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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你回来了


年初六下午,麦羽在机场跟父母告别。

        在家里待久了,对回到永平格外抗拒。

        她在心里问了自己无数次,为什么不回南川工作?一边又假装稀松平常的样子,和麦爸麦妈拥抱之后走了进去。

        找到登机口坐下,杨屿的消息传过来:“不让我送你,要很久见不到我咯。”

        麦羽:“跟你说过我爸妈送我啊。跟你就有机会再见吧。”

        杨屿:“无情。”

        上次发红包的时候,因为工作号上没钱,用自己的私人号加了他。

        麦羽跟他认识久了,说话也随便起来。

        给杨屿气得不行,“你居然用工作号加我!”

        “那又怎么了。一般我工作号都不给的,我还让你加了我,已经是特殊优待了知道吧。”

        杨屿:“那我真是谢谢您了。最好别让我知道你加别人。”

        旁边有人坐下,麦羽往里移了移。

        那人却得寸进尺地靠过来:“小姐姐,给谁发消息呢?”

        麦羽吓得一抬头。

        杨屿的眼睛被浓密的睫毛覆着,蓄着深深的黑看不清眼珠的颜色。扬起一边的眉,嘴角也朝同一边上扬。

        又乖张又放肆,一只手懒洋洋地搭上她后面的椅背。

        麦羽瞳孔放大:“你怎么在这儿?”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

        “你去哪儿?”

        杨屿指了指登机牌:“去永平啊。”

        “你去永平干嘛?”

        “去送你。”

        估计又是麦翼给大少爷说漏嘴了航班时间。

        “我帮你升舱。”大少爷翘起二郎腿,语气理所当然、堂而皇之。

        “不用,我就坐后面坐得挺好。”

        “你怎么就这么倔?”反正麦羽就是大白鹅的脾气,杨屿也没有这个自信劝得动。

        果然,麦羽又往更远移了移:“你别管我。”

        登机之后,杨屿跟空乘人员保证不打扰其他乘客,以“我晕机,前面太空了,我想坐我女朋友旁边”为由,指了指看着窗外的麦羽。

        并且也取得了麦羽旁边大哥的充分谅解。大哥同情地看着杨屿,满脸写着“小伙子年纪轻轻享不了头等舱的福好可怜”,果断地换了座位。

        杨屿“哎”的一声笑着倒在座位里,“女朋友,我晕机。”

        麦羽慌乱地捂住他嘴:“谁是你女朋友,别瞎说。”是不是年纪小也不懂得害羞啊。

        杨屿鼻尖触着她凉凉的指尖,又闻到她身上那股话梅奶油的气味,在她手心哈气:“早晚。”

        麦羽不搭理他,往窗户外看过去。

        因为旁边还坐着陌生人,杨屿也没有多说话。

        就这样安安静静地陪着,好像就真的只是为了来送她的。

        没一会儿,她感觉肩膀上沉了一点,杨屿的头发泛着光靠过来,扎得她脖子有点痒痒。

        小狗睡着了,偏着头倚在她肩上。

        男孩体温比她高,腿太长膝盖抵住前面座椅靠背,手臂垂下来耷拉在扶手上,手指修长骨骼清晰。

        她正了正自己肩膀,轻轻转了转头,闻到他头发上熟悉的柑橘味道。

        她一直想问他,用的哪个牌子的狗香波还挺好闻。

        空乘来提供茶水的时候,麦羽把食指竖在嘴唇上,不想吵醒他。

        他好久没有这么安心地睡一觉了。

        这趟飞行居然睡得这么沉,醒的时候飞机快要落地。

        他顺着窗外望过去,是和上次来找她一样繁华的城市夜景。

        但是这次她像前景一样阖眼坐在窗前,睫毛微微颤动着,皮肤透得像宣纸。

        他又闭上眼睛想再待一会儿,但是脖子有点酸,费力地坐起来。

        “醒了?”麦羽小声地问他,“快到了。”

        “杨屿,我问你,”麦羽开口继续说着,机翼展开重重地落在滑行道上,“你……”

        噪音太大他没听清:“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

        麦羽一边用手机软件打着车,一边问他:“你去哪儿?”

        杨屿提着麦羽的行李,自己空着手什么都没带:“先送你。”

        “送完我你呢?”

        “再坐飞机回去。”

        麦羽从来没见过这么玩儿的:“你??怎么能这么任性??”

        “有钱任性。”

        麦羽瞬间一股怒火冲到天灵盖儿,不再说话甩头就走。

        杨屿在后面迈大了步子:“喂,你行李不要了?”

        “不要了。送你了你拿回南川吧。”麦羽赌气似地走更快。

        “麦羽,”他追上她,同航班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周围没有别人,“生气了?”

        “我有什么资格生你的气?你爱去哪儿去哪儿,你想干嘛就干嘛。”

        “麦羽,”杨屿偏过头去,咬了下嘴唇,“跟我在一起吧。”

        永平的冬日夜晚干燥发冷,巨大的玻璃窗外飞机呼啸着起起落落。

        眼前的少年低垂着双眼看她,一手提着她的行李,另一只手轻握成拳。

        她眼睛一挣,像林深处的鹿嗅到了危险,然后又消失在黑夜中。

        她始终没有说话,杨屿只是等她。

        她向杨屿走过来,接过他手上的行李,转身离开。

        他被抛在身后,没有再追上来。

        杨屿侧过头,冷笑了一声。

        他本来没打算今晚就回,想多陪她几天。

        但是他赌输了。

        麦羽关上车门,看着熟悉的景色,又缩回了她的舒适圈。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现在要重回她的工作和生活了。

        既然已经预料到了将来的离别,何必要重蹈覆辙亲自验证呢。

        此刻的她格外清醒。

        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不仅仅是五年的年龄差,还是圈子、经历、出身、家庭和现实的种种条件。

        他不会懂,他还考虑不到,他都还没有毕业呢,他当然敢。

        她不敢。

        她只想找一个当她穿了新裙子夸她好看、别人都觉得门当户对的、合适的人。

        其实在飞机上她想问的是,杨屿,你真的很喜欢我吗。

        你会一直一直、无论如何都站在我这边吗。

        真是让人发笑。

        她曾经被人狠心丢在半路,夺盔卸甲。

        日久经年,终于练就了决绝和杀人如麻,现在又奢求别人能给她许诺。

        麦羽开了点窗,风灌进来她闭上眼。

        ------

        一夜未眠。

        所幸假期休息得好,麦羽在路上带了两杯咖啡去上班。

        过了一个小长假,办公室里的气氛也热络。

        许俊安过年没回南川,可能每个人对家庭的概念也不太一样,许俊安一年也给家里打不了两次电话。

        麦羽把咖啡放他桌上:“老许,一个人在永平过7天不会觉得孤独?”

        “孤独倒不会,365天哪天回家不是一个人。无聊倒是有点,没地儿去都关门了。”

        “那你还不回南川,我跟苏洁天天在外面嗨。”

        许俊安喝了一口咖啡:“你们玩得开心就好,我就不浪费春运昂贵的机票了。”

        日子在永平有条不紊地过着,南川大学也开学了。

        杨屿没有再在麦翼面前提过麦羽,大三课业和球队训练也都紧张。

        天气开始暖和起来,公司又要求出差。

        这次麦羽一点都不想去,虽然是回南川,但是地点不在南川市区,驻场实施在偏远的郊区,要待半个月。

        这种出差完全回不了家,堪比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

        但是麦羽组里一个同事胳膊伤了,另外几个前辈都上有老下有小,单身且是新人的麦羽就成了不二选择。

        走之前许俊安给她送行,在公司附近一家日式烧鸟店。

        也不知是日本清酒后劲儿大,还是这次麦羽的出差是在意料之外的安排,许俊安发现有的话现在不说就来不及了。

        许俊安被酒劲熏得脸颊微红:“小羽,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千万别跟苏洁说。”

        麦羽一脸狐疑地盯着他:“你背叛我俩先谈上恋爱了?”

        “哎呀不是。”

        那还能有什么?麦羽觉得奇怪。

        “我想趁着这次苏洁生日,给她表白。”

        麦羽差点儿没腿软溜到桌子底下去:“许俊安你是人吗!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

        “小羽,你先冷静……”

        “我冷不了!!你实话跟我说,什么时候动了这畜生念头的。你是人吗你。”劈头盖脸麦羽就给他一顿怼。

        谁知许俊安认真地回答:“大概是初二运动会苏洁让我陪她跑1000米的时候吧。”

        麦羽是舞蹈生,但是体育项目她都不在行。

        而苏洁就是那种又活泼、朋友又多的小马达,每年运动会都报好几个项目。

        “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但是在全校同学的注视和欢呼声中拉着她冲过终点线的时候,感觉好像拥有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但是她朋友太多了,跟大家又都处得好。我不知道她会不会也有和我一样的感觉。”

        “我就想,那我默默守护她就好。”

        “她高考失利,没跟我俩一起考上永平的大学的时候,我都不想来报道了。”

        “因为南川项目进行得都顺利,明年要成立分公司这事儿你听说了吧。我其实一直在争取回南川,也差不多定下来了。”

        “所以才想在确定之后,给她,也是给自己一个交代吧。”

        “而且也老大不小的,再不说就太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麦羽回想着他们三个一起成长的画面,给每一个节点盖上时间戳。

        原来,她当了那么久那么亮的电灯泡啊。

        这俩人可是她最好的发小,她还一时接受不了。

        “小羽,你说她有没有一点儿喜欢我?不是哥们儿那种。”

        “我……”麦羽还在沉浸式回忆那些她错过的细枝末节,“我也不确定,我看不出来。也不是看不出来,就是没往那方面想过。”

        “唉,我可愁死了,你知道她最近老往小翼学校跑吧!每天变着法地给我秀那些年轻的小鲜肉啊,我觉得我再不说我就要凉透了。”

        “这你不用担心。她不是一直跟我弟玩儿得来嘛……苏洁从小就想要个弟弟你又不是不知道。”麦羽念书的时候就觉得她带小孩儿真有一套。

        “我知道是知道,可是她没说喜欢这么多弟弟吧!谁看了不慌?”

        许俊安翻着聊天记录,前一句问苏洁在干嘛,90的时候她都是在回复:“今天去南大找小翼,以及小翼的帅同学了。”“马上和小鲜肉们去密室了,晚点儿回你。”“晚上跟朋友出去吃饭。”

        然后还跟一张实时转播的现场图片,有的是男孩子们正在打篮球的,有的是餐桌,有的是ktv现场……

        当然也有跟其他朋友一起聚会的照片。

        反正在许俊安看来就是每张照片都挤满了异性。

        除了麦翼,其中时不时也能瞄到杨屿和李一麟的影子。

        她仔细回想了下,斩钉截铁地安慰老许:“你放心,她就是这样的,可能心态比较年轻吧……以前她也跟麦翼的同学打成一片你忘了?高中的时候往初中部跑,大学了天天往高中部跑。而且也不止弟弟妹妹吧,各种校内校外哥哥姐姐也一大堆。”

        “唉……我烦。”许俊安无奈地叹了口气。

        麦羽突然对下个月苏洁的生日产生了一种使命感。

        他们二十年的青春和友谊,她得拼尽全力让她的青梅和竹马过上幸福的生活!

        老许计划在苏洁她们家楼上的天台搞个惊喜,他们三个都住在同一个老小区,小时候还在天台上烧过树枝、玩过火,虽然差点没被保安叔叔揪到警察局去。

        “这次肯定合规合法,我提前报备。”许俊安拍着胸脯。

        另外还需要准备一些他们的回忆相册、朋友祝福视频、小蜡烛小花花什么的,麦羽也全程参与。

        这次出差顿时有了重大意义,提前考察场地和当地供应商。

        “再帮我盯着点儿苏洁,”老许嘱咐道,“她接不接受是一回事,在我还没表白之前,不能被别人拐跑了。”

        麦羽回应他也拍拍胸脯:“小事一桩,交给我吧。”

        然后俩人开始翻着日历算时间,还比较充裕。

        苏洁生日是5月15,还有两周多。麦羽正好被安排出差两周,到时候请两天假,可以直接不回来留在南川准备。

        2月14日情人节的时候,许俊安已经做了铺垫,让苏洁去帮他取了个快递。

        他说搞错地址寄回家了,让苏洁去帮忙取但是不要打开,是送别人的礼物。

        这种搞错地址的事情麦羽也干过,所以苏洁一点都没怀疑。

        现在东西已经在苏洁手上了,她只要那天拿着这把钥匙,去开启天台对应的锁,就能顺利开始。

        “你可以啊老许!”麦羽忍不住拍手,“《潜伏》是以你为原型拍的吧。”

        老许得瑟地继续指手画脚:“还有,我们得借口说今年因为工作原因,她生日回不去南川了,这样绝对是反转再反转。”

        麦羽鼓掌拍得手都酸了,老许侃侃而谈:“可以让小翼帮我们做个内应,就说一起吃个饭庆祝,正好我也约了我们初中高中同学一起见证一下。”

        “行,我来搞定我弟。他脑子不好使,得让他提前知道下剧情以免误了大事。”麦羽内心蠢蠢欲动,跃跃欲试。

        当然该出差出差,工作还是要做的。

        她准备第一天先回家,第二天再去项目点。

        但是没跟麦爸麦妈说,不想让他们来接,也怕他们觉得她工作辛苦。

        她还得上完班再走,所以定的航班比较晚,降落到南川的时候已经11:00,到家的时候快1:00了。

        她小心翼翼地开门,悄悄地走进自己房间。

        刚打开灯,床上一个半裸的男人手臂挡住眼睛“哼”了一声。

        麦羽呼吸都停滞了,一根巨大的针管把这个房间的空气迅速抽干。

        进贼了?一秒钟她就把灯重新关上,准备保命。

        “麦羽?”那个人发出含糊的声音,是认识的人?

        麦羽现在心突突地跳个不停,她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鼓起勇气转身。

        黑暗中只有窗外的光照进来,映亮男人侧面清晰的下颌骨和眉骨,还有沟壑纵横的肌肉线条。

        “你怎么回来了?”声音继续从安静的空间里传来。

        麦羽努力地把自己快要飘走的魂栓住,不让自己丧失理智,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一丝气声:“请问,你是?”

        “哧。”男人给逗笑了,侧了侧脸她看得更清楚了一些。

        杨……杨屿?

        他怎么会在她房间?哪里出了问题。

        她是不是精神失常了,这到底是梦还是真的?

        杨屿也尽量压低了声音,怕吵醒别人:“我最近太累了。我爸身体不行在家里静养,我不想回家。”

        麦羽确定这个人是杨屿,没有什么人身危险之后,一口一口地重新开始喘气。

        “宿舍门禁早,太晚的时候麦翼就带我过来住。”

        麦羽看了看新换的床单,努力地理解他说的话,让自己恢复正常:“那你先把衣服穿上。”

        她不在本地念书以后,房间的确常被当作客房。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杨屿扯过旁边的t恤套上。

        现在这个房间气氛很怪,他俩都很尴尬不知道下一步怎么办。

        杨屿占着她的床,因为他也没有其他空间可以移动。

        麦羽明明站在自己房间,但是又不敢坐下来,也不敢出去。

        杨屿打破了沉默:“不然,我今天先去跟麦翼睡?”

        “没事,你睡吧。那我先出去了。”

        虽然觉得被赶出自己房间很奇怪,但还是轻轻地提着行李往出走。

        杨屿也穿好了衣服抵住门,和她一起走了出去。

        他们走下楼,对话的声音终于回到正常音量。

        “你怎么回来了?”

        “我出差,本来想回来打个招呼一早再赶过去的,太晚了就没跟爸妈说。”

        “哦……他们都挺好的。”杨屿不是第一次来家里住了。

        “最近压力很大?”麦羽想到他刚刚说的话,仰头看到他下巴边缘长出一截青色胡茬。

        “嗯。我爸爸年纪比较大了,你知道的吧。”

        最开始,他其实是为了麦羽才想接近麦翼的。

        后来发现跟麦翼待在一起,能让他格外放松。

        可能因为不是独生子女,麦翼虽然嘴硬,但什么都不大计较,很少有什么事情能真的影响到他。

        不像他,什么都想抢,什么都要第一。

        见过麦文勇夫妇之后,更羡慕起这样的家庭来。

        他其实在学校、在赛场、在公司都能应对,回家的压力是最大的。

        杨毅华是军人,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能走到今天,一砖一瓦都是靠着意志力和血肉拼来的。

        看到他父亲失望的眼神,他就责怪自己,对自己逐渐失去信心。

        杨毅华又因为长期的繁忙和作息不规律,肾脏已经做了部分切除的手术。

        他就更拼,想帮他分忧。

        但是哪有那么容易,当那些久经沙场的叔叔伯伯们这些年吃素的?

        那能怎么办,也得守啊,只能硬着头皮上。

        没资历、没权利怎么办,只能打肿了脸装。

        这种话,跟谁也说不出口。

        “大概比麦叔叔大一轮多吧。叔叔阿姨都很热情,过来待待,觉得还挺放松的。”

        任何人跟麦羽和麦翼一接触,就能知道他们俩是从很幸福的家庭培养出的孩子。

        “嗯,那你常来,我反正很少回家。”

        只是听他说话,也能知道他状态不好。

        只有在空无一人的夜晚,才稍微地打开了一丝坚硬的壳。

        她也时常忘记他是小五岁的小孩儿。

        麦羽开始心疼起眼前这个小朋友来,扬起了语气:“我带你去个地方。”

        今年入夏晚,夜深了升起寒意。

        他们快步走上车,麦羽自然地坐到副驾驶,搓了搓手。

        “冷?”杨屿打开车内暖气,但还没有那么快升温。

        她刚下班就去赶飞机,纤细的脚踝踩着裸色高跟鞋,化了妆。

        头发卷到发梢,她头发很黑,在车内的灯光下衬得唇红齿白。

        他把外套脱下来递给她,密闭的空间内再次弥漫着熟悉的气息。

        从上次机场跟他见的最后一面,已经过去三个月。

        少年青涩感褪下,神色举止都透着疲惫,但依然让人有压迫感。

        来源于他白日需要表现的强势,和长期受到的暗示。

        社会即是丛林,弱肉强食天经地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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