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傅恒之搜查宸王府
这天午后,岳离华正在屋子里配制解药。
本该是新人修学的时间。岳离华今日假装腹泻不止,午后便同指导员告了假,回家中休息,没有去参与下午进山识药的修行。
之所以如此行事,是因为冷望舒虽然日渐好转,但恢复缓慢,想要快速清除余毒,尚缺一味关键药材,此药草生长于北地,任凭岳离华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在南烨协京采到,只得去药铺偷拿。也许是这药材太过珍贵,一连找了几家小药铺,都没见着。
昨日,她准备去协京最大的药铺碰碰运气。正当她翻找药柜时却察觉到有人靠近的气息,情急之下岳离华飞身上梁,恰将在药铺接头做交易的两人看了个清楚明白。
其中一个人夜行黑袍的兜帽摘下,露出紫色的圆领衫领口,显然是宫中的高阶禁卫,开口便是命令的语气对另一人说道:“前几日令王要你准备的慢性毒药都准备妥当了吗?”
“没问题,”另一边伙计打扮的男子拿着一个烛台,跳动的火苗映得对面的老禁卫脸上忽明忽暗,“您放心,同当年了结老皇帝的方子一样,无色无味……”
还没等那伙计说完,老禁卫一记响亮的耳光扇了过去,“先皇是因为忧心西北战事,日夜操劳积劳成疾。”
伙计瞬间失语,手上的烛火因被袭击没有拿稳,而滚落在地,焰火离岳离华栖身的梁下面的木质立柱只一寸来远。
因担心立柱被点燃,岳离华匆忙换了个横梁,也不知是不是弄出声响被听到了,那老禁卫竟顺着岳离华移动的方向转过了身去,面迎月光恰与岳离华四目相对。昏暗中只露出半边脸上狰狞的伤疤。
岳离华紧张得心脏几乎快要跳出喉咙,紧忙提起遮脸的面巾系紧,做好应战准备,却始料不及的被老禁卫身后伙计救了。
“啪”又是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吸引了老禁卫的注意,他身后的伙计解释道:“是小的错了,小的嘴贱。”
“行了,近日要积劳成疾的那位爷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滚回老家,当年给先王的药,怕是医治不了这位爷。”
那伙计听得老禁卫的话转身去身后的药柜里又取了几味药,包在一起,回身对老侍卫说道:“加上这几味促进药效,再把从前给老皇帝的药量加到三倍,不出半个月保管见效。”
老禁卫似乎对伙计办得事很是满意,抬手扔了颗金子便拿着药走了。
待老禁卫和伙计都离开,岳离华再去差看方才伙计动过的药格,以这些增进药效的药也实在分析不出毒药的组成。灵机一动去了药铺的账房,想通过账本上记录得进货单窥得毒药成分一二,谁知账房近三个月的进出货记录悉数被毁去。
这给禁卫拿药的伙计做得可够绝的。
反正进出货账目都没了,剩下多少药物都没账可对。岳离华一不做二不休将药柜里自己需要的,短缺的,常用的,甚至贵重的,拿了个干净,封印珠也装了个满满当当。
岳离华想,谁让小伙计存了害人的心思,这丢药的黑锅就交给他帮自己背吧。倒是老禁卫说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回家的目标人物,该不会是东桑国二公子吧。
忧心二公子岳离华赶回宅邸,连夜叫醒了何萍萍,叮嘱她带着检验毒物的器物和些糕饼去往东桑二公子下榻的驿站,一定把南烨提供给二皇子的朝食带回来不要让他吃。
而岳离华则连夜为冷望舒配制了清除余毒的特效药。
下在二皇子朝食里的慢性毒药,就只得等何萍萍将二皇子的朝食拿回,再行解析毒药成分和配制解药之事。
以防外一,岳离华需要尽快在白天的时间配制出送给二皇子的慢性毒物的解药。
自从去影卫府的修学变成了指导员分队带领修行,岳离华同宋丹阳便分开了,没人再去照顾元神出窍的□□,便不再方便使用老法子回来办事。况且自从宋丹阳被揪耳朵问话以后,他再见着岳离华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一溜烟就没影,岳离华再找他做事都是难了。
这日后在南烨行动也困难了。
好在何萍萍今早带来了好消息,因从朝食中发现了有毒物质,二皇子是下定决心离开南烨了。
夜里服下清毒汤药的冷望舒此时也是精神大好,正倚靠在床榻上拿着地图,规划二皇子离开南烨的行经路线。
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一旁的何萍萍打下手帮衬着岳离华配制解药,突然对岳离华发问道:“既然南烨已经决定要用慢性毒药置二皇子于死地,估计是不会再派那毫无气息的杀手去搞暗杀了,小姐你说那杀手会不会转过来监视我们?”
“就是担心这一点我才要在房间里制作解药,厚德他现在呼吸正常了,我也好关起门来做药。”岳离华泰然自若地回答,仿佛现在并不是处在紧急状态。
突然院外的叫门声打破了宁静。
“有人在吗?我带着不争气的舍弟来给尹如烟赔个不是。”
这叫门在岳离华听来是莫名其妙,她翻来覆去也想不出到底有谁做了对不起她的事,需要给她赔不是。她将手头配制解药的工作交给何萍萍,自己则准备去会会那莫名其妙叫门的人。
一开门一位三十岁左右的陌生男子提溜着傅攸之说道:“尹姑娘身子可好些了?都是舍弟不好,在尹姑娘的茶中下了番泻叶,特来探访姑娘以示歉意,可我看姑娘着面色红润,不像是有疾在身的样子啊。”
岳离华苦笑,她今日一门心思都在做解药上,哪里有有功夫吃茶,若是真的喝了还好,她尝得出番泻叶味,此刻也能和这男子搭上话。
正当岳离华措辞回应并准备送客的时候,那陌生男子从身后提出一筐桃摆在了岳离华眼前,“一点水果以表心意,我来都来了,尹姑娘不请我进去喝杯茶吗?”
岳离华本想着以自己身体不适为借口拒绝掉,可那陌生男子一只脚已经跨进了门槛,显然是对于进门这件事志在必得,进来喝茶只是借口罢了。
“我这是鬼宅,如若公子不弃,倒是可以进来坐坐。”岳离华冷笑,来者不善,还要让何萍萍好生收拾一下屋里的炼药摊,便朝着屋里喊道,“萍萍,给客人备茶。”
岳离华引着两人进门,那陌生男子便像是在寻找什么一般东张西望,岳离华出言讥讽道:“依我看,比起探访我来公子对看我这宅子更感兴趣。自打进了门,公子这两只眼睛可还够使?都是些枯枝,连片烂叶都没有,有什么好看的。”
“尹姑娘有所不知,当年我正是在这宸王府当差,故而对这里很是怀念。”
那自称是傅攸之兄长的陌生男子倒是对答如流,想来是已经思量好了应对话语,岳离华知道他这番前来不将宅院之内查看个底掉是不会善罢甘休,索性叫那男子随意参观,也摆出个磊落的架势。实际上心里慌得不行,非常急切地想去看看何萍萍那边的“茶”准备的怎么样。
“在他人的宅院中随意行走,终是有违礼数,还请姑娘引路。”
那男子是铁了心要在搜查之时将岳离华绑在身边,也只能祈求何萍萍能机灵些,而岳离华能做的,也只有给她尽力拖延时间而已了。故而岳离华把陌生男子往制药房间的另一边引。可也不知道是不是闻着药味了,那男子一头扎进门就快步朝着岳离华的房间去。
岳离华反应不及,只得在狭窄的走廊追赶,终是被陌生男子的身躯挡在前面,待到男子快将房门推开之时,岳离华也顾不得许多了,一个发力越过男子,又将已经推开一条缝隙的房门合上,特意提起嗓门说道,“这间是我的闺房,没有收拾给外客看有些不方便,公子莫怪。”
“巧了,我在宸王府当差时正住的是这间,甚是怀念。傅某也是有家室的人了,闺房里的东西傅某见了既不会奇怪,也不会宣扬。就是进去念个旧。”
男子脸上堆着笑容志在必得,抬手就又要去推那房门。岳离华冷笑,“念个旧?公子对一个犯上作乱起兵谋逆的皇子还真是情真意切,这宅子因有冤魂作祟多年荒芜,也未有人整理打扫。而今公子才赶来宅子中念旧,想来公子这几年来身居高位却要隐匿自己对于旧主的感情还真是辛苦啊。”
岳离华把话这么一甩,算是和那陌生男子彻底撕破脸,就差拔剑了。
“让开!”那男子推开岳离华就要强闯,屋里的何萍萍就是再迟钝也该知道状况了。岳离华已经做好打算,如果事情暴露,只得控制住傅氏兄弟二人,可冷望舒中毒初愈,何萍萍不知道能否跟上节奏,自己的手段多数是术法上的狂轰乱炸,想无声无息的控制住两人。念及此出岳离华不由得冷汗直流。
“慢着,傅恒之!”远处尹堂綦的声音洪亮有力,即便在他生气的时候也从未听过他如此严肃地说话,“你怕不是记错了,当年是我和祝灵住这间,你休息的地方在另外一端。”
岳离华望着急匆匆赶来的尹堂綦,惊讶地问道:“哥,你怎么早回来了,不是说你的队里修士们需要增加训练量的。”
“听说你的茶水里被人下了药,特地散了修行,提早回来了。”
听得尹堂綦的回话岳离华感到心安,若有尹堂綦相助,便有控制傅氏兄弟二人的把握。
“不管什么事,你都会站在我这边对吗?哥?”为确保万全,岳离华做了最后的确认。
“那是当然。”
“好!那就开门给这位老兄看看我的房间。”
岳离华下定决心。将房门狠狠的这么一推。眼见着冷望舒坐在房中央方才炼药的餐桌上,捧着瓷碗吃糕饼。岳离华深知自己炼药器具繁杂。就算在第一声喊何萍萍倒茶时开始收拾。也断没有这么快就收拾彻底的道理。
“家里就剩这么些糕饼啦,可不能便宜给外人。”冷望舒一手端着他的药碗,舔过手指,还朝着傅恒之这边挥手打招呼。那样子,尤为气人。
“小姐,我本想着来小姐房里取些新茶,被厚德他抢了茶点。“何萍萍在一旁提着空茶盘,用插话掩饰着尴尬。
岳离华背过去的那只手,武器都从藏在袖子里的封印珠中抽出了一半,幸好她着武器是把扇子。扇扇风也就混弄过去了。可还是无法保证站她身后的傅攸之没有发现异常。
“行了奉茶这事交给我,既然堂綦哥和公子是老同僚,不如你们两个去正堂叙旧更合适。“
岳离华借口将傅氏兄弟推出门外。
反正这房间看也看过了,谎言又被尹堂綦戳穿,傅恒之便没有理由再查探下去。只得跟尹堂綦出门往正堂去,怪声怪气地丢了句,“未出阁的姑娘家,闺房里藏着男人,确实不适合给外人看。”
岳离华关上房门,连忙腹语传音询问炼了一半的药物,冷望舒掀起餐桌布轻敲桌面示意岳离华去桌子底下找,可桌下明眼的空空如也,岳离华钻入桌子底下一抬头,一道未干的封印血符正画在桌板背面。
想是冷望舒刚绘的,那会子又是吃糕饼又是舔手指便是在掩饰伤口了。
也好,若是冷望舒下的封印术必是将做药的器具器皿连同炼药的火一并封在桌板背面。总好过离火失了药效扔掉重做,还免掉了一场冲突,整个群芳阁也就冷望舒有这一手。
岳离华施法照看着冷望舒手上的口子赶紧愈合,免得被那傅恒之杀个回马枪来找事,发现了又生事端。而后匆匆忙热了壶水沏了茶往正堂去了,看样子这傅恒之同尹堂綦的关系不睦,可别又生出什么事端来。果然,这尹堂綦同傅恒之就在正堂里剑拔弩张。
尹堂綦率先发难,“当年是你陪同宸王进的大殿,我问你,为何身为王子的宸王就被拖出宫去,抛于荒野,门客下属杀的杀贬得贬抄家得抄家,而你却是平步青云。“
那傅恒之抿嘴一笑,“作为昔日的同僚,我还是好心劝你,余经衍的名字早已在皇子中被除名,这番话你同我说说也就罢了,若是传到他人耳朵里,不保证你是杀还是贬,还有,近日里令王要派你们这批新修士去求药,与他国互通有无,这事办成得越晚,你和你妹妹活得就越久,别说我没知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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