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死亡婚戒（2）
季无柒倒吸了一口凉气。
放进骨灰盒的戒指出现在床头柜上，难道齐岚的灵魂回来了吗。
“不止如此。”陈胥佩把脸埋得更深了。“从很久以前开始，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房间里的摆设似乎被动过。”
“我是左撇子，而岚岚是右撇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物品的摆放方式就变了，一开始我以为是打扫阿姨的问题，跟她说了好几次不要改变东西摆放的方向，我用不惯。”
“谁知道她却说她没有。我也觉得她在狡辩，但是也没说什么。”
“直到有一天，我和朋友喝完酒被送回房子，在门口我听到了断断续续的音乐声。她生前最喜欢的，梅西安的《时间终结四重奏》。”陈胥佩说到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盒烟，用颤抖的手指掏出一根点上。
“我吓得酒当时就醒了，我甚至不记得我是怎么连滚带爬地跑出来的，只记得我摊在别墅的大门口打电话给没走多远的司机，让他赶紧掉头来接我，我在市区的朋友家住了一夜。”
季无柒看着眼前这个被恐惧环绕的男人一根接一根地点起烟，听他继续讲起了之后更加让他不愿回忆的事。
时隔数日，陈胥佩再次回到了那所发生过诡异事件的别墅里。这次他宴请几个业内人士，谈商业合作的事情。谈完已经是九点了，客人们纷纷尽兴而归，陈胥佩也简单收拾一下后，走到二楼的主卧室，准备上床休息。
就在他即将入梦，半梦半醒的时候，他听见一楼的门响了。
他原本以为是哪个客人落了东西，折返回来取，却听见高跟鞋被甩在玄关瓷砖上的声音。
高跟鞋？今晚宴请的宾客里并没有女人。
陈胥佩心中升起一丝疑惑。
随后，他隐约听到了赤脚走在木地板上的声音，脚步声一直延续到一楼的浴室，开关门后，响起了水声。
此时的陈胥佩的睡意早就跑得无影无踪。因为只有齐岚会每天深夜回家，带着疲惫甩掉高跟鞋，第一时间走进浴室洗澡。
他僵硬地躺在床上不知过了多久，通往二楼的楼梯地板响起了脚步声。
嗒，嗒，嗒。
脚步声离走廊尽头的主卧越来越近，陈胥佩冷汗涔涔，裹在被子里不停地发抖。最后，脚步声在主卧的门外停下了。
陈胥佩死死地盯着门，看见门缝的光照射进来，投射出一道暗影。
有“人”站在门口。
“然后呢？”季无柒追问道。
“然后她站了很久，很久。最后在天亮之前消失了。”
“她怎么不进去找你？”季无柒嘴快问出这句话之后，恨不得把自己的嘴缝起来。
“她可能不是不进来，而是进不来。”
陈胥佩从衣服里拽出一个护身符样的东西，那东西在凡人眼中看起来平平无奇，在季无柒这种鬼眼里，却能看见它环绕着一圈淡淡的光晕。
“这是一个高人给我的东西，说是可以趋吉避凶，戴在身上，邪魔不可侵体。”
季无柒点了点头。这个高人倒不是什么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这护身符看着不起眼，却是正经聚了阳气，倒是真的能让灵力比较弱的鬼怪无法近身。只是如今光芒暗淡，恐怕也撑不了多久。
“只是最近……她出现得越来越频繁了。这东西好像也快挡不住了她了。”
“这一次，我早上醒来，就看到旁边的枕头微微下陷，像是有人躺过，睡了一晚的样子。然后在床头柜上，看到了这个。”
陈胥佩看向那枚婚戒的表情，充满着惊恐。
“我一想到有什么东西，在我的身边躺了一夜，那样死死地看着我，我就害怕。尽管那可能是岚岚……”
“我不敢睡觉，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看到她，梦见她倒在地上，梦见她站在门口死死盯着我，梦见她躺在我身后看着我……我不敢一个人晚上呆在房间里，只能拉着助理一起睡在宾馆。”他痛苦地搓了搓脸，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看向季无柒。
“所以我才在这个时间约你来这里，只有白天，充满阳光的时候她才能不出现。求你救救我，鬼差大人，我真的快疯掉了……求求你让岚岚不要再折磨我，让我知道她还有什么尘缘未了啊！”
眼前的男人显然因为长期缺乏睡眠而陷入了情绪极度不稳定的状态。
季无柒又掏出了身份卡打开光屏，敬业地开始背诵白果教给她的台词：“好的，您的情况我们已经了解。因为您下订单的只有约见我们并进行问题分析，接下来可以选择后续套餐，以便我们跟进服务……”
“我付，我都可以付钱，我不缺钱，之前的那些只是定金。只要你们能让我的生活恢复正常……”陈胥佩严重的红血丝看起来比季无柒还像个鬼。
看着几乎崩溃的陈胥佩，虽然有种趁人之危的内疚感，季无柒还是成功拿到了来自陈胥佩的订单，换算成功德值后价值五千。
“希望尽快可以调查清到底是怎么回事，等事成之后，我还会继续孝敬鬼差大人。”陈胥佩这样说着，转身离去，背影显得无比憔悴。
如果不是季无柒碍着要维护身为鬼差的威严，面对如此大客户，她简直就想点头哈腰送陈胥佩离开了。
第一单就遇上这种大活！又想起陈胥佩提到事成后的奖金，新晋鬼差季无柒感觉未来一片光明，简直比活着的时候还光明。
临走时，她带走了那枚本属于齐岚的婚戒，作为辅助定位的材料。
当她在地下停车场跟白果汇合的时候，意料之中地接收到了来自白果的抱怨。
“你怎么去了那么久！知道的知道你去谈客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被天火烧化了呢。”白果本能地退远了一点，远离了身上还有零星火星的季无柒。
“差不多吧，太难熬了。快看看这个。”
季无柒把长袍扔在地上，把齐岚的婚戒扔给白果。
“这个神秘兮兮的委托人是谁？”白果问。
“委托人就是那个导演，陈胥佩。”季无柒答道。
“陈胥佩？挺有名的吧。他红起来的时候我在当鬼差，也混进电影院看过他的片子。”白果打了个哈欠，“说实话，文艺片是真的挺有助于睡眠的。真不愧是大导演，就是古怪，把鬼约在大太阳下见面，估计也只有你能接他的单子。”
白果一边碎碎念，一边一手握住那枚戒指，一手按在卡上，读取着上面残存的主人气息。
季无柒打了个寒噤，鬼还会混进电影院看电影啊？说不定自己生前去看电影，身边坐的就不是人。
“怎么样，查到没有？”季无柒问。
“嗯……你自己来看。”白果表情复杂。
季无柒看向屏幕。
齐岚
女
生死状态：已死
现在位置：未知
“未知？”
“她死后，并没有在生死簿系统里登记和更新信息。”白果继续查询。“这很奇怪……”
“会不会是负责她的黑白无常工作疏忽？”季无柒问。
“一般情况下，灵魂离体十二时辰之内，就会被负责路引的黑白无常带走，去冥界登记。而齐岚，死了已经一年有余，却迟迟没有登记，也没有魂飞魄散。”白果皱起了眉头。
“十二个时辰？难道不是一死就被接走了吗？”
“如果晚上的话，在系统里接单会比较快。但是白天的话，如果鬼差不想买避火符，死亡地点又露天不安全，让灵魂自然离体之后盘桓几个时辰再去收也是常有的事儿。毕竟新离体的魂魄身上带三分阳气，可以暂时在阳光下得以魂魄不散。”白果解释道。
“那齐岚死了一年，阳气应该早就散尽……为什么还没有被登记呢？”
所有问题似乎指向了一个结果：齐岚的魂魄离体后，变成了恶灵。灵魂不散，隐蔽在某个角落。
“上次我们去抓水蛭恶灵，也是有坐标的呀？为什么这次是未知？”季无柒还是不解。
“上次是因为检测到异常的灵魂反应，这次不一样。”白果干脆坐下了。“看来这次的活儿不好干啊。对了，任务的功德值到账了吗？”
“到了。”季无柒赶紧把刚收到的两千功德值转给白果一半，虽然她这次没怎么出力。“那接下来我们怎么查呢？”
“接下来？”白果美滋滋地确认转账信息。“这种不好查的任务，直接放弃就好了。万一对方真的是恶灵，住院费……”
“但是陈胥佩给了五千。”季无柒说。
白果瞬间瞪大了眼睛。
“多少？”
“五千，而且事成之后另有奖励。”
白果瞬间变了一张面孔，“接，当然要接，我们黑白无常的宗旨就是服务好每一个客户，想客户之所想，忧客户之所忧，黑白无常驾到，恶鬼恶灵统统滚开！来，再给我讲讲细节。”
季无柒一边内心吐槽，一边给白果详细讲起了陈胥佩的遭遇。
我们实在不想接这个委托，但是他给得实在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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