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致命高中（5）

“是谢明，一定是他……我就知道他不会放过我们的。”纪小思喃喃地说，眼神发怔。“他沉下去了，我们都看见了……我早就说了去救他，如果去救他，我们也不会落到如今的地步……”

        “闭嘴！”王晨忍不住打断了她神经质的喃喃自语。“别在这儿事后诸葛亮了，你以为你假惺惺地说两句同情的话他就能放过你？当时我们都在场，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脱！”

        “是啊，没想到他活着的时候这么烦人，像橡皮糖一样死黏着我们怎么也甩不脱，死了还这么麻烦！居然想要我们所有人的命……！”赵闵几乎是从牙缝里恶狠狠地挤出话来。“他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你想怎么样？”季无柒感觉有点头疼。

        “鬼差大人，谢明死了，我们也很难过，但我们什么也没做呀。如今他变成恶灵害人，你们也不能坐视不管吧。我们几个无辜学生被恶灵缠上了，你们有义务保护我们呀。”赵闵振振有词。

        无辜？季无柒皱眉。这几个人虽然没有亲自对谢明下手，但冷眼旁观，间接导致同伴死亡，此刻不说毫无悔改之意，反倒觉得自己无辜起来。

        虽然你谢明丢了一条命，但我们也为你伤心了呀，怎么能对我们打击报复呢？

        季无柒刚想反唇相讥两句，却被白果抢先把话拦住了。

        “是的，我们黑白无常的第一要务就是清剿恶灵，保护人类。既然这件事我们也卷进来了，就不会坐视不理。”白果又露出了营业笑容，“距离下一次游戏挑战开始还有几天时间，你们可以在这个宾馆安心休息，学校那边就先别去了。房费和剿灭恶灵的账单你们谁来缴一下？”

        听到白果一口应下了，几个人方才安定下来。家里最有钱的王晨掏钱也非常爽快，大笔一挥在账单上签了名字。是啊，拿钱买命的生意，再划算不过了。

        为了疏解恶灵的怨念，就必须找到恶灵本体，或是让它放下执念，或是将它强行消灭。无论如何，都必须赶在下一轮游戏开始之前完成。

        安置了几个惊魂未定的学生，季无柒和白果走在寂静无人的街道上，此时已是子时，满天星河。

        “你是不是特别想让谢明继续报复他们？”季无柒想着谢明的事正出神，白果凑在她耳边说道。

        季无柒缄默片刻，才回道：“但是身为鬼差，这是违规操作吧。”

        “真不错，有长进嘛。如果真的是谢明化作恶灵对他们出手，我们身为鬼差的第一要务也是必须保护人类。”白果拍拍季无柒的肩膀，一脸欣慰的表情。

        “那他们做的事，难道就没有任何惩罚了吗？”季无柒还是心有不甘。

        “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来世果，今生作者是。”白果眯起眼睛，一脸故作高深的表情。“他们做下的孽，自然会被记录在功德簿上，在死后一并结算偿还。这就是程序正义。”

        季无柒哑然。就像警匪片里的警察一样，就算再对罪犯的种种罪行深恶痛绝，也不能当场杀之而后快。

        “再说了，要是违规了，苍宿那老顽固又要扣我的功德值了。这几个学生再有钱，也没法充值更多功德值来补偿我。”白果翻了翻白眼，伸了个懒腰。

        不知不觉，两个人走进了一条破败的胡同里。

        “这是哪？我们来这干嘛？”季无柒不解。她一路跟白果聊着天，并没有关注去了哪。

        “这是谢明生前的家。”白果唤出光屏，浏览起谢明的信息页来。“应该就在前面了。”

        这样的小巷在高速发展的城市中已经所剩无多了，旧城区被迅速崛起的现代化建筑所蚕食着，越来越多土生土长的年轻人选择搬离这里，取而代之的是更多隐没在社会底层的人的入住。

        “心怀执念的亡魂往往会盘桓在生前最依恋的地方，说不定能在这里找到谢明的踪迹。”白果说着，走向一座低矮的平房，一边盯着手中的灵体检测仪。

        大多房间的灯已经熄灭，而只有谢明的家的窗户还隐隐透着微光。

        季无柒探头凑在窗户上看着，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摆在客厅边桌上的一张少年的黑白照片。

        是谢明的遗照。

        尽管是黑白照片，但还是能看到少年笑得一脸阳光。遗照前的长明灯闪烁着，将少年的笑容照得明明暗暗。而桌旁，有一个佝偻着的身影，如果不仔细看，在昏暗的灯光下真看不出来那儿坐着一个人。

        再定睛一看，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正佝偻着身子坐在小板凳上，把一颗颗洗净的山楂穿在签子上。

        “是谢明的奶奶。”白果继续翻着资料。“他父母因为他天生智力发育低下吵架离婚了，把谢明丢给了奶奶一个人抚养。”

        两个人一时之间都沉默了，看着谢明的奶奶颤巍巍地穿完了最后一串，扶着腰站起来，给谢明的遗照擦去了浮尘，才回卧室睡去。

        麻绳偏从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季无柒无法想象，谢明的奶奶在听到他的死讯时，是怎样的心情。

        “这种事总会遇到的，见多了就习惯了。”白果拍拍季无柒的肩膀。“走吧，这里监测不到灵体反应，谢明最近并没有在这里逗留过。”

        她在谢明的信息页上按下了关注。

        “回去吧，我们只能守株待兔了。”白果招呼道。

        就在这时，“关注消息”的推送却闪烁了起来。

        “这么快？有新的定位推送了？”白果打开了消息推送，表情却一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怎么了？”季无柒看着她的表情阴沉，有些担心地凑过去看。

        “【谢明】

        男

        是否死亡：已死

        死亡方式：溺死

        最新定位：投胎大厅，即将投胎”

        “他要投胎了？功德值这么快就攒够了？”季无柒大惊。她当年作为一个普通上班族，攒投胎的功德值可以说是一个天文数字。而谢明短短十几年的阳寿，家庭看起来也并不富裕，竟然这么快就投胎了？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白果阴沉着脸。

        “说明他……生前是个活菩萨所以攒了特别多功德值？”季无柒不明就里。

        “笨啊！他投胎之后，那几个学生体内预先放置的灵气炸弹就无人能解了！他们就只能一轮轮地玩下去，最后全部死掉。”白果恨铁不成钢地敲了一下白果的脑袋。“快，我们去截住谢明，不能让他投胎。”

        “哦哦！对哦！”季无柒恍然大悟。

        白果飞快地在光屏上输入了投胎大厅的坐标，瞬间，一个闪烁着紫色荧光的传送门出现在了眼前。

        季无柒刚要进去，却被白果一把拉住。

        “我先去拦住他，你去回家把宁熙带来。从投胎大厅抢人，说不定要费些力气。”白果推了她一把，一个人钻进了传送门，凭空消失在小巷中。

        季无柒便也照葫芦画瓢，开了通向家里的传送门，随后也消失了。

        只是她们没有人注意到，无人的黑暗小巷尽头，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一闪，就消失了。

        像是一双眼睛。

        投胎大厅，依然是黑影闪烁，众鬼行色匆匆。

        “b城，小康家庭，86号谢明听到广播后请准备进入闸机……”

        广播冰冷的ai合成音在投胎大厅上空播放着，一个瘦小的少年在两个鬼差的引领下，刷了卡后准备按部就班地排队进闸。

        “辛苦你们了。”少年抬头对着两位鬼差说。

        “不用谢，我们黑白无常的服务宗旨就是以人为本。”白无常眯着眼笑，今天的第一单就接到了走快捷通道的魂魄，想必这一单小费必然不少。“感谢您使用本次服务，如果您还满意的话，请在这里为我们的服务打分，这是您的账单……”

        她的话还没说完，忽然一个白色的身影横冲直撞地闯了过来，她刚准备递过去的电子账单被一把拦下。

        “终于赶上了！”气喘吁吁的声音，白色的身影喘着粗气站起来，一手搭在少年魂魄的肩膀上，一手拦住白无常准备结账的手。她抬起脸，不是别人，正是白果。“你就是谢明吧？”

        “我是，怎么了？”少年鬼魂转头看向白果，又看了看一路引领自己的白无常，一脸迷茫。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29号白无常，白果。本鬼差经过调查，发现你在一起凡间的连环谋杀案中有重大嫌疑，情况非常恶劣，现在要把你带走进行调查。”白果不由分说，拉住了一脸迷茫的谢明的手腕就要离开。

        “喂！那是我的客人，你要从我眼皮子底下抢人吗？”白无常见马上到嘴的小费就要飞了，一路上的交通费也没有报销，自己不但没赚到还倒搭了好几十功德值，火腾地上来了，她也不是吃素的，立刻拉住谢明的另一只胳膊，“你要带他走，也行，帮他把交通费和路引费垫付了。”

        “闭嘴，他牵涉案件关系重大，如果坐实罪名，可能会扣几十万功德值，失去投胎资格。到时候，你会被以包庇罪论处，停职停薪。”白果明晃晃地恐吓。

        对面明显是个新人，听白果这么说，才不情不愿地松手，放掉了到手的生意。

        看着白果拉着谢明离开，她又气又恼，不甘心地在背后大喊：“你等着！你的工号我记下了，我会跟判官大人投诉你恶意竞争！”

        “随便你。”白果头也不回地挥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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