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周牧野一把推开他：“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
江昌义后退了几步，愤怒的指着他的鼻子道：“行，我不动手动脚，但是这事儿你必须得给我说清楚。”
周牧野把那天晚上捡书的事儿说了，又道：“我一直问你知不知道谁叫江红星，你还说不知道。”
江昌义终于松了口气，幸亏没啥事，不然自己回家都没法儿交待，他坐在床上耷拉着脸道：“我妹不叫江红星，我堂弟才叫江红星，那书估计我妹跟堂弟借的。”
“那你妹跟那个唐雅怡？”
江昌义摊手：“你没事儿瞎认什么人啊，昨天晚上那个是我亲妹，叫江糯。唐雅怡是大姨家女儿。”说话间他咬咬牙，“绝对是江昌民想出的馊主意，回去非得好好教训一顿。”
“啊？那是你亲妹？她十五岁？怎么还上三年级。”
江昌义还沉浸在自己世界里，又警惕的看向周牧野：“你昨天晚上没对她做什么吧！”
周牧野倒是笑了：“一个小屁孩儿，我能对她做什么？拿完书就走了。”但是想起她那惊恐的表情，又道：“我长得很吓人吗？”
江昌义懒得理他，朝着餐盒扬扬下巴，“糯米糕，都送你。吃完给我洗洗饭盒。”
——
江糯接下来的小半个月过的跟陀螺似的，白天上课，晚上回来补习。
幸亏小时候跟着村里的老先生学了写毛笔字，偶尔给人家写对联赚点钱她还会基础的数学，这样语文补起来相对轻松一些。数学的话，小学一年级上半学期的差不多，到了一年级后半学期就吃力了。
再加上白天还要跟着三年级上课，她现在做梦都在学习，皮筋儿都没时间跳了。
虽然瞧着女儿累，林诗雨倒是很欣慰，总算有点大姑娘的样子。
就是江奶奶心疼的很，给她熬了鸡汤，还做了香喷喷的红烧肉，上面撒了翠绿的葱花，一大口下去又软又香。
江糯吃的心满意足，又开始馋糯米糕了，“奶奶，我们什么时候吃糯米糕？”
江奶奶道：“等端午，那时候的糯米好，做一大锅，让你吃个够。”
“谢谢奶奶。”江糯捧着碗笑。
江奶奶倒是想起了什么，又问道：“哎？咱家的饭盒呢，好久没见了？”
吧嗒一声，江昌民的筷子直接掉在了地上。
“昌民，好好吃饭，珍惜粮食。”林诗雨沉声道。
江昌民赶紧捡起筷子，嘴里道：“对不起妈，我不是故意的。”
江糯嘴边的笑瞬间停住了，她心虚的看了眼江昌民，又巴拉了两口饭，也不敢提糯米糕了。
拿书那事儿江糯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更何况那饭盒，现在想想，去部队的时候确实提着糯米糕，现在只记得自己装肚子疼，小哥哥也装肚子疼。饭盒到底在哪个时间哪个地点丢的，她一点印象没有。
江奶奶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想起了什么就要做什么，这会儿想起了饭盒就起身去找。
林诗雨道：“妈，您先吃饭，吃完了我陪你一起找。”
江奶奶道：“不行，我现在就去。”老太太说完便去了厨房，一会儿工夫又回来，满脸疑惑：“上次洗了放哪儿去了。”
林诗雨道：“饭盒还能长腿飞走不成，改天咱们收拾家的时候好好找一找，总能找到。”
江昌民跟江糯两个人心里七上八下的，直到结束了这顿晚餐，两人又盘算了这事儿。
大哥这段时间回来过一次，没提着饭盒，也没提糯米糕的事儿，饭盒可能是真丢了。
思来想去，江昌民从床底摸出了自己攒了好几年的压岁钱，“我们买个新的回来，糊弄过去就算了。”
真是撒谎一次就要用无数次来补。
现在也只能这样。本来江昌东安排了江糯周六补课，江糯借口想休息，正好江昌东学校篮球比赛，他也没多问，便给了她半天假。
江糯跟江昌民兄妹俩便去了供销社，一切比江糯想象的要顺利，说了要求，卖东西的阿姨便拿了跟家里一模一样的饭盒。
从供销社出来，两人正碰到一个老爷爷骑着自行车卖糖葫芦，稻草扎的桩子上插着晶莹剔透又鲜红的糖葫芦，春风萧瑟的北方街头，那糖葫芦美丽的像个梦。
江糯好奇道：“那是什么？好漂亮”
“那个啊，糖葫芦。”江昌民道：“想吃吗？”
江糯眼睛亮晶晶的：“是吃的东西？”
她以前在那小山沟沟里，哪里见过这么漂亮的东西，竟然还是吃的。
江昌民拉着她道：“对，我们去买两串。”
江糯挑了串芝麻最多的，轻轻的咬了一口，嘴里一声脆响，冰冰凉凉又甜丝丝的，再嚼两下，便能吃出山楂的酸味儿，叠着一层白芝麻的香味儿。
江昌民道：“好吃吗？”
糖葫芦咬碎掉下来不少碎渣，江糯用手接在嘴巴边：“酸酸甜甜还香喷喷，很好吃，我第一次吃这么好吃的东西。”
江昌民从口袋摸出个白色的手绢递给她，“别把手弄脏了，用这个。”
江糯愣了一下，接过道：“谢谢小哥哥。”
——
兄妹俩喜滋滋的回去，刚走到大门口就闻到一股肉香味儿。
江昌民小跑着冲进厨房，“李阿姨做了什么，好香啊。”
江糯手里拎着饭盒跟在后头，正要同江昌民去厨房，顺便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饭盒放下。
坐在沙发上的林诗雨倒是抬头看她：“糯糯回来了。”
江糯闻声，目光朝着客厅看去，她一眼就注意到了茶几上的饭盒，跟家里的饭盒一模一样，连把手上掉的那点漆都一样。她下意识的把手里的饭盒往身后藏。
“回来了妈妈。”她应了句。
说完这话的下一秒，她就看到了她大哥，还有周牧野，两人穿着军装，都留着板寸，板正的坐在沙发上。
两人循声朝着江糯看过来。江糯正好对上周牧野的目光，他的眸子说不出的犀利，仿佛讲台上看穿学生走神的老师，色厉内荏的目光里还夹着几分似笑非笑。
江昌义正在喝水，也道：“一上午去哪儿了？人影儿都没见到”
江糯赶紧把目光撇开，同了江昌义道：“跟小哥哥出去玩儿了，我先去厨房。”
林诗雨斥道：“家里来了客人，也不知道喊人。”
江糯都不敢看周牧野，草草叫了声：“哥哥好。”
周牧野笑的温和：“你好，江糯是吧，我是你大哥的好朋友，周牧野，见过的，还记得吧。”
江糯想起前几次的见面，脸瞬间烧热。
周牧野又同林诗雨道，“阿姨别怪她，小孩子，认生。”
林诗雨哧了声：“都十五了，还小孩子。”她冲江糯摆手：“过来坐。”
江糯握着饭盒平行挪动身体，道：“妈妈，我先去厨房看看李阿姨做了什么？”
说话间江昌民倒是从厨房溜了出来。
江家进门有个小玄关，玄关把客厅跟厨房的路线分开，右手边的小走道通向厨房，直走是客厅，客厅的两组沙发正对着，中间放着茶几。
而从厨房出来，只能看到沙发上客人的背影。
江昌义出来只能看到沙发上的背影，还贼兮兮道：“大哥，你又带兵哥哥做客呀。”
周牧野一转头，便瞧着江昌民嬉皮笑脸的样子，待对方看清自己的长相，这小孩儿脸又黑的跟铁蛋儿似的，尤其是江昌民的目光落在茶几上的饭盒，那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蔫儿的朝着周牧野喊了声：“哥，哥哥好。”
周牧野道：“你好，昌义的弟弟吧，你大哥说起过你。”
江昌民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只能瞧着江糯。
江昌义不了解情况，还同周牧野道：“我就说你平时太严肃了，看把小孩儿吓的。”
林诗雨哼道：“平时蹦跶的跟猴子似的，这会儿倒不敢说话了，俩人过来坐。”
江糯跟江昌民两人目光交流，火花带闪电，脚上跟扎了钉子似的，几步远的路，硬生生走出了被绑架的效果。
“坐这儿。”林诗雨拍了拍身边。
江糯缓缓坐下，她瞧了眼江昌民，对方吃了苦瓜似的。
林诗雨目光瞥到江糯手里的饭盒，也没问其他，只道：“一直拿着干嘛，放茶几上。”
江糯哦了一声，把饭盒放在了茶几上。
两只饭盒并排站着，双胞胎似的。
江糯的心脏咚咚咚直跳，还好林诗雨没提饭盒的事儿。
——
林诗雨继续同周牧野聊天：“你说你来就来了，还提这么多东西。”
茶几上不止有饭盒，还有一大篮子果脯、一兜子橘子、一兜子石榴。
周牧野道：“我父母从家里寄来的，一大堆我也吃不完，分了战友一些，上次吃了您家的糯米糕，礼尚往来。”
林诗雨笑笑：“老首长身体可好？”
周牧野道：“我爸身体挺好的，虽然退休了，还天天早起锻炼。”
林诗雨又道：“上次还跟你叔叔提起你，可不是巧了，你叔叔竟然还听过你爸的演讲呢，咱们不在一个地方，两家好多年也没联系。真是虎父无犬子，你可跟你爸爸当年可不相上下。”
周牧野道：“阿姨，您过奖了，我比我爸差远了。”
江昌义道：“妈，你别听他谦虚，这次考试，我们班就几个人通过了，人家考了满分呢。”
“哎呦，那可太优秀了。”说着林诗雨又同江昌义道：“这你可要好好跟人家学习。”
江昌义道：“我也通过了，擦边过，以后我们部队就要靠着老周，摆脱文盲标签。”
一旁的江糯听到满分，惊讶的看向周牧野，男人高大威严，带着几分不怒自威，小麦色的皮肤还有那一脸风霜，实在看出有学问的样子，他竟然能考满分，又想起不久前数学老师程珂征用了自己三年级课本，江糯对知识想向往让他对周牧野刮目相看，之前那通电话的厌恶也少了几分。
对方敏锐的捕捉到了她的目光，眸子里还带着几分疑惑。
江糯被发现小秘密似的，脸更红了，尴尬转了目光，倏而又大胆的看向了他，刚准备张口。
周牧野抬手，手里是一颗剥好的橘子，道：“想吃橘子？”
江昌义道：“哎，这橘子不是给我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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