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Chapter9
1
布兰奇和塞德里克走进医疗室时，赫敏·格兰杰和罗恩·韦斯莱正坐在哈利·波特的床边。波特脸色还有些苍白，显得没回过神来。他面无表情的，直勾勾的盯着天花板，格兰杰冲塞德里克点了点头，她看到在塞德里克之后进来的布兰奇时有些惊讶，但只是伸手拉了拉韦斯莱的袖子，阻止他开口说出什么。
“哈利还需要休息。”格兰杰在离开前轻声对塞德里克说，“他心情不太好。”
塞德里克转头和死气沉沉的波特打了个招呼，他有些迟疑的眨了眨眼睛，似乎不敢确认那个抿着嘴唇的女孩是不是布兰奇。塞德里克让布兰奇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自己站在她身后，波特急急忙忙撑起身体靠向床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抱歉，凯特尔，迪戈里，我没想到你们会来。”
“你还好吗，波特？”塞德里克关切的问道。
“好多了，庞弗雷夫人说我很快就能出院了，以及恭喜你们赢球了。”
“实际上，我们是来还给你这些的。”塞德里克把怀里的扫帚碎片放在床头的小柜子上，他对于波特的话感到多少有些不自在，“这些是布兰奇捡到的。”
“是你的狗。”布兰奇提醒道，“我不知道是走丢了还是怎样，它呆在打人柳那个位置，然后今天我路过的时候，它把这些给了我。”
“我的狗？”波特轻轻皱了皱眉，他看向布兰奇的眼睛，想要确定这是不是一句玩笑话，“我没有养狗。”
“一只黑色的狗，很大。”布兰奇伸手比了比大小，然后下意识求助地看向塞德里克，“不是你的吗？它专门捡了这些东西，然后等着交给别人。”
波特摇了摇头。他亲切的把扫帚碎片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波特看向扫帚时热切又憧憬的目光和德拉科的一模一样，只不过现在他能捧起的只剩下这些尖锐的木屑：“总之，谢谢你们——以及那只狗，等我出院后我会去看看的。”
布兰奇僵硬的点了点头，波特的道谢似乎变成了一根扎在身上的倒刺，让她有些坐立不安。布兰奇又呆了一小会，然后找了个要上课的借口匆匆忙忙的离开了医疗室。那只黑色的大狗久久萦绕在她脑海里，布兰奇总能看到那双灰色的眼睛，像是一双属于人类的眼睛。它太过明亮了。
波特的欲言又止简直昭然若揭，他对于那只狗还有很多的话要说，但不是和他们。而那种眼神，和那只狗眼睛里的一模一样。
晚饭后，布兰奇和阿斯托利亚终于能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寝室。德拉科整个人瘫坐在长椅上，他身边基本上围满了所有布兰奇叫得上名字的斯莱特林。布兰奇看到少上了一整节课的塞尔温独自一个人佝偻着背坐在角落里，他身边格外冷清，只有巨乌贼翻动触角时激起的水声。
“这是怎么了？”布兰奇坐在德拉科身边，克拉布和高尔被德拉科挥了挥手，赶去了后面。
“你回来的晚，还不知道。”德拉科故意大声说道，他的声音懒洋洋的，却让人不舒服的感觉像是被直直戳向了后背，“提莫西·塞尔温已经凭借一己之力，给咱们学院扣了七十五分了。”德拉科的话音刚落，潘西就立刻带头发出了一阵尖声的议论和嘲讽声，塞尔温一直一动不动的僵硬在原地，他没有回头，似乎对于整个休息室里充斥着的声音充耳不闻。“我得要提醒你，阿布，还有阿斯托利亚。”德拉科显得非常满意，他特意等到渐渐安静下来，只能听到他一个人的声音时，才接着说道，“不要和这种人走得太近，诺特先生刚刚才提醒我们，塞尔温的母亲是一个来自麻瓜酒馆的女侍。”
西奥多在一阵刺耳的起哄声中显得没有那么具有威胁性，他厌恶的低下头，有些挑剔的转了转眼珠，似乎把目光分给远处的塞尔温是一种施舍。“我不太明白。”布兰奇小声问德拉科，“塞尔温，不是二十八圣族之一吗？”
“所以直到他入学，我们才知道塞尔温家有这样一个私生子，阿布。”西奥多在德拉科之前回答道。德拉科对于西奥多不着痕迹的参与进他们的对话感到有些不满，在他愤怒的看向西奥多时，西奥多接着说：“不管提莫西·塞尔温以后能有多么杰出的成就，他依旧会是塞尔温家族的耻辱。”
德拉科警告地敲了敲布兰奇的脑袋，板着脸说：“听到了吗，阿布。”
布兰奇远远看过去，塞尔温还是孤单的沉默在原地。他冰冷的眼神直直看向自己手中的羽毛笔，每一次的呼吸都像是无声的叹息，塞尔温的身边空无一人，他只知道自己滚烫的血液不断喷涌着。塞尔温压抑着窒息与愤怒，他想着，内心计算着，他想着黑魔王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回到这个腐烂的魔法界，他想着，当汤姆·里德尔在斯莱特林时，身边的马尔福，诺特，帕金森也敢说这样的话吗。
2
十一月初，拉文克劳大胜了赫奇帕奇。塞德里克第一次显得有些焦虑，他在每个周末都增加了一次集训。接着很快就又到了德拉科他们圣诞节前的最后一个霍格莫德周末，达芙妮·格林格拉斯强迫西奥多加入了他们的活动，这样她自己就不至于落单和布雷斯单独在一起。同时当天，阿斯托利亚因为感冒被庞弗雷夫人留在了医疗室，她被灌下了一瓶奇怪的魔药，阿斯托利亚皱着脸，蒸汽从她的耳朵里冒出来。
“不许说出去！”她尖声威胁布兰奇道。
布兰奇在日落后才离开医疗室，她迎面撞上了急匆匆的德拉科和克拉布他们。德拉科正想对撞到他的人说些什么，他转眼一看，立刻一把抓住布兰奇的手臂，拉着她向走廊走去：“我在霍格莫德遇到了波特——我发誓！跟我去找麦格教授，我要狠狠敲掉格兰芬多一点分数。”
“为什么不去找斯内普教授？”布兰奇问道，克拉布和高尔自动和她保持了一些距离，布兰奇努力跟上德拉科的脚步，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走这么快过。
“你以为我没有想过吗？斯内普教授不在办公室。”德拉科毫不留情的翻了个白眼，他在麦格教授的办公室前急急停下脚步，抬起手焦虑的敲了敲门。克拉布和高尔默契地立在门的左右两侧，他们脸上是一种得意却不尽兴的扭曲表情。麦格教授很快的拉开了门，她看到德拉科时显得有些意外。
高个的女巫侧开身子，让布兰奇和德拉科进来，她抿着薄薄的嘴唇，坐回办公桌前：“马尔福先生，凯特尔小姐，有什么我能帮到你们？”
德拉科清了清嗓子，他终于松开了布兰奇的手臂。德拉科带着一种幸灾乐祸的语气轻快地说：“是这样的教授，我刚刚从霍格莫德回来，我和我的两个朋友，克拉布和高尔看到了哈利·波特。”
麦格教授沉吟了一会，她锐利的目光直直从镜片后打量着德拉科，转而又移向同样疑惑的布兰奇：“但马尔福先生，你应该知道在没有得到许可的情况下，没有学生能偷偷溜去霍格莫德的。。”
“是的教授，但我确定我看到他了——我是说，不是全部，我只看到了他的头。”德拉科急切的补充道。
麦格教授皱了皱眉，她似乎和布兰奇一样都没明白什么德拉科所说的一颗头的意思：“我还想知道，除了你和你的两位朋友，还有别人看到波特先生了吗？”
“我想没有，夫人。”德拉科结结巴巴地回应道，他看了布兰奇一眼，但后者也无计可施，“因为我是在尖叫棚屋附近看到他的，那的人一向不多。”
麦格教授只是点了点头，她拿起羽毛笔快速写了什么，然后布兰奇就听到他们身后门打开的声音：“我会向费尔奇先生反应的，谢谢你们。“
“我绝对看到他了！”在去礼堂的路上时，德拉科强调道，克拉布和高尔赞同地发出了一声奇怪的鼻音，神情严肃的安静听着，“不然还有谁会出现在韦斯莱和那个泥巴种附近，只有哈利·波特。”
布兰奇耸了耸肩，她看着德拉科又想开口就赶紧接着说：“我不是在否认你，德拉科。我只是觉得波特如果想要溜去霍格莫德，他得知道一条秘道，而且还得熟练掌握幻身咒。首先，波特不一定能这么平稳的掌握这个魔咒，而且如果这样行得通的话，之前一定有更多的格兰芬多试过。”
“但他确实，他向我们丢了雪球。”德拉科紧张的措着辞，他小心地瞥了布兰奇一眼，似乎怕女孩看出刚刚他差点说漏嘴的窘迫，“如果是别人，他们大可以站出来。只有波特会害怕被别人发现他违规去了霍格莫德。”
“也许是那两个双胞胎的新把戏。”布兰奇猜测道，“记得吗？格兰芬多高年级的那对韦斯莱双胞胎，他们可能又弄出了什么新的东玩意，让他们弟弟做实验之类的。”
德拉科看上去没有被彻底说服，他眼睛不甘的闪了闪，又用力咬了咬槽牙，礼堂里格兰芬多巨大沙漏里明亮的红色宝石有些刺眼的泛着光，让德拉科对于塞尔温的不满又多了几分。他们坐在潘西身边，法利学姐拿过圣诞节的留校名单向后传递过来，布雷斯毫不犹疑的在上面的签了名，西奥多犹豫了一下，还是放下了羽毛笔。
“你不回家吗？”德拉科问道。
“我妈妈去法国了。”布雷斯无所谓地撇撇嘴，他把名单递回去，迅速的和德拉科对视了一眼，“去处理我生父的一些破事，她没办法在圣诞节前赶回来。”
“希望你不会遇上波特。”潘西阴阳怪气地笑道，“也许到时候，就是你们两个相依为命留在这里了。”布雷斯配合的做了一个呕吐的表情，他的眼睛一直低低地垂下去，毫无生气的凝视着手骨节。
布兰奇突然想到这个圣诞节就会见到库塞尔，她嘴里的牛排变得索然无味起来，甚至吞咽时刺得嗓子发痒，让人想要呕吐。布兰奇叹了一口气，似乎整个如同壁炉般温暖的圣诞在一瞬间冷了下来，她烦躁的将一缕头发不断缠绕在手指上，反复看着它弹开的样子，然后又叹了口气。
3
布兰奇来到魔法史教室时，只剩下被拉文克劳包围着的前排还剩下几个零星的座位，布兰奇尽量找到一个角落的位置，她放下书本时看到威廉姆斯·哈里森坐在她斜前方的位置上，和身边的男孩正紧张地议论着什么。哈里森的眼神慌乱的向后瞟来，然后又赶紧收了回去。
突然，哈里森的同伴用力推了他一把，哈里森踉踉跄跄地差点摔下椅子，他飞快起身拿起书，趁着教授转头的空档坐在了布兰奇身边的空位上。“你好，凯特尔。”他手足无措的开口，哈里森狠狠瞪了同伴一眼，他把羽毛笔攥在手里，布兰奇看到他正把羽毛用力的分开，似乎是想缓解自己的紧张，“格林格拉斯怎么没来？”
“利亚感冒了，不过别担心，她今天下午就可以出院了。”布兰奇补充了一句，她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盯着哈里森，弄得哈里森有一种被拆穿的违心感。哈里森踌躇了一会，才硬着头皮接着说道：“是这样的，我想——我父亲想在圣诞假期可以寄给你们一些礼物，不知道你们会不会留校？”
“实际上，我们都会回家。但很遗憾我不清楚我会留在英国还是德国，所以没办法告诉你地址。至于利亚，我想，我没有权利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告诉你这些信息。”
哈里森抿着嘴，缓缓点了点头，他似乎还有着什么要说却说不出口的话。哈里森最后只是泄气地转过身，终于把手里的羽毛笔放回了桌面。布兰奇重新看回手中的笔记，一种尴尬的沉默直至下课才消失不见。
布兰奇在课后就去了医疗室。庞弗雷夫人又强迫着阿斯托利亚喝下一瓶药剂后才放她离开，阿斯托利亚的脸色还是显得有些病态，布兰奇拉过她冰凉的手，迫不及待的想告诉利亚刚刚课上哈里森又一次怪异的行为。
“又是他父亲？”阿斯托利亚有些无奈的笑了笑，她摆摆手拒绝了布兰奇递来的烤牛肉，“他为什么每一次都要说是哈里森先生指使的？”
布兰奇赞同地翻了个白眼：“我也想说。他真的——我不明白他在做什么。”布兰奇最后倒了一杯热茶给阿斯托利亚，她们来的算早，礼堂里还没多少人。布兰奇想念那种聚在一起时温暖的蒸汽，现在整个斯莱特林长桌冷清得像是他们的地窖一样。
她在阿斯托利亚不在的晚上写完了魔药学的假期作业，当时布兰奇和西奥多一起窝在壁炉前的沙发里，周围是保温咒。布兰奇的魔药成绩对比魔咒学来说算不上拔尖，西奥多就在她旁边，手指点着桌面，他若有所思地抿着嘴唇，然后圈出论文里的错误。最后是德拉科裹着毯子气急败坏的来到休息室，他不能命令西奥多，就只好把那一丁点的怒气压抑着发泄在布兰奇身上。德拉科毫不留情地挤开西奥多，挑剔的把论文中一点点错误摊开来要求布兰奇修改。西奥多有些哑然，他只好别扭地起身，匆匆道了晚安。
“你给我注意点。”当时的德拉科恶狠狠地威胁道。
布兰奇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有些好笑，等她后知后觉回过神来时，只感觉身边的长椅摇晃了一下，阿斯托利亚换上了一副诡异的，若有所指的表情，她向布兰奇扬了扬下巴。
塞德里克·迪戈里坐在了布兰奇的身边，他的手臂撑在木桌上，上半身悄悄向布兰奇的方向探过来，笼下一层阴影。塞德里克的脸上是那种年轻男孩才会有的肆意，张扬的，恶作剧成功的笑：“好久不见了，阿布。”
“好久不见。”布兰奇努力抑制住她兴奋向上的嘴角，她抬起手介绍道，“这是我最好的朋友，阿斯托利亚·格林格拉斯，这位是我经常向你提到的塞德里克·迪戈里。”
塞德里克没有像每个斯莱特林第一次见面时那样故作老成地握手，他只是轻快地应了一句：“幸会。”权当打过了招呼，塞德随即转过头，问道，“我记得你这个假期要和你哥哥见面了吧？”
“也许是。”布兰奇别扭地轻声回应，刚刚的喜悦一下就被涌上眼帘的库塞尔的影子压下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她下意识对于库塞尔这个名字的抵触和恐惧，“但他没给我回信，也许他不会来英国的。”
“但不管怎样，圣诞节都要快乐。”塞德里克安慰道，“我过来是跟你说，这个假期我不打算回家了。如果你要给我写信什么的，别让菲特去错了地址。”
“你不回去了吗？我记得你以往都会回家的。”
“我爸爸说今年部里非常忙，我想着我就不回去给他们添麻烦了。”塞德里克不自然的摸了摸袍子上的纽扣，然后彻底侧过身，他又向布兰奇靠了靠，恍惚间布兰奇似乎闻到塞德里克身上像是微风一样温暖的味道，“似乎是和马尔福先生有关，我不太清楚具体的，他起诉了那只鹰头马身有翼兽。”
布兰奇不置可否的点点头。她相信德拉科没有在信中控诉巴克比克，但卢修斯叔叔当然有理由去做这些，这是毋庸置疑的：“我知道，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件事，但还是要谢谢你告诉了我。”
“这没什么。”塞德里克耸耸肩，他听到远处赫奇帕奇长桌上朋友呼唤他的名字，于是塞德里克起身跨过长椅，他自然的捏了捏布兰奇的肩膀，像是想给她一些鼓励那样，“提前祝你圣诞快乐，阿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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