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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玩儿玩儿呗


  伸手不打笑脸人,看到这情景。

  王回三人也不好再拒绝。

  左吉,字中明。是金明当年求学时的师兄,今年二十有四,只是因为美髯粗狂显得年纪大了许多,很多人都以为他已经三十。

  这个年纪对别的读书人来说也就是刚刚有机会考取功名的年纪,但是对于左吉来说却不一样。

  他自小聪慧过人,原本十八岁高中进士并非难事,但自小从不服输的他发誓非状元及第不考。

  因此独自游历求学,苦读多年,今年终于准备考取功名。

  而这一次春考后的殿试,状元呼声最高的便是这位络腮胡的左吉。

  “刚才听师弟说,那首小词并非师弟所做?”左吉看着一旁的王回、佘峰两人问道。

  金明尽管与左吉见面次数极少,但是在自己所拜大儒徐清戚座下,能当得得意门生四字的也就三四人。

  大弟子钱龚涛,现为工部侍郎,三品中,当朝大员!

  五弟子葛瑞卿,现为礼部主事,四品上,未来可期!

  九弟子便是左吉,天资无人能及,现在更是有望一甲魁首。

  金明亦是极为出色,只是后来年少疏狂,弃文崇武,算是半个!

  与班级式的一对十余人到几十人的模式不同。

  现在的文化圈,基本上一位老师同时在座下的弟子也就几人。

  老师是亦师亦父的角色。

  因此,对于这位师兄,金明其实是非常尊敬的。

  听到左吉问话,立刻谦逊的说道。

  “师兄,那首小词是我大哥王回所作。”说着金明看向王回。

  “粗鄙小词,不足道哉!让公子见笑了!”王回拱手笑道。

  “非也非也!王兄谦虚了!歌叹小调亦是文笔生花,怎么会粗鄙!”

  左吉看着王回笑道。

  “倒是王兄这么说,让我们这些人情何以堪!”

  说着,左吉已经带两人来到七楼大厅,

  大厅里正有二十余青衫儒冠之人言笑攀谈,小厮仆人侍立一旁,气氛甚是热闹。

  这些青衫儒冠者中有老有少。

  老者两鬓斑白,持重坐着喝酒。

  少者刚及弱冠,意气风发,持酒来回穿梭侃侃而谈。

  看到左吉领着三个陌生青年进来,大家先是一注目,而后就继续自己的谈话。

  有几个知道内情的,和身边人说着金明的身份以及和邢清步的“渊源”,当然,在介绍金明的时候主要介绍的还是他父亲金俊恩,现如今苏射朝中的大红人!

  有几个人迎着走过来,与金明打招呼。

  “金公子,别来无恙!”

  金明与几个熟悉的打过招呼,就和王回佘峰找了一个角落坐下。

  左吉安排了金明就没有再逗留,而是找到自己的圈子,去聊文弄墨去了。

  “大哥,二哥!你们别介意!这帮酸儒,一个个眼高于顶,我们没有功名在身,他们是不会多主动的。”

  金明看到被冷落的王回和佘峰赶紧低声解释道。

  “我们白吃白喝一顿,有什么介意的!高兴还不及呢!”王回笑眯眯的说道。

  这桌上的酒菜基本都还没动,一坐下,王回就忍不住大快朵颐起来。

  惹得旁边几个儒生,有的皱眉,有的抚须微笑。

  有辱斯文和赤子之心在不同的人眼中有不同的解释。

  吃了一阵,王回感慨没有味精、鸡精、十三香的人生真是寡淡无味的时候。

  左吉突然咳嗽一声,看了看逐渐安静下来的大厅。朗声说道。

  “今日是我等士子欢聚之时!虽无丝竹管弦乐耳,但豪情一往,诗能下酒!”

  “我斗胆行一酒令!诸位大才各显本事。以记今日之盛况!”

  听到左吉的话,在场诸位儒生都举杯赞同。

  “那我先抛砖引玉!长者为先,幼者续之!先行一飞花!”

  “好!”

  左吉端着酒杯,略微一沉思,看到楼下刚刚端着佳酿上楼而来的青葱侍女。

  顿时笑道:

  “花无三岁满枝头,女有十三抱酒来。花!”

  好好好——周围人一叠声夸赞。

  这位状元呼声最高的学子,一来就出口成诗,让在座都有了斗志。

  文无第一书生气,就是这个道理。

  接下来就是座中长者。这些老头子都是年轻时屡试不第,后来在大儒座下做记名教习或在官学之中谋个生路的老书生。

  一辈子皓首穷经。教导小辈之余,也有耐不住寂寞,再次参考,终于考过了贡士。

  诗才几何先不论,反正背下来的诗就不是小年轻能比的。

  年纪最大,两鬓已经斑白的老头子,喝了杯酒。吟道:

  “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落花!”

  好——虽是抄袭而来,但是意境高远,且和了飞花令的第二字。

  接着大家挨个行酒令,偶尔有答不上来的就自罚一杯酒,下一人接着再说。

  等到邢清步一首“若待上林花似锦,出门俱是看花人。”背完。

  赢得了满堂喝彩!

  这时候大家的目光齐齐看向了角落里正在闷头干饭的王回三人。

  感觉到身边的异样,佘峰用手肘顶了顶王回。

  把王回从食物堆中拉了回来。

  看到大家的目光!

  王回用旁边的毛巾擦擦手和嘴,然后转头看向金明。

  额——

  金明也回望王回。

  这时候明显是让年纪最大的你先来,看我干嘛?

  “这位兄台,既然来了这寒光楼七楼,飞花令到了兄台这里,还望兄台不吝赐教!”

  邢清步一脸揶揄的看着王回说道。

  刚才在楼梯口他就已经看到了王回和佘峰两个人,不过看这两人一个黑衣劲装游侠打扮。

  一个则是有点感觉不搭调的庸俗富家翁打扮。

  与这种乡野白丁相比,他自小就有一种发自骨子里的鄙夷。

  所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他对父亲的教诲记得很清。

  “我?”王回这才反应过来。

  王回一路朝怀荣行来沿途都是粗茶淡饭,现在来到寒光楼这样的顶级食府。

  一下子蹭饭蹭的有点忘乎所以了。

  “我就算了!我就是一介布衣凡夫。就不在诸位大人面前丢脸了!”王回道。

  左吉原本还对这个被金明称为大哥的人有点好奇。

  结果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心里也少了许多了解的欲望。

  飞花令这样的消遣游戏,竟然都没有胆量参加,真是粗鄙。

  而王回身边的佘峰,则是从来都没有入他的眼,皮囊虽好也只是一个跟班儿而已。

  原本大家都觉得这人都这么说了,反正也不熟悉,那就不为难了!

  结果,刚才吃了暗亏的邢清步却来劲儿了。

  “刚才金公子所吟诗句想必就是出自兄台之口,今日为何如此吝啬!”

  “难道是野调子唱多了,便难附着高雅之词了?”

  “真是物以类聚,人与群分啊!”

  王回原本看大家注意力已经不在自己身上,低下头就打算继续寻摸再尝尝哪个菜。

  结果这如同垃圾堆里苍蝇一样的小子,嗡嗡嗡嗡又开始在自己耳边吵吵起来。

  真是讨厌至极,王回继续吃东西的欲望都被恶心到了。

  而原本注意力已经转向他处的众人,被这句极尽嘲讽的话一下子又吸引了过来。

  饶是定力极好的几个老头子都有点觉得邢清步过分了。

  左吉也看了过去,自己刚才已经阻拦过一次,这邢清步现在再如此,就显得心胸太窄。

  而且,太不识抬举了!

  不过,左吉并没有发作。只是举着酒杯眯着眼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而不等王回发作,首先拍案而起的就是金明。

  “放肆!”金明猛地一拍桌子,习武之后,他一身力气大的吓人。

  一张桌子上的杯杯盏盏都被震的弹到半空。

  “你辱我可以,怎敢辱我大哥!”

  金明是真的被气到了。

  自打自己昨天回来怀荣,就没一刻钟消停过。

  原本吹过的牛——大哥二哥,到了怀荣小弟带你们吃香的喝辣的——还在嘴边!

  结果却每次都是在让自己大哥二哥受委屈。

  这次更甚,自己没招谁没惹谁,平白无故被个酸书生给恶心一顿。

  连带着自己大哥也被羞辱。

  士为知己者死!这一刻,金明拔刀子砍人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而感受到金明怒意的邢清步心里一凛。

  想起这小子这两年修行剑法,而且已经登堂入室的传闻,顿时心里胆怯了。

  可看到他怒不可遏的样子,又莫名的一阵舒爽。

  只能是硬着头皮说道。

  “君子动口不动手,难道府丞的公子就可以目无法纪!”

  “我目你马勒戈壁——”

  说着,金明就要跳起来把这苟日的捶到墙里。

  嗯!这句脏话也是王回有一次骂人的时候他偷学的。

  “住手!”

  王回及时的出手拦住了快要暴走的金明,刚才那句脏话他实在忘记自己什么时候说过。

  脑门上一瀑布汗。

  “大哥!此事因我而起!不用你插手!”

  金明挣扎着,却并没有成功,一旁的佘峰也一只手按在他身上。

  顿时怒不可遏的金明只能乖乖的重新坐了下来。

  “无妨!”

  给了金明一个安心的眼神,王回拍了拍身上刚才溅上的残渣。

  缓缓的站起身来,看着松了口气的邢清步。

  王回耻笑一声!脸上笑容变得分外明媚!

  “既然这位公子想让我玩玩飞花令,反正闲着也是闲着!那就玩玩儿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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