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游戏中的‘自由’
七
钢笔在她的手中转着金属色的光，在听到部下说“中原大人已经前往雾气中心调查”时停了下来。
津岛修伊：“中也这就过去了？”
部下不明所以，但首领捉摸不清的性格不管在任何一个部下哪里都是巨大的压力，他下意识的把头压的更低。
“是、是的。”
“啊，不愧是中也，真会给我添麻烦。”
单膝跪在办公桌前的空地上的部下听见桌面上传来一阵滚动的声响，津岛修伊看着被自己随手丢开的钢笔滚了一圈后停在资料前方，语气低沉不明。
“算了，归根究底我又能拿他怎么办呢？况且遇到不明事态前往调查本就是他的责任。”
前来报告的部下怀疑自己听见首领在冷笑，但不等他好好思考中原干部和首领之间的关系，津岛修伊的视线已经投向了他。
作为一个游戏，这里的npc实在是过分有“人味”，总会引起她和现实的某种联想。
“辛苦你了，通知各部门留在本部待命，每三个小时外派一支小队，时刻关注外界情报，小队中不允许有异能者，港/黑内的异能者不容许踏入雾中，出现任何异常需束手就擒，由黑蜥蜴小队管理……”
一连串的吩咐似乎事先就已经做好了准备，部下领命时，不小心看到他们新任首领望向窗外的眼神。
港口mafia的五角大楼最顶端，独属于首领的办公室内有一面可以尽览整座城市风景的巨大落地窗，平时以光学迷彩隐藏起来，在内部却可以对外面的景色一览无余。
此时年轻的空降首领凝视外界的神色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在他这样一个小人物看来，就好像期许着某件事情快些发生，又像是漂亮的事物凭空就能引发无数臆想，不说别的，他们首领的长相确实无可挑剔的出色。
但是怎么可能呢？
已知大雾已经将整个城市包围，所有电子通讯全部失效，外界情况不明，组织内最年轻也最有威慑力的干部外出查探，底层人心惶惶——这种情况下他们的首领却一副期待已久的模样……
一瞬间好似想到什么，他在心底倒抽一口凉气，突然不敢继续深想下去。
作为万年的底层小人物，他能有幸出现在首领的办公室多亏他平时爱思考的本质。若是这次的事件没有发生，他的顶头上司已经准备提拔他当个小队长什么的，因此向首领汇报这件拿功劳的好事才会落到他头上，然而这一刻他却因为这个本质隐约洞悉了大人物之间的博弈，难免忍不住揣测不安起来。
“咕噜——”
喉头紧张的吞咽，他小心的不能再小心的控制着声音，直到带着从首领那里直接下达的命令离开，紧绷的心弦才缓缓放松下来。
目送表情严肃的部下退出门外，津岛修伊忽然摸摸脸，问房间里的另一个人。
“银，我看起来有这么吓人吗？”
只见一个少女悄无声息的从房间的阴影中走了出来，不存在任何密室或者暗道，仅仅只是选好位置降低存在感，芥川银这个人就能做到如同不会呼吸的家具一般，消失在视野之中。
这个少女是津岛修伊刚入游戏从抽卡池子里抽出来的人物之一，珍惜度不高只有r，但介于游戏里的人物卡存在唯一性，所以她的价值并不比那些稀有卡低廉多少。
选择在办公室增加的秘书岗位上放上芥川银，港口mafia的建设进度肉眼可见的增加了6，足见她就算在r卡也是必练的角色。
不过话虽如此，这款游戏中并不存在练度，每张卡的初始数值永远不会改变，玩家只能选择抽取道具卡为自己的任务加以“武装”。
考虑到人物卡的难抽程度，以及游戏抠抠搜搜的反馈，“npc中原中也”这个顶级的人物卡能直接被她白嫖，已经算是策划最有诚意的体现。
此时内测中的津岛修伊还不知道，这个所谓“最有诚意的体现”会在正式开服后得到阉割，贴心好用的蛞蝓会直接变成玩家排行榜上可望不可即的高岭之花。
——游戏初期，十个玩家有九个是被他弄死的，唯一一个意外还是大喊“我要做中也的狗”的狂热份子。
前者死的贼tm冤枉，后者死不死人家自己也不在乎。
况且这款游戏本就有“夺权”“篡位”的玩法，想把组织发展下去，必然要面临势力内部的挑战。一般脑子不行的玩家，游戏会提供抱大腿等选项，npc尾崎红叶，中原中也就是可选人物之一，但是骚操作多了会掉好感，以至于被原本的“大腿”干掉。
但是玩家嘛！
指望他们不搞骚操作是不可能的！
再加上中也比红叶好感度要好刷，还有护短的毛病，这就导致他一度成为众多玩家的第一选择，然后阴差阳错的成了拿下玩家人头最多的那个初期npc。
说起来简直让人爆笑，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内测时留下的记录并未在正式公测后删除。
排行榜建设第一名的成绩始终挂在榜单上让人仰望，一些经典的cg截图永远是后来者想尽办法获取的目标，尤其是一些收集癖玩家。
更更必须要说道的是，其他人成为第一是因为他们只能做到这个程度，现任排行榜第一之所以是第一，则是因为游戏只给了她这么大的发挥空间。
号称改变时代的“自由模拟式”也扛不住她层出不穷的骚操作，论坛里号称内部人士的水友如此沉痛的说道。
因为到了后期，后台组的成员也陷入了其他游戏和津岛修伊之间的怪圈，想尽办法要让这个“大神”折戬沉沙，乖乖趴在他们的油皮地中海上叫爸爸！
至于最后的结果——嗯，大神人设一如既往。
津岛修伊很爱在游戏中寻找“自由”，也不知她这个毛病怎么来的，反正她总喜欢打些擦边球试探这个游戏的包容程度。
新手教程的时候，她试图“自·杀”却直接探出了游戏的自由尺度，接着她又利用npc间接导致玩家死亡的方式是否可以获取补偿，却被发现这个bug的系统直接阻止。
这虽然一定程度上减少了她对游戏的参与度，但却直接让她探出一个非常有利的情报。
唇边挂起诡异的弧度，津岛修伊当着银的面起身，绕着办公桌走了一圈来到衣帽架前，取下大衣的动作让面无表情的少女发声询问。
“您是要出去吗？”
“嗯，我要去接人。”津岛修伊头也不回的把大衣披上肩头，然后衣服居然就这样诡异的保持这个姿势不再有变化，毫无从肩膀上滑落的风险，并且有一种无形的气势出现在她身上，“银，我暂时离开一阵，有什么紧急情况就由你代为处理。”
“了解了。”
芥川银有些冷漠的回复道，津岛修伊莞尔一笑，来到她身前在她惊愕的视线中捏了捏她的脸蛋。
“年纪轻轻别这么死气沉沉的，我会带‘礼物’回来的，多少也期待一下。”
芥川银呆了呆，旋即狼狈的偏开头去，津岛修伊好笑的看着少女脸上的红晕，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办公室。
于她而言一路避开人群和监控摄像头制造首领仍在顶楼的假象很容易。
之后就是……
从某个不起眼的小巷子里钻出来的津岛修伊望向浓雾深处。
“涩泽龙彦。”
低声念出这个名字，她再也忍不住期待的笑了起来。
“就看看你能给我带来多少惊喜吧。”
随后边哼着古怪的歌谣，边走入到浓雾之中。
……
在生命开始感性以来，在不同的领域，迷雾可以是对未来的迷茫，可以是前路未知的恐惧，亦是难以解除的谜题。
不过如果抛开这些感性的部分，单纯以生命本身最直白的“视野”去判断。
——笼罩整座横滨的迷雾是一个偌大的“死亡陷阱”。
一路走来，中原中也不知见到多少熟悉的店铺变成异能者战斗下的废墟，时不时就有死状诡异的尸体出现在街头。以往只在黑夜下隐蔽出现的死亡和硝烟，如今被敌人光明正大的镌刻在太阳底下。毋庸置疑，他狂妄的践踏了横滨的规则，也冒犯了港口mafia这个庞然大物。
现下mafia最强大的战力出现在这里，锐利的目光已经盯紧了迷雾中的猎物实体。
白发的男人似有所感，放下手里纯度极高的“宝石”，看向分开迷雾出现的青年。
当中原中也裹挟重力的身影在他视野中变得清晰时，他就知道这个人就是异能特务科交易中提到的目标。
未来会给港口mafia带来变局的重力的“操控者”，能让上面的人恐惧到团结一致，不惜放出他来对抗，也要阻止横滨变成黑手党的一言堂的家伙。
涩泽龙彦静静看了中也一阵，在那双冰蓝色的眼睛中他没有找到那些大人物忌惮的东西，纯粹的战意燃烧在冰冷的海洋之下，那是不熄的火焰在寒冰下沉默又安静的燃烧的景象，他仿佛听见能让冰层碎裂，发出巨大声响的力量是如何如呼吸一般吞吐，不用怀疑，他确实是一个难得的敌人。
但是涩泽龙彦还是想说，那些大人物一定是搞错了什么。
中原中也绝非是能带来如语言一般无尽黑夜的人。
只不过这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交易内容中只提到了除掉中原中也，却没说要为他们除掉真正的威胁。
某方面涩泽龙彦的思考方式十分缓慢，倦懒的就像是一条冷血动物，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他石榴红的眸子中全然漠视，仿佛天生的杀手是个哲人的矛盾本质使他经常在行动之前总会思考许多，而在他行动时又过分的干脆利落，很容易被一些坏心眼的家伙抓住破绽，可这不意味着他就不够“聪明”。
他只是不够狡猾。
恰好中原中也也不够狡猾，两个都以正面的实力摧毁一切的强者彼此对视。
最终由涩泽龙彦率先开口确认对方的身份。
“中原中也，我对你背后的人很好奇，她是否想到，你会比她先一步出现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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