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合作
苏安然停下脚步，“你是说…”
“没错，我母妃是被人害死的。”南知屹自顾自地转动轮椅，与苏安然相对。
苏安然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皇宫不都是如此吗？也许，齐妃娘娘生前就已经料到了这个结果。”
南知屹听罢，嘴角扯出一抹笑意，“你这宽慰人的说辞，本王倒是第一次听说。”
“让我猜猜，”苏安然说着蹲了下来，两人视线在漫天飞舞的梨花中交汇平齐“他们是不是都是说，王爷是天之骄子、得上天庇佑，将来一定会造福一方百姓？”
“苏大小姐倒是挺了解。”
“客套话谁不会说呀。我妈…我母亲生下我就去世了，虽然我不知道她开不开心。但是我知道她一定希望我开心，那么只要我开心了，她在天上看见也一定会开心的。所以啊，王爷不用想太多，只要王爷开心了，齐妃娘娘也就会开心的。”
南知屹看着半蹲在他面前露出浅笑的女孩，有一瞬间的恍惚。他为了报仇步步为营的念头居然在这个瞬间有了些许松动。如果本王面前这个女人说的都是对的，那本王，要怎么做才会开心呢？
苏安然同样看着面前这个和她同病相怜的男人，母亲在宫中被人害死，自己又付出了双腿的代价。虽是个王爷，不过天潢贵胄，又有几个人能过得快活？
藏在暗处的无忌只见南知屹的手缓缓抚上了苏安然的脸颊，便快速转身离去了。
“王爷？”苏安然躲开南知屹的手，将他从沉思中唤醒。
南知屹这才惊觉回神，自己伸出去的双手，就这样停在了半空中，转而为她取下了一片掉落在她发梢上的花瓣。
苏安然心头一紧，一种难以言明的感觉化作一股激流瞬间激活了她的四肢百骸，整个世界仿佛只能听见她自己心跳的声音。
“本王一直想找到害死母妃的凶手，所以本王需要苏大小姐治好本王的腿。”南知屹的眼神，没有商量、没有殷切，只有不容拒绝。
苏安然心跳的感觉被南知屹不容拒绝的眼神当场抹杀了，“当然，也只有治好王爷的腿，我才能自由。”果然皇家的人，都不是善茬。
“我知道苏大小姐在丞相府过得并不好。本王保证，只要苏大小姐能治好本王的腿，本王会亲自送苏大小姐平安离开南陵。”
苏安然从南知屹眼神中意外地看出了一丝真诚，顿了顿，她轻声说道“等王爷的腿全好了再说吧，到时王爷可别忘了现在的承诺。”因为她，也不知道该往哪去。
“本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南知屹看着苏安然，只要她能活到那个时候。
苏安然也看向南知屹，她不知道他的话该不该信，但除了相信他，好像也别无他法了。
静谧的梨花树林里突然凌空射出一箭，直朝南知屹后背而来。苏安然眼疾手快猛地推开轮椅，两人堪堪躲开了这一箭。
“无忌！”苏安然一个不会武功的再加上一个瘸腿王爷都是手无缚鸡之力人，她的叫声传去没过一会儿，小五、十七和无忌以及藏在暗处的璟王府暗卫就赶来了。
但第二箭来的更快！明显目标就是南知屹。苏安然顾不得那么多，往前一站，只记得肩头被刺破的剧痛和满天飞舞的梨花，听到南知屹唤她的声音，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璟王府内。
绿柳一边哭，一边小心翼翼地为苏安然脱下沾了血的衣服。不论是以前还是现在的苏安然，都是命途多舛的人。箭头还未拔出，周围的皮肤已然变成了青黑色。
苏安然使劲地睁开双眼，往肩头看了一眼，对上了绿柳的视线。
“小姐，你别怕，大夫很快就来。”绿柳一边忍着哭声，一边安慰她。
“傻瓜。”苏安然苍白的唇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我自己就是大夫，帮我把箭头拔下来吧。”
“奴婢，奴婢不敢…”绿柳惊慌不已。
“这箭上有毒，你再不拔，等不到大夫来我就死了。听话，直直□□就好。”苏安然说了太多话，越来越虚弱。
绿柳咬咬牙，把心一横，握紧箭头使劲拔了出来。鲜红的血顿时飞溅而出，映在青纱帐上尤为扎眼，苏安然忍不住惨叫出声。
门外正剑拔弩张的无忌和南知屹听到苏安然的叫声皆为一惊。
南知屹想进来看看，奈何无忌手持利剑、寸步不让“小姐没发话，王爷还是请回吧。”
“吱呀”一声，绿柳将门打开，无忌和南知屹看她手上脸上甚至衣服上都是血，“小姐说她需要一盆热水。”
很快，南知屹就吩咐下人送来了。
绿柳将伤口擦拭干净，按照苏安然的吩咐从柜子里拿出一包不知名的黄色药粉洒在了伤口上，又拿出一颗药丸给苏安然服下。忙完这一切，绿柳和苏安然已是筋疲力尽。
“我睡一会，别让人打扰我。”苏安然说完看着绿柳收拾东西出去后，闭上眼睛开始用起巫术。
苏安然只觉得浑身的血液一周一周地循环往复、甚是舒服，渐渐就睡了过去。待她醒来时，肩上的伤口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她打开门走出去，天已经全黑了。她看到了在院中气氛怪异的两人，以及在南知屹身边大气都不敢喘的十七。
“小姐。”无忌听到开门声，回头便见到了脸色苍白的苏安然。
苏安然笑着对无忌摇摇头，轻声开口“没事。”
接着，便对南知屹好奇地开口“这么晚了，王爷还没休息吗？”
“本王担心你的伤势，便想来看看，没想到苏大小姐的侍卫如此尽职尽责。”
“多谢王爷关心。无忌虽是我的侍卫，但我待他就如同亲弟弟一般，若有冒犯之处，还请王爷体谅。”
“既是如此，那你好好休息。”
“希望王爷记得答应过我的承诺就好。”
“本王…自是记得。”说罢，南知屹便带着十七离开了。
十七知道，自家王爷生气了，都怪无忌那没眼力见的小子。
南知屹回去的路上，脑海里一直都浮现着苏安然笑着对无忌说“没事”的场景。
“主子？”十七试探地唤了一声。自家王爷已经面无表情地在门口待了好一会了，十七知道这是王爷心情不好的表现，但毕竟夜深露重，第二天染上风寒就不好了。
“去查查那个侍卫。”
“主子，之前不已经查过了吗？”
南知屹缓缓回头看了十七一眼，“本王什么时候轮到你多嘴了？去暗室领罚两天。”
“是。”十七默了…在心里偷偷给无忌记了一笔。
“我中箭之后，发生了什么？”苏安然披着厚厚的大氅与无忌坐在院里聊天。
“之后璟王府暗卫悉数赶到，刺客就不见了。”无忌紧紧盯着苏安然肩上伤口的位置开口道。
“已经没事了，别担心。今天的刺客，你怎么看？”苏安然看着无忌孩子气的眼神略有些好笑。
“看起来像是一种试探。”
“试探什么？”
“我不知道，可能是试探璟王，也可能是试探小姐。”
“私下没人的时候，可以叫我姐姐。”苏安然开始发现无忌其实是个很聪明的人。
“小…姐姐帮璟王治病，得罪的人不会少。”
“我知道，你们也要保护好自己，是我连累了你们。”
“小姐说的什么话。”绿柳端着热水走近，看起来有些生气，“我们本就是一起的。”
无忌看看绿柳，又看看苏安然，重重地点了点头。
苏安然一笑“等这里结束了，我们就离开这里，带无忌去找他的亲人。”
无忌看着挂在半边天的月亮，“我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们会找到的。”绿柳也开心地笑了。
“王爷，今天的刺客…”
“宫里的人吧。”小五刚开口就被南知屹打断了，他端详着从梨花林带来的断箭，箭头上有个火焰的标志，“去查查这箭。”
“是，可是这宫里的人为什么要对王爷下手呢？他们应该知道不会得手的。”
“不是我，是苏大小姐。”南知屹将箭递给小五，“他们知道苏大小姐要为我治腿了，这次只是一种试探。”
“属下不明。”
“探她这个人，或者，她身后的人。”南知屹又拿起书桌上放着的苏安然的生平资料，“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官家小姐，自学得一手好医术，说出来你相信吗？随手收留一个侍卫，短短三年就能成为上九品的高手。小五，面对苏安然，不要掉以轻心，她绝非我们所看到的那么简单。”
“那王爷的腿…”
“再等等，现在还不是时候。三年都等过来了，本王不差这点时间。”南知屹看着桌上一闪一闪的烛火，不知在想些什么。
托冷月去打造的东西尽数送到了落梨院内，苏安然仔细地看了看面前的丹炉、银针和捣药碗和一套手术刀，虽然比不上现代工艺，不过材质都相当不错，比她想象中要好上许多。
看着苏安然高兴地样子，其他人也想到了，这些应该是好东西。
一整天苏安然都待在药房里捣鼓这些东西，自从她开始用巫术之后，更能精准的去控制火候，炼出来的丹药品质都有了质的提升。
待她从药房出来，天已渐渐暗下来了。
“绿柳，我去后山泡个汤，你转告寒星，让她们王爷准备一下，晚膳过后我去给南知屹行针。对了，顺便把换洗的衣服给我带过来。”苏安然嘿嘿一笑，便往后山去了。
寒星得了消息到主院禀报，却一个人都没见到。
“寒星，你怎么来了？”十七抱着一套衣服从主院走了出来。
“苏大小姐让我来转告王爷一声，晚膳后来行针。你这是…”
“行，我去跟王爷说。王爷累了，去后山泡汤了，我来为王爷拿套衣服。”十七说完跟寒星摆摆手便往后山去了。
苏安然脱下衣服，伸脚试了试水温，便轻轻地滑入池内。
这当王爷的就是会享受啊，水温正好，池子还那么大。苏安然在池子里游了半天，又累又热，靠在后侧近岸的阶梯上就睡着了。
所以她没有听到门“吱呀”一声打开的声音，也没有听到有人进入池中的声音。
南知屹从进门开始，就感到了池子里有人，他运起内力，悄悄绕到了池子后侧，没曾想入眼竟是如此香艳的画面。
从第一眼见到苏安然的时候，南知屹就知道苏安然很美，但显然，不如现在眼前的美来得如此惊心动魄。面前的女人不施粉黛，闭着眼安静地靠在池边，一头黑发随着水波散开，隐隐约约地遮挡住了身前的美丽。
“咳…苏大小姐。”南知屹快速转过身去，耳根不自然地红了。
身后的人没有一点回应，南知屹又试探地唤了一声，才觉察出一丝不对劲。
南知屹上前摸了摸苏安然的额头和脸颊，传入掌心的是惊人的滚烫。
绿柳拿着衣服，走到后山入口，就看到了同样拿着衣服的十七。两人你看我、我看你，愣了那么一秒，皆是脸色剧变。
“主子！”
“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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