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垮塌案2-小修
陆琪一行人到的时候，天色已经黯淡下来。依稀可见一些耀眼的星星闪着光亮，给这黑夜降临做着铺垫。
府衙门口已经站了数名仆从等候着，看见姗姗来迟的顾大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而顾炎庭并未有自己来迟给大家造成不便的这个认知，一番从容的做派，让府衙的下人们内心颇为复杂。
如果他们的常识还算正常的话，这顾大人是咱们知州大人的下属吧，众人心道。
虽然府衙众人内心是怎么想的，可脸上的表情依旧谦恭，行完礼，示意着顾炎庭等人往府里去。
冷风习习，陆琪虽身体素质在顾炎庭的带动练习下有所长进，可还是受不得冷，缩着脖子前行，突然一件硕大的披风围搭在陆琪肩上，顾炎庭拉着领口暗扣在陆琪脖颈上扣好，耳边低沉优雅的声音缓缓响起：“穿好。”
顾韵在一旁尽责的充当着侍女，还有模有样的整理了下陆琪的披风，可身体却下意识朝韩墨靠近。韩墨有些不自然的移开身体，顾韵又默默靠了过来，韩墨有些无奈，眸中神色复杂。
前后两排，四人就这样跟着仆从往前方走去。
越往里走，越是灯火通明。府上仆从丫鬟的服饰也颇为讲究，规规矩矩中却显露出雅致，上面有好些花纹，绣的颇为精致。陆琪不禁想到，这年代的纺织技术已然颇为成熟，不如以后找个师傅学学，她一直对手工的东西有些兴趣。
陆琪越往里走，越是仔细的看着眼前之景，也愈发觉得自己的见识过于短浅。之前在县衙，她已经觉得那些建筑颇为宏伟了，可与此刻的装潢建造比起来，县衙确实算是清水。
只见前院里四周都挂有灯笼，草坪外围还有些镂空石墩做的灯罩，里头也放着烛火，在灯光的映射下，大堂巍峨的房梁、庄重的牌匾、挺拔的漆红台柱以及刚刚进入院中时门口张牙舞爪的石兽，皆给陆琪以全新的视觉冲击。
这些不是文字可以描述出来的，她身临其境，才能发出这样的感慨。
陆琪再也没有初到县衙那时的忐忑情绪，顾炎庭就在她的身旁，她知晓自己现在就是绝对的安全，在他身边，自己好似就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因此，她更是兴致勃勃的打量起周遭的环境。
顾炎庭在一旁说道：“以后带你去见更美的。”
陆琪点着头，继续打量起来，就这么自然而然的答应了下来。
顾炎庭眸中映着灯火，隐隐笑意晃动。
饭厅里，仆从丫鬟正井井有条的给各个小桌上着餐前小点。可仔细看去，仆从丫鬟们一个个皆屏气凝神，生害怕触怒了这位看起来不好惹的大人。
旁边一些穿着讲究的幕僚和一些从国都来的官员，也俱都小心翼翼，不敢触了这位大人的霉头。
褐色锦衣之人一身清冷的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明明是一张温和的长相，但因为总是蹙着眉，眸中又总是凌厉，给人一种刺骨的冷意。虽未开口半句，可这压迫的气势足以使周围的气压降低到冰点。陆凛看着在自己眼前来回踱步的知州李怀仁，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李怀仁感受到这种冷意，他那饱满额头上的冷汗更甚，转过头陪笑道：“陆大人，这…这人马上就到，马上就到。这个小陆大人是通山县仵作，是个顶顶的人才，属下看过她写的相关卷宗，很是深入，见解独到，想必对于这陈年旧案一定…一定有自己的理论，一定…一定能行…这次一定能行…”
知州李怀仁看见姗姗来迟的顾炎庭时，终于一颗悬着的心脏落了地，赶紧上前，压低声音忍不住有些责怪道：“怎的才到！”
不过，他也不敢太过于苛责，顾炎庭赶来见过他，腰侧竟别了块御赐免死金牌，他本还想拿出上官的威严，瞬间甚至连礼都不敢让对方行了。
说罢，转头看向陆琪，有些不确定的打量着眼前的人，陆琪赶紧恭敬道：“李大人，属下陆琪，是通山县的仵作。”
“好好好。”李怀仁一连道了几声好，他细细打量了番眼前娇小的人儿，心道幸好早已知晓陆琪是个女儿身，也调查过真伪，不然此刻这娇滴滴的姑娘站在自己面前说是仵作，他还真是不敢信亦不敢用。
此刻虽然李怀仁并不见怪，可是周围一众人都忍不住好奇的朝这边望过来，想要一睹通山县的传奇人物。
顾炎庭虽时刻面无表情，可丰神俊朗，一身气质雍容华贵，不像个县令更像是从皇家贵胄中走出来的贵人。而陆琪长相甜美，开始与顾炎庭一同练拳后，食欲好起来，身上长了些肉，看起来更是光鲜亮丽、明艳动人。若说其是哪家的贵族小姐，也不会有人怀疑。
郎才女貌，怪不得之前传出陆琪是逃妾，还与顾大人纠缠的传闻。不过，究竟是不是有这么一回事，那可就真不好说了。
一道目光就这么直直朝陆琪的方向落了下来，之后，那人起身朝此处走来，眼里只盯着陆琪一人。
陆琪也能感受到这如有实质般的视线，也抬头朝那人望去。
此人身着褐色锦袍，通体给人一种冷意。这种冷与顾炎庭初始给她的感觉不同，顾炎庭的冷是冷漠，是身居高位者的漠然，但眼前这人的冷带有攻击性，像是天生从冰里而来，靠近些都要激得人打个寒战。
明明是股冷意，可陆琪却觉得此人异常的熟悉，一种来自这具身体深处的感受。对方亦凝视着她，眸中的情绪千转百回，有陆琪未看懂的情绪，可是很快他的眸中光彩黯淡了下来，情绪也渐渐平复。
他还待朝陆琪的方向靠近，顾炎庭特有的低沉优雅的声音在堂中响起：“在下顾炎庭，通山县令，见过大人。”
陆凛瞬间被这熟悉的声音勾回了思绪，他转头望向顾炎庭，脸上一瞬间五颜六色，好不精彩。
他一转头，看着后头站着的，此刻正偷偷摸摸望向自己的某公主殿下，一时间竟觉得莫名荒唐。
这国都的大人物，竟在这鸟不拉屎的西南州府见到两位。
李怀仁觉得气氛已经愈发微妙起来，他也不好让顾炎庭给陆凛行大礼，见对方似乎也不在意，便介绍道：“小顾、小陆，这位是国都派来的钦差大人，陆凛，陆大人。”
“早有耳闻，未曾想到陆大人是如此青年才俊，久仰久仰。”顾炎庭颇为客套的称赞道。
“不敢当，顾大人才是丰神俊朗，这通山县有如此人物，是百姓之福。”陆凛看向他，皮笑肉不笑道。
陆凛努力克制住自己的表情，打算下来再好好与‘顾兄’聊聊。于是，只对陆琪说道：“未曾想李大人口中与众不同的陆仵作竟会是个女子，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说罢，又仔细打量起陆琪来，本来还冷肃的表情也收了起来，语调不自觉的放缓放柔道：“小姑娘，怎的不害怕？”
这在李大人的耳朵里瞬间形成了一种信号，他若有所思的看向陆琪，心里各种算盘敲了个遍。
陆琪一愣，恭敬道：“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态，我不过是研究人的另一种形态罢了，并不会觉得害怕。”
陆凛点了点头，肤若凝脂、眉目温婉，可那对眸子只要一眼便能看出是个极烈性的姑娘。还待说什么，只听见顾炎庭又道：“琪儿在这方面就是胆子有些大，陆大人见笑了。”
这生疏关系毕现，李怀仁刚刚心头的算盘全落了空，只得感叹道这陆琪真乃奇人也。
李怀仁没忍住，又看了眼陆琪，心道这等姿色，也确实有资本令人着迷。自己赶紧别过眼，头脑中还有一堆乱麻等着清理。
这莫名的硝烟让李怀仁心脏跳动有些失衡，于是赶紧道：“三位都是煜朝不可多得的人才，只有本官老朽啦，快上桌用饭罢。”
顾炎庭大步跨过，站在陆琪身前，陆凛蹙着眉头，想要再看一眼陆琪时，只能看见顾炎庭这张正对着他假笑的脸。
他依旧如小时候那般，高高在上的，令人厌恶。陆凛未再看他，自顾自的向前走了去。
陆琪也感受到了两人之间无形的硝烟，她觉得两人应该认识，而且应该自很久以前开始两人便有些不太对付。
州府的饭堂颇为讲究，大家按照长方形的分布方式就坐，一小桌可坐两人，桌上有许多小碟，来往的丫鬟会将残留不多的菜品撤下，再放上新的菜式。
这和陆琪看到影视剧中秦朝时的宴客风格比较像。
李怀仁拿不定主意这年纪轻轻的钦差大人的喜好，也不敢太过奢靡浮夸，便只安排了自家乐师在一旁弹些曲调幽静的曲子，力求稳、不犯错。
顾炎庭和陆琪自然同桌而食，对面坐着陆凛，后者看见顾炎庭总是对着陆琪嘘寒问暖的，不知为何觉得特别碍眼，烦闷的喝着桌上的酒水。
不知不觉间，已有数杯下肚，之后不久，那目光就这般火辣辣的看向对面的陆琪，眸中似有流光转动。
陆琪也能感受到对面火辣的视线，一时有些局促。
顾炎庭双眸已然寒光流转，轻轻抬手之举，对面的人忽然便软倒了下去。
陆琪大惊，急忙要前去查看，李怀仁心都吊了起来，旁边的丫鬟仆从也紧张的围了过来。只见顾炎庭几步走过去，将人扛起来，语气冷淡道：“陆大人醉了，我送他回房。”
他转过头看着陆琪，语调恢复了往日温柔：“用好饭便先和顾韵回房，一会儿我再来找你。”
陆琪只得乖乖点头，看着顾炎庭跟着仆从走出饭堂渐渐远去的背影。
陆琪觉得刚刚的场景很奇怪，陆凛怎么可能突然就醉倒。她轻摇了摇头，低头竟发现一颗珍珠耳饰竟在不远处的地上，她摸了摸自己的左耳，果然已经不见。
她乘着众人不注意，赶紧捡了起来，一时间便明白了好端端的陆大人为何突然软到下去。
陆琪有些好笑的夹起面前小桌上的菜心放入嘴中，面上不显，心里却跟和了蜜般，甜的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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