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天使魔鬼的距离（二）

李菲的愿望能实现么？

        答案只有十个字：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顺顺那天完美的表现就像昙花一现，只能停留在李菲的记忆中。

        在之后的几天里，顺顺又恢复到了从前黏人的状态，直接导致李菲白天的工作效率大大降低，不得不等晚上顺顺入睡之后加班，以弥补白天工作量的不足。

        “哈……”饭桌上的李菲又是一个哈欠。没办法，她实在是太困了，哪怕用冷水洗了脸，也只是让自己勉强做到清醒而已。

        “顺顺，快点吃早饭啊。”打完哈前后，李菲不忘提醒似乎正在出神的顺顺。

        “我吃饱了。”顺顺回答道。

        “啊？这才几口就饱了？”李菲看了看顺顺面前的盘子，和几乎没有变化的牛奶，皱了皱眉头。

        “饱什么饱，赶紧给我吃饭。”相比之下，欧阳的态度就强硬多了。谁让他心里头还憋着一股起床气呢，能有好脸色才怪。

        “no！”顺顺面色不爽地喊道，“我吃不下。”

        “是不是发烧了？”李菲嘀咕着，伸出手摸了摸顺顺的额头，“不烫啊……顺顺，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顺顺干脆地回答，只是面色还是有些恹恹的。

        “那你再吃一点好不好？你这基本就跟没吃一样啊，至少把鸡蛋吃完。”李菲开出条件。

        “喂我。”顺顺整个人缩在椅子上，只是抱着他平日最喜爱的泰迪熊，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啪……欧阳的筷子重重地放在盘子上：“喂什么喂，几岁的人了还喂？像什么话。自己吃！”

        “no……”顺顺抗议道，有气无力的样子看得李菲恻隐之心大动。

        “我喂你的话，你要全部吃完的哦。”李菲果然退步，顺带还在桌子下踢了欧阳一脚，用眼神制止了他原本还想说下去的话。

        李菲知道，欧阳无非就是要说她太好说话，太宠顺顺，但她并不这么认为。一来，顺顺是一个十分讲道理的人，从来不会提过分的要求。二来嘛，今天顺顺的状态看着却是并不太好，虽然没有发烧，但萎靡的样子和以前生病的时候没什么两样，这让李菲有些担心。

        至于欧阳认为她太好说话？笑话，也不看看家里的规矩都是谁定的？顺顺可想过挑战这些规矩？言出必行，这是顺顺都知道的事情。所以说，她的任何退让，本身就是在规矩范围内的退让。这也是她和顺顺的共识——规矩不容打破，但在允许范围内，只要肯开口，一切都可以商量，或者说谈判。

        “okay……”李菲的退让使顺顺的脸色好看了一些，乖巧的张开嘴，果真把一碗鸡蛋羹吃得干干净净。只是剩下的牛奶面包，顺顺怎么都不肯再吃了。

        不吃就不吃吧，本来这也不在先前的商量范围内。因此，李菲也不多啰嗦。

        原以为吃完早饭就没事了，可谁知，今天的顺顺就像换了个人似的，不停地黏着李菲要求这要求那的。

        “妈妈，我想你陪我一起玩……”顺顺可怜兮兮地看着李菲央求道。

        “顺顺，我马上就要开会了。等我开完会好不好？”李菲耐心地解释。这样的情况以前发生过很多次，顺顺早就该明白了。

        是啊，若是放在平常，顺顺通常的反应便是接着询问李菲这是什么会，要开多久等等。待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之后，顺顺便会选择独自玩耍等待，直至李菲会议结束。

        然而，今天的顺顺却一反常态，只是一味地继续哀求：“no……我不要你开会，我要你陪我玩……”

        “我也想陪你玩啊。”李菲给了顺顺一个大大的拥抱，顺便又摸了摸他的额头，才放心地说道，“但是我的同事还等着我帮忙呢。等我把事情都交待完，就来陪你好不好？大家轮流，taketurns。要不，你找爸爸？”说罢，李菲瞟了一眼不远处紧闭着的书房大门。

        “不要！我就要你陪我玩……”顺顺嘴巴一扁，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也不怪他不愿意去找欧阳，谁让大多数情况下欧阳都在专注工作，对顺顺爱理不理呢？如果只是说几句话还行，但像这样长时间陪着玩耍，把工作扔到一边的行为，欧阳是绝对不会愿意的。久而久之，顺顺自己也感觉到了这一点，于是更加把火力对准相对容易心软的李菲。

        李菲好说歹说，顺顺就是不松口，只是坚决咬定要李菲陪自己玩耍。几个回合之后，书房里的欧阳已经听不下去了，一把拉开门就是一阵训斥：“妈妈不是都说了开完会陪你么？还这么唧唧歪歪的干啥？”

        欧阳这一下，让顺顺彻底崩溃了，一下就哭了出来：“我不系（是）唧唧歪歪！iamnot!哇……”

        “哭什么哭，成天就知道作！”欧阳简直气不打一处来。哪怕顺顺烦的不是他，可那么闹腾他又怎么可能听不见？哪怕书房关着门，他也听得心烦意乱，完全没办法集中精神。

        相比之下，李菲才是更加的心力交瘁。别看现在似乎是欧阳和顺顺在对峙，可最终还不得她这个当妈的来收拾烂摊子？

        “行了行了。”李菲朝着欧阳挥挥手，“你回你的书房去，少给我添乱。”欧阳出来前，顺顺还控制着情绪和她谈判，现在倒好，直接搞得顺顺埋头大哭，可不就是添乱么？

        “来。”李菲定了定心神，朝顺顺伸出双手。

        顺顺啜泣着小步走到李菲跟前，趴在李菲的肩头。

        “哎呀呀，你看这小脸蛋委屈的。”李菲同情地说道，将顺顺抱到自己的腿上。

        而顺顺呢？仿佛刚才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般，整个人蜷缩在李菲的怀中，寻求母亲的安慰。

        “要不你呆会儿和我一起开会好不好？”李菲提议。等下开的是组会，无故缺席总不太好。不过也好在是组会，相对来说比较宽松，加上所有人相互只见都很熟悉，想来就算带上顺顺也应该问题不大。

        “uh？”一听有新鲜事，顺顺果然抬起头看向李菲，似乎是想要确认一下真实性。

        “想不想和我一起开会？”李菲再一次问道。

        “yeah。”这一次顺顺终于确信了，立刻高兴起来。

        眼看着顺顺的双眼还有些湿润，眼角还挂着一滴泪水，嘴上却已经是大大的笑容，露出两个酒窝，李菲不由得捏了捏他的小鼻子，亲热地说道：“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两个眼睛开大炮……”

        在李菲的经营下，一场风波终于消散了。眼看着顺顺逐渐恢复了往日的活泼，自己找出恐龙赛车玩具，按照图纸开始组装车道，李菲总算松了一口气，心道这下可以好好工作了。

        “…let’sgetstartedtodaywe’regoingtoreviewtheresultsforthedeliveryresultsforq2keepinmindthatwearestillwithinthe10-daygraceperiod,sothefinalnugeslightly,butitshouldn’thaveanydirectionalimpact…”李菲点开ppt，翻到第2页，开始像众位同事讲解起来。

        “吼……吼……dinosaur来了……”

        会议进行到一半，顺顺的声音逐渐开始靠近。不一会儿，李菲只觉得有一个硬物在戳着自己的腰部。

        李菲扭头，果然看见顺顺正把手中的一个玩具恐龙不停地刺向自己，嘴里还不停发出吼吼的声音。

        “嘘……”李菲伸出一根食指放在嘴唇中间，小声说道，“顺顺，我在开会呢。”

        “吼吼……”也不知顺顺编了一个什么样的故事，已经完全沉浸在了故事的情境中，对于李菲的提醒充耳不闻。

        “yes,itotallyagree”李菲接着同事的评论往下说道，“sincethistypeofrequestisbeingmoreandmorefrequent,idothinkit’snecessarytopreparethetemplateandauto’sabithardtotellatthismoment,becausetheinputesfroidealscenario,let’ssayeveryonecanprovidetheinformationsuperassoonastherequestes,soicankickoffthetemplaterightaway,um…i’llsayweshouldbeabletoturnaroundwithin24hoursimean,justforusinternally,thetehanthat,butiwanttosavesomeadditionaltimeforustoreviewtheresultsbeforesharing”

        “ohno,itslippedanddropped！”就在李菲说话的同时，顺顺的声音还在背后不停地响起，以至于李菲不得不在发言完毕后关闭话筒，再次严肃地提醒顺顺道，“顺顺，我在开会呢，可以暂时不要说话吗？这样会影响到我发言。”

        “okay。”顺顺随口应道，随即立刻就像没事人一样，笑呵呵地举起手中的恐龙问李菲，“mommy，youknowwhathapped？”

        “怎么了？”李菲摘下左耳的耳机，只留着右耳关注着会议的进展。以她对顺顺的了解，不把这一轮对话讲完，顺顺是不可能放弃的，所以她必须要想办法在最短是时间内把顺顺打发了。

        “itflewintothesky！”顺顺非常开心地复述起了他刚才编的情节。

        “wow，这只恐龙飞起来啦？然后呢？”李菲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

        “然后它就掉下去了，因为它没有翅膀呀。”顺顺一本正经地回答，还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嗯，很有道理。”李菲赶紧竖起大拇指，“那恐龙掉下来以后有没有受伤？”

        顺顺想了想，肯定地回答道：“有，它的腿受伤了。”

        “腿受伤了呀……”李菲立刻做出一副同情的表情，“那赶紧带它去休息吧，要好好养伤哦。”

        “好滴！我要去给它一个bandage。”顺顺回答。

        “好的！赶紧去吧，那我继续开会咯。”李菲微笑地说道，将左耳的耳机塞了回去。

        “okay。”顺顺这次十分听话，小心翼翼地捧着玩具恐龙离开了。

        呼，终于摆平了……李菲自我表扬了一下，立刻重新投入到了会议中。哪知道对话还没进行几个回合，顺顺去而复返。

        “mommy，你看，我给恐龙加了bandage。”顺顺将恐龙捧到李菲面前，腿上果然贴了一个邦迪。

        李菲此时正在说话，只是飞快地扫了一眼，无声地竖了一个大拇指，同时朝着顺顺点点头。

        “mommy，你看，我还给恐龙找了一条被被。”顺顺拉拉李菲的手臂，指了指身后的一个方向。

        嗯嗯嗯，李菲往顺顺指的方向随意撇了一眼，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来看。”顺顺使劲拉了拉李菲的衣服。

        李菲赶忙捂住话筒轻声说道：“顺顺，我在说话呢，等一下。”

        “no，e！”顺顺不知为何，非常着急地要向李菲展示。

        李菲被摇得无法集中视线看屏幕，不得不将顺顺的手打开，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暂时止住了顺顺的进一步动作，才算找到了机会把剩下的话说完。

        关闭了话筒后，李菲再一次严肃地说道：“顺顺，我现在要开会呀，走不开。等我开完会再来看。”话语中隐隐带着些怒意。要知道，这个会议可不是那种可以随便旁听的大会，她可是要发言的。何况现在已经进入了讨论模式，这个时候被打扰的话，她不听清楚对方的问题怎么回答？

        然而，这一次的顺顺却让李菲失望了。只见他可怜兮兮却又神情坚定地说道：“可是我已经等太太太久了呀。”

        “ohyes,icandefinitelyaddthattotheprocess”听到自己被点命，李菲赶忙将注意力集中到会议中，“actuallyi’vealreadynoticedthisissueandtriedtoplayaroundwiththenuariotestingidon’thaveagoodetafornow,butoverallit’squitepromising,andiamprettysurethateventuallyicanautomatethispartaswell”

        “that’sawesomegreatjobfei,asalways”李菲的回答显然让老板十分满意。在聆听完其他人的各色问题和要求之后，老板也终于出手，“wellthere’sohingthatiwanttoadd…”

        正当李菲聚精会神地听着老板的发言的时候，顺顺终于忍不住，再一次闹腾起来：“mommy,eseeenow!”一边说话，还一边拉着李菲的左手，硬是要把李菲从椅子上拉下来。

        “s-h-u-t-u-p！”李菲大怒，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火气，恶狠狠地吼了一句。

        还真别说，李菲的爆发果然十分管用。话音刚落，整个世界立刻清静了……

        shit…三秒后，李菲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心中暗叫不好。她赶紧看向屏幕，果然——她没有关话筒！换句话说，她刚才的话打断了老板的发言！

        “sorry,imeantmyson…”李菲立刻表达了自己的歉意，随后匆匆关闭了话筒。

        我凑你啊！这下，李菲看顺顺的眼神更凶了，一双眼睛仿佛都能喷出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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