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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1章 直皖之战


  从一九二零年七月十一日起,直皖两军前线已有了小规模的冲突,北京城中已不时闻听到炮声。
还没正式开战,北京城里就传出很多对皖系不利消息。说皖系的军队士气很低落,特别是刘询的第十五师,每与直军接触,总是率先后退。这也不奇怪,十五军原本就是直系,被推出来当炮灰打头阵当然不会出力。边防军的表现也好不到哪里,大多是没上过战场的新兵蛋子,一听到枪炮声就吓得不知所措。
更大的威胁是奉军入关,一直叫嚣开战的安福系开始怕了,派曹汝霖、傅良佐见徐世昌,请求颁发停战令。
七月十四日徐世昌下停战令:“民国肇造,于兹九年,兵祸侵寻,小民苦于锋镝,流离琐尾,百业凋残,群情皇皇,几有儳焉不可终日之势。本大总统就任之始,有鉴于世界大势,力主和平,此岁以来,兵戈暂戢,工贾商旅,差得一息之安,犹以统一未即观成,生业不能全复。今岁江浙诸省,水潦为灾,近畿一带,雨泽稀少,粮食腾踊,讹言朋兴,眷言民艰,忧心如捣,乃各路军队,近因种种误会,致有移调情事,兵车所至,村里惊心,饥馑之余,何堪师旅?
“本大总统德薄能鲜,膺国民付托之重,惟知爱护国家,保护人民,对于各统兵将帅,皆视若子弟,倚若腹心,不能不剀切申诫。自此次明令之后,所有各路军队,均应恪遵命令,一律退驻原防,戮力同心,共维大局,以副本大总统保惠黎元之至意。此令。”
此时,一直信心满满的段祺瑞也陷入纠结之中,一方面希望徐世昌停战令能够止战,另一方面又怕停战令对对方不起作用,反而会造成己方军心涣散。
就在徐世昌停战令发出当日的下午,拿不定主意的段祺瑞召集特别军事大会,研究对策。
皖系中人历来是说大话、说漂亮话的人多,干实事,识时务者少,尤其是段芝贵这样的不知天高地厚之人。结果,多数人都认为必须速战速决,不能贻误战机。
会议决定立即下达总攻击令,同时为了鼓励士气,传檄全国,讨伐直军。
檄云:“为檄告事,案查曹锟、吴佩孚、曹锳等目无政.府,兵胁元首,围困京畿,别有阴谋。本上将军业于本月八日据实揭劾,请令拿办,罪恶确凿,诚属死有余辜。九日奉大总统令:曹锟褫职留任,以观后效。吴佩孚褫职夺官,交部惩办。令下之后,院部又迭电饬其撤兵。在政.府法外施仁,宽予优容。该曹锟等应如何洗心悔罪,自赎末路。不意令电煌煌,该曹锟等不惟置若罔闻,且更分头派兵北进,不遗余力。京汉一路,已过涿县,京奉一路,已过杨村,逼窥张庄。更于两路之间,作捣虚之计,猛越固安,乘夜渡河,暗袭我军。是其直犯京师,震惊畿内,已难姑容,而私勾张勋出京,重谋复辟,悖逆尤不可赦。
“京师为根本重地,使馆林立,外商侨民,各国毕届,稍有惊扰,动至开罪邻邦,危害国本,何可胜言。更复分派多兵,突入山东境地,迳占黄河南岸之李家庙,严修战备,拆桥毁路,阻绝交通,人心惶惶,有岌焉将坠之惧。本上将军束发从戎,与国同其休戚,为国家统兵大员,义难坐视。今经呈明大总统,先尽京畿附近各师旅,编为定国军,由祺瑞躬亲统率,护卫京师,分路进剿,以安政.府而保邦交,锄奸凶而定国是。奸魁释从,罪止曹锟、吴佩孚、曹锳三人,其余概不株连。其中素为祺瑞旧部者,自不为彼驱役。即彼部属,但能明顺逆识邪正,自拔来归,即行录用。共擒斩曹锟等献至军前者,立予重赏。各地将帅,爱国家,重风义,适此急难,必有履及剑及兴起不遑者,祺瑞愿从其后,为国家除奸慝,即为民生保安康,是所至盼,为此檄闻!”
曹锟、吴佩孚收到徐世昌颁发停战令后,当然是不想执行,但也需要顾虑一个问题:总统已下停战令,再坚持开战,毕竟有些出师无名。
正在为难之时,收到了段系的“讨直檄文”,不由得大喜过望。这样一来,直军就是被动应战,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
同日,曹锟亦发表两电,一是通电各省,说明开衅原由是在段系。
电云:“边防军称兵近畿,扰害商民,近仍进行不已。以众大之兵力,占据涿州、固安、涞水等处,于寒删两日,向高碑店方面分路进攻。东路则占据梁庄、北极庙一带,向杨村攻击,炮火猛烈,枪弹如雨。敝军力为防御,未及还攻,而彼竟愈逼愈紧,实为有意开衅,事实如此,曲直自在,惟有激励将士,严阵以待,固我防圉而卫民生,特电奉闻,诸维察照。曹锟。”  
二是通电各报馆,请驱除奸党。
电云:“天祸中国,降此残凶,安福祸国,段徐庇逆,种种罪恶,中外共晓。各省联军,本救国之大义,依法律之程序,呈请大总统,罢散祸国恶徒。段徐为虎作伥,违逆总统之命,擅兴无名之师。各省联军于忍无可忍之中,仍严束所部,妥为防守,不敢轻启战端,遗害生灵,段等无隙可乘,不能肆其野心,乃阴谋诡诈,一方强迫元首下停战令,一方乘各省不备,暗行袭击,下总攻击令,是非曲直,事实昭然,是此强盗行为,破坏国际公例,按诸本国法律,天理人情皆在必讨之例。兹谨正式通告各友邦及本国父老昆弟,自今日始,实行围困奸党根据地,必将凶残除尽,奠固邦本。惟祈公鉴。曹锟。”
七月十七日,直皖两军开火后,广州军政.府也发表通电,声讨段祺瑞。
电云:“国贼段祺瑞者,三玷揆席,两逐元首,举外债六亿万,鱼烂诸华,募私军五师团,虎视朝左。更复匿嬖徐树铮,排逐异己,啸聚安福部,劫持政权。军事协定,为国民所疾首,而坚执无期延长;青岛问题,宜盟会之公评,而主张直接交涉;国会可去,总统可去,而挑衅煽乱之徐树铮,必不可去;人民生命财产,可以牺牲,国家主权,森林矿产,可以牺牲,而彼辈引外残内之政会,必不可以牺牲。凶残如朱温董卓,而兼鬻国肥私;媚外如秦桧、李完用,而更拥兵好乱。综其罪恶,罄竹难书。古人权奸,殆无其极。
“军府恭承民意,奋师南服,致讨于毁法卖国之段祺瑞及其党徒,亦已三稔于兹,不渝此志。徒以世界弭兵,内争宜戢,周旋坛坫,冀遂澄清。而段祺瑞狼心不化,鹰瞵犹存,嗾使其心腹王揖唐者,把持和局,固护私权,揖盗谈廉,言之可丑。始终峻拒,宁有他哉?乱源不清,若和奚裨。吴师长佩孚,久驻南中,洞见症结,痛心国难,慷慨撤防。直奉诸军,为民请命,仗义执言,足见为国锄奸,南北初无二致也。乃段祺瑞怙恶饰过,奖煽奸回,盘踞北都,首构兵衅,以对南黩武之政策,戕其同袍;以不许对内之边军,痛毒畿辅。
“天命不足畏,人言不足恤,但知异己即噬,不惜举国为雠,故曩诿为南北之争者,实未彻中边之论也。道路传言,佥谓该军有某国将校,阴为之助,某氏顾问,列席指挥,友邦亲善,知必谣言,揣理度情,当不如是。然而敬塘犹在,终覆唐室,庆父不除,莫平鲁难。今者直省诸军,声罪致讨,大义凛然,为国家振纲纪,为民族争人格,挥戈北指,薄海风从。军府频年讨贼,未集全勋,及时鹰扬,义无反顾,是用奖率三军,与爱国将士,无间南北,并力一向,诛讨元凶。其有附逆兵徒,但知自拔,咸与维新。若更徘徊,必贻后悔。维我有众,壹乃心力。除恶务尽,其建厥勋。褫奸雄之魄,毋或后时,抉郿邬之藏,相偕饮至。昭告遐迩,盍兴乎来!”
湖北方面,直系的王占元,对于直皖濒于开战之时,突然采取了断然行动,软禁了寄寓湖北的湖南督军吴光新。
原来,北京政.府发表了段祺瑞的内亲吴光新为湖南督军后,鉴于北军已完全退出湖南,吴便和前任湘督张敬尧合谋攫取湖北,且密令吴光新的旧部,驻守河南信阳的赵云龙攻夺河南。
然鄂督王占元不是傻瓜,不待吴张动手,他便先下手为强。借请宴为名,将吴光新约到督署,席散后即将吴光新软禁。张敬尧听到了风声,不顾一切地跑路。
七月十四日晚,直皖战争正式爆发。
皖军以西路(北京至保定的京汉铁路沿线)为主攻方向,由段芝贵指挥曲同丰的边防军第一师、刘询的陆军第十五师、边防军第三师第五混成旅,第九师两个营、第十三师辎重营,部署于涿州、固安、涞水以北。试图沿京汉路南下,首先夺取保定,然后继续南进。
直系组织的“讨逆军”,  前敌总司令吴佩孚兼西路总指挥,将其主力第三师及第二、第三混成旅部署在易县、涞水、涿州、固安以南一线,正面抗击皖系的进攻。
十四日夜,吴佩孚亲率其第三师的第五旅,企图出其不意的直捣团河,想捉拿段祺瑞。因机密泄露,段一面急调援兵,一面逃回了北京。
吴佩孚捉段计划落空后,面对皖系西路大军的强大攻势,为避敌锋锐,主动撤出高碑店。
同日,以西北边防军第二混成旅、边防军第三师两个团和第九师等组成的东路皖军,在总指挥徐树铮指挥下,由梁庄、北极庙一带,向杨村以曹瑛为总指挥的东路直军阵地发起进攻。直军在铁路桥架设大炮,向进攻之皖军发炮轰击,双方一时间胜负未决。
十六日,驻防天津的日军护路队强迫直军退出铁路线二英里以外,直军防线被打开了一个缺口。西北边防军乘虚而入,直军不支,随后放弃杨村,退守北仓。
当日,西路直军退出高碑店后,吴佩孚亲率其一部精锐,采取侧翼迂回战术向涿州、高碑店之间的松林店实施突击,直捣边防军前敌总部。
战至十七日,吴部攻占松林店、生俘曲同丰与司令部全体高级将领,向高碑店一线进攻的皖军因失去指挥而迅即败退。当天直军攻占涿州,并向长辛店方向攻击前进。西路指挥段芝贵在兵败之后,只身逃回北京。
十八日,直军进占琉璃河;二十日,直军大队进至长辛店和芦沟桥,将溃散的皖军基本肃清。
东路,正当直、皖两军相持于北仓以西时。奉军的第二十七、第二十八师数千人,于七月十七、十八日抵达天津,并迅速投入了支援直军的战斗,收复杨村,直趋廊坊。皖军纷纷溃退,徐树铮于当晚逃回北京,东路战事也以皖军的失败而告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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