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九仓之主
是个人都能听出这话里话外的讽刺，只是，寂霄面无表情，底下的九位长老也不敢有半分破绽。
“承蒙鎏昭殿主厚爱，本宫虽说是自长眠中苏醒，却也比不过殿主自鬼域中脱逃。从冥皇手底下溜走，这一本事够殿主夸耀六界绝无仅有了。”
“你……”娇三本想着看热闹，没想到这寂霄居然知道他们殿主的老底，一时间失色落了下风，冷笑：“魔主好一番伶牙俐齿。”
“魅绝好一嘴吃里扒外。”
这一番互揭老底的唇舌交锋，听得下面长老侍卫心惊胆战，恨不得将存在感压到最低。
娇三咬牙切齿的盯着上位的男人，忽的冷笑，不再与他一般见识：“呵，妾身此番来访，并不是来与大人逗趣儿解闷的，大人年幼无知连使者都随意调侃，魔界长老就是这般教导规矩的吗？”
大长老气的一脑门青筋，刚想反驳便看到寂霄一手压下，原本懒散瘫坐在王座上的人颇为正经的坐起，手肘支在膝盖上玩昧一笑：“本宫可不敢怠慢使者大人，可是方才那一席话，本宫以为你是来挑拨离间要称霸我魔宫的。至于教导规矩……”
他笑眯眯的看娇三的脸慢慢铁青，飞快的抢过娇三刚想接过的话茬：“先不说本宫作为魔主何须规矩一说，但说娇三啊，你觉得，对一条仗势狂吠的狗，需要和它讲规矩吗？”
“你！”
达到目的的寂霄再次仰躺了回去，血红的瞳孔不动声色的察言观变，被彻底惹恼了的娇三羞愤怨怒的看向了谁也尽收眼底。
“好，好啊，魔主，你这是打定主意要和仙神二界对立是吗？！”
“嗯？”他轻飘飘的瞥了眼娇三怀里冲他龇牙咧嘴的白狐狸，只见那仗人势的畜生下一秒便畏畏缩缩将自己脑袋压在了尾巴下。
“仙神二界？嘶，本宫记得你进门后不是以鎏昭殿魅绝身份代替殿主问候本宫的吗？怎么，难不成你这是要代替了神座与魔界下战书？”
被娇三百般使了眼色的三长老终于憋红了脸站出来救场：“主上，魔界与鎏昭殿现下虽说关系紧张，但是魅绝阁下确实是来传达谕诏的，不如先听听这谕诏所言何意？”
“那就听……三长老的。”
不知为何，三长老只觉得寂霄这似笑非笑的表情颇有深意。
“哼，寂霄，你可别太过得意了”娇三取出一环玉简，递给了身边的大长老，再由大长老呈递魔主。
“时值覆巢之乱至今已有三百载，六界太平民安昌盛，近时万兵谷凰王命器血笛天祈重见天日，恐不多时便会解封凰巢，重归神位，祸乱天下，兹神界诸神愿与其他五界同道中人，六界合心同舟共济，诛罚重归凰王，以避祸世之灾。”
寂霄捧着玉简盯了许久，台下一直观察他反应的娇三得意一笑：“魔主现在来求妾身，或许还能在神座仙君面前替你美言几句，毕竟你们魔界现在能依仗的也只有仙神二界了。”
魔界在覆巢之乱中是攻占凰巢的主力，前魔主将五个儿子皆带上了战场，眼前这位甚至还杀到了凰王面前，虽然不知他是怎么保住命的，但这梁子也是结大了。
“嗯，多谢魅绝阁下的好意。”那人的语气明显柔顺了许多，缓缓地将玉简收起来，挑眉看向还在得意的娇三，反手将玉简丢了下去，刹那间娇三的笑意僵住，就连玉简掉在地上都没来得及接住。
“你！你当真是！”
“若是本宫没记错，当年仙神冥人四界十万修士鬼兵都没拦住御龙帝君，御龙墟一战，妖王易主，人界重挫，仙君战后直接闭关疗伤几十年，至于神界，殒落了多少上神，便不必本宫一一细算了吧。”
“此言何意？”娇三被他那般叛逆之举气的浑身发抖。
寂霄百般聊赖的倚在靠背上，如同看小丑一般看着下面，大长老适时开口解释道：“吾主的意思是，仙神二界现在面临此等危机，也不过是强弩之末，那场混战，相比主攻凰巢的妖魔二界，你们的损失与全军覆没也没什么区别。”
“神界自诩六界主宰如此姿态下达谕诏，又做给谁看呢？”
“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寻求合作还放不下架子，我魔界岂是尔等随意指使摆弄的！”
“若我魔界不与神座仙君合作，你们也做不了什么，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哼，哪儿来的底气。”
一时间态势倒戈，几位长老怒目而视一一出言，寂霄没有半丝制止之意，笑眯眯的看着下面气急败坏的娇三：“娇三，神座仙君一开始决定前来魔界的使者，并不是你吧。”
娇三脸色一白，“魔主，后会有期，希望你别后悔今日的无礼！”
“下次在抢别人差事之前，望魅绝阁下能好好思量自己有没有这本事。”
他一直目送着人甩门而去，目光一转盯在了地上摊散的玉简上，大长老上前捡起玉简，颇为忧心道：“主上今日出所言，若魅绝回去添油加醋出言不逊……主上可是已有什么决策？”
“没有。”
“……”台下长老面面相觑，“主上，您……”
“此番若不是娇三来，也可能是孟圭，试探之意，你们都看不出来吗？”
此言一出所有长老都压低了脑袋不敢出声。
“若是现在妥协了，魔界就彻底沦为神界附属了啊。”
——洱山，
白苏随洱门的弟子一同修炼了些许日子，有了专门修炼的心法和比萧家姐弟更靠谱的大师姐的指点，她的修为一路突飞猛进，加上本就不凡的资质，不过两个多月，便已然到了灵境临境八阶。
然而洛霁最想让她学会的剑法，依旧一窍不通。
“这些天师尊是闭关了吗？两个多月了也没见到师尊。”萧无瑾趁着向婉转身去指点其他内门弟子练剑的功夫，悄摸偷了个懒，揉着有些僵硬酸痛的胳膊与旁边的姐姐咬耳朵。
“诶，是吗，我们师尊会不会也闭关了？”萧无瑜没搭理他，后面有模有样跟着学的其他长老弟子突然插嘴道，萧无瑾微微歪头：“啥，怪不得你们这几天都跑我们院里来蹭，不过你们这符修，跟着我们学剑，不别扭吗？”
“师尊给我们留下的任务都做完了，大师姐说了，好好修炼她就管饭吃，这不我们就……嘿嘿。”四长老门下的小弟子含羞一笑，眼角瞥到一一检查走过来的向婉，神色一变正儿八经的耍起木剑。
“无瑾，干什么呢？东张西望！”向婉的木剑压在了萧无瑾的肩膀上，紧随着那张微微笑的脸便凑了过来，“额嘿嘿，师姐，我……我在找白苏，怎么她……她还不来。”
“小白去藏书楼了，今日不来练武场，倒是你，左顾右盼嘀咕什么呢？专心练剑！”她收起剑，一巴掌拍在无瑾脑门上，转身又去看了其他弟子。
“竟然去藏书阁了，白苏这家伙好狡猾！”他小声吐槽练着新修习的剑法，忽而发现练武场周围围观的闲聊弟子，不乏三长老四长老门下弟子。
“唉？师尊和两位长老都不在吗？连小师叔也不见踪影。”
刚刚对于自己这一大发现有些激动，下一秒向婉的木剑再次敲了下来：“好疼……”猝不及防受到重创的人手中的木剑掉落，捂着头蹲了下来，眼前一双雪白的靴子绣着洱云缀着明珠。
“萧无瑾，那边面壁思过去！”
“哎哟师姐！疼疼疼啊！！我就是好奇师尊他们去哪儿了啊，小师叔和其他长老都不在，是不是出事了？！疼疼……师姐别揪了好疼……”
向婉十分温柔的将人揪着耳朵拎到了练武场周围休息处的白墙前：“站好！”
“师姐，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没出事，师尊闭关去了。”“闭关？为什么又闭关了啊……疼疼！”萧无瑾捂着红彤彤的耳朵惨兮兮的面对白墙站好。
“好好练习你的剑法，大人之间的事小孩不要乱掺和，不听话把你丢进茗若前辈的机关楼。”向婉微笑着拿木剑支正了他的腿，人畜无害的威胁道。
“……师姐……”一听机关楼立刻蔫下来的人动也不敢动：“我……可不可以去藏书楼抄剑谱啊。”
“不行。”
“啊啾！”
白苏揉了揉鼻头，毫不在乎的翻开了史书下一页。
洱山不愧是仙门百家之首，各种独门心法秘籍在这藏书楼是应有尽有，偌大的一层随便翻一本都是高等秘笈。
但她对那些秘籍不感兴趣，只为史书而来。
两天前与向婉来藏书楼找剑法心决得知了这藏书楼收藏了众多不流传于世的史书后，她这三天空闲时间恨不得全天泡在这狭窄的阁楼里。
点了蜡烛借了明珠做灯翻翻找找直到刚才她终于找到关于这片大陆的通史。
虽说并不是特别详细的那种，但记载者却是从圣古的神话，一直写到了当今六界安宁。
圣古的传说，起源于万年之前，万物自黑暗中诞生，有原初之火将被黑暗笼罩的界位焚烧殆尽，从而使这个世界分为了两半，一半继续沉睡于黑暗中等待有朝一日的苏醒，名曰“归”，另一半被原初之火笼罩，曰“隐”，又因隐界处于归原之上，又称“上隐”。
隐界诞生后，自原初之火孕育了诸多圣灵，比如神话中象征着原初之火的神圣火雀，还有由其火种分化而成的日月金银双乌，卧于火焰中的龙，背着火种的麒麟，浴火而生的凤凰，以及众多被其灵气滋养成精的自然之物，比如雷云光水。
这些最先诞生的神灵将原初之火的灵气带向了大陆各地，逐渐衍生出更多拥有着生命与智慧的生物。
但这些生物，并不像神灵生来能够掌控灵气，单纯凭借着求生的本能，在还很混乱的圣古顽强活了下来，之后，神灵意识到这些生物的脆弱，逐渐形成一个隐秘保护他们的系统，这个系统，便是现在的万物生灵最古老的信仰——四向神。
有神灵从光明中降临，便会有污秽自黑暗中诞生。当天地秩序刚刚开始有所规模时，万物种群中一些天生能感应到灵气的兽类，以及生存竞争之下沐浴着鲜血与暴虐逐渐嗜生杀的灵体，慢慢衍生分化而成——开了灵智等级森严的妖族，以及以鲜血为食，怨恶为饵，憎恨为心，杀戮为快的魔族。
学会了运用灵气的妖族继而分为两派，主张奴役其他种族的混沌派，以及主张和平共处的温和派。出于不同的目的而行动下，妖族在其他种族以及人族眼中或善或恶，为了帮助人族以及其他生物抵抗掀起战争的妖族魔族，一些妖族开始尝试与人族和平共处。
传说七千二百多年前，妖魔横行之下，戾气暴虐催生了魔族中王的降临——魔神寂壤。
白苏翻开下一页，这里是关于寂壤的种种神话传说，虽然多少有些夸大的因素，但……
“真惨啊……”
寂壤的父亲是人，母亲为魔，同时也是第一个痴情于人族的魔。
魔这种生物本无情，或许多数记载里所言的痴情不过是魔对于喜爱之物近乎病态的执着占有欲望罢了。
这一人与扮成人族的魔于荒野沼泽地里造下的孽缘，所结成的孽果被所有人族视为不详。哪怕所谓的父亲不认这个孩子，依然被村落中的长辈巫师活活烧死。
而母亲一夜痴狂，血洗了整个村落后，投入火中自毁魔魂。
传说，当时才五岁便一直过着躲躲藏藏小心翼翼生活的寂壤亲眼见过了父亲的惨死，母亲的癫狂，吸纳了庞大村落的怨恨与恶意，爹不疼娘不爱，一朝成魔直入太境（相当于修士神境），引来方圆百里妖族与人族的恐惧，甚至惊动了一直关注世间秩序的四方神。
寂壤聪明谨慎，极善于蛊惑人心勾诱入魔，千年里寂壤虽未曾做下恶事，但被他蛊惑入魔的生灵层出不穷，一时间妖魔肆虐哀鸿遍野。四方神中最为爱护世间万物的凰巢之主凤王风幽，凰后岚煌，以及挚友——御龙帝君漓默，接连追踪其下落却一无所获，无奈之下只得尽所能及不断将肆虐的妖魔斩杀封印。
一直到前五千六百年的某日，寂壤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
御龙墟中龙种千百，尊“火下寒冰”为王，王下有心腹影氏一族，影家有女名乔，幼时贪玩逃了御龙墟落到世间，被家人找回时，全身上下无碍，唯独项间多了一环红玉冒着令人忌惮的魔气，却无人能够毁掉它。
百年后影乔成年，龙帝第一次见到了寂壤本人，也就此，寂壤开始了被追杀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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