尸体伪装成被鬼怪害死的假象的方式，来掩饰自己的行踪，说明他们要留在这里的决心已经超过了对官府的畏惧，因此，他们岂会因为死了两个同伙，就轻易的离开呢？”我道，语重心长，“兵法有云，避其锐气，击其惰归。这些山匪故意伪造已经离开的假象，说明他们已经开始怕了，所以，只要我们乘胜追击，定能将他们一举歼灭，让他们再无翻身之力。”

        “太师所言甚是！”闻言，司马信大喜，不禁拍手叫好，“只是……”想到了什么，他再次皱起眉头，“只是，如今虽然我们已经知道他们没有离开，但他们隐藏地如此之深，我们该如何找到他们，并将他们一举歼灭呢？”

        “之前我查看过，丢失粮食的百姓留下的车辙，并没有离开过这座山，他们劫走的粮食那么多，如果不靠车辆运输，单是手提肩抗，恐怕早已暴露行迹。所以，眼下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们运送粮食的地方，离这座山不远，而且，那个地方，很有可能就是他们的老巢所在。”

        之后，司马信开始着手搜查山匪老巢之事，我也回归自己的太师本职，每日与笔墨为伴。司马信十分聪明，根据自己观察到的蛛丝马迹，很快就将目标锁定在了戏魂山上。

        眼看搜查范围越来越小，司马信看上去却并不开心，脸上带着一抹阴郁之色。我去提刑府找他，在他的桌子上看到一封打开的信，走近一看，竟是一副威胁信，只见上面用类似于血液的朱红色笔迹写着几个醒目大字：

        再查下去，就让你家破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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