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跃跃欲试
来者，银白长袍拢身，勾勒缥缈锦纹，看不清容颜，明明近在咫尺，又远远如天边，有形而无质，神秘莫测。
“此人是谁？”
“不知。”
“四海八荒那么多得道高人，怎么可能都认识呢？”
“形似凌云，是到了何等境界？”
“若与天界相比，修为绝不在金仙之下。”
“这般高手，尔等无人相识？”
顿时，热议纷纷，掀起轩然。
“掌门，我等愿死守万丈峰，还请掌门成全！”向来寡言少语的卿玄，手握冰魄玉笛，视死如归。
“请掌门成全！”蜀山弟子接连不断地屈膝跪地。
见状，殷寂初动容，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他改变了心意，接着长袖一拂，豪气万丈道:“诸位，尽可上前一试，我蜀山绝不阻拦。”
“还请摩诃王遵守赌约，若是无人拔起仙斩剑，即刻归还镇魔珠。”
“当然，”百里辄扬唇一笑，惺惺作态道:“多谢殷掌门成全。”
“哈哈哈哈！”
狂笑，声音回荡于座座山峰，一团熊熊火焰呼啸而过，短促照亮了昏暗苍穹，待火焰褪尽，是一位身姿颀长的红衣男子，艳如焰火。
他衣袂翩翩，挺拔玉立，三千墨发间，有几缕赤发随风凌乱，长长睫羽下，一双狭长血眸，微抿着薄唇，容颜惊艳绝世，七分冷冽三分妖冶，红衣邪魅在他的身上，却有几分谪仙气质，不染红尘。
将尧戏谑一笑道:“如此看来，蜀山中人亦不过是群贪生怕死之徒罢了！”
闻言，蜀山弟子拔剑相向，义愤填膺。
殷寂初旋即制止，正容亢色道:“蜀山弟子听令，收剑！”
接着，他们服从命令，齐刷刷地收剑回鞘。
“呵，我当是谁呢？”一只花妖阴阳怪气，忿怼道:“原来是赤羽凤神大驾光临。”
“呵呵”有人冷笑。
手摇鹤羽扇的公子，开口揶揄道:“天界册封了神的名号，不会就真以为自己是神了吧？”
“这可使不得啊！”
将尧扬唇一笑，红衣相映之下，更添明艳张扬，他反手一掌，扇在鹤羽公子的脸庞，清脆响亮，将其扇得三尺远，重重砸在碎石堆。
他御气护体，毫发无伤，扇动鹤羽扇，羽刃飞射而来，直朝将尧的眉心。
将尧侧身一躲，羽刃击穿了平峰，发出沉闷声响。
又是一团烈火袭来，冶聿眼神示意身侧的黄衣女子，她飞身上前，体态轻盈，万千只彩蝶扑火，火焰殆尽。
接着，她委婉劝解道:“还请二位公子息怒，切勿耽搁了大家的拔剑良机。”
鹤羽公子隐忍了怒火，不再与之计较。
红绋立身于虚空，对众人说道:“仙斩剑，顾名思义，灭神、斩仙。即可救世，亦可乱世。诸位有意，尽管上前拔剑。”
放眼望去，那三座高峰之间，风萧萧，锁神链层层缠绕的魔剑，瑟瑟作响。剑有百丈高，重达千千钧，肃杀凛冽。
他们皆是蠢蠢欲动，跃跃欲试，却又心存顾虑，不敢轻易一试。
“我来！”此人，一身乌金铠甲，魁梧黧黑，目光炯炯如掣电，手握一杆赤缨枪，步履生风。
众目睽睽之下，他形似黑旋风迫临魔剑，不断地接近，再接近，几乎是触手可及。
他们目不转视，悬心吊胆，突如其来的剑杀，纵横方圆百里，震得众人心神紊乱。
而他明明近在眼前，却永远触碰不了仙斩剑。
“怪哉！怪哉！”
老者哀叹:“万物有灵，更何况是旷世名剑，如此看来，他与仙斩并无机缘。”
将尧笑了笑，并不言语。
接着，鹤羽公子略施轻功，凌驾于峰尖，他散发白光，真气源源不断地流露，一伸手就触碰到剑柄，他屏气敛息，不敢大意，魔剑频频振动。
哗哗哗！
不远处，百里辄与红绋对视一笑，心照不宣。
须臾，魔剑幻影绝杀，鹤羽公子身负重伤，从峯巅跌落入深坑。
一个又一个，接连不断地上前拔剑，半晌过去，竟未撼动魔剑分毫。
“我等无用，请殿下重罚！”两位妖族的顶尖高手，嘴角带血，抱拳半跪在地。
冶聿并不恼怒，亲手将二人扶起，“无妨，回府后，好生休息！”
“谢殿下！”
他故作吹捧，笑里藏刀道:“素闻摩诃王乃是魔族第二高手，何不上前一试？”
百里辄皮笑肉不笑，推脱道:“六界强者皆在此地，轮不到小王。”
“摩诃王莫不是怕了，试试又何妨？”
百里辄一眼看穿了冶聿的伎俩，却是正中下怀。
他转移话题，故意找茬，“赤羽凤神不待在丹穴山，千里迢迢来到万丈峰，不想试试魔剑威力吗？”
将尧嗤之以鼻道:“摩诃王不必费心，我只是来凑个热闹！”
铁骑统领跪地恳求:“请摩诃王殿下，拔起仙斩剑，带领魔族，统率八方！”
他与殷寂初隔空相望，一言不发，然而，面对双方的所作所为，早已心知肚明。
红绋催促:“摩诃王殿下，请吧！”
魔剑频频震动，锁神链嗖嗖作响，百里辄一脚踏在滚粗长链上，英姿勃发，矫健如飞。
镇魔珠熠熠生辉，悬浮于他的掌心之上，薄唇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
殷寂初默默拔剑，以备万一，他回首看了一眼浮尘长老，决绝而不可动摇。
“摩诃王野心勃勃，理由有二，其一，图谋仙斩剑；其二，借剑削弱各方势力。”
他以意念与浮尘交谈，后者颔首，“摩诃王以铁骑攻入蜀山，又借各族之手，对掌门施压。万般无奈之下，掌门与摩诃王对赌。其实，是想巧借摩诃王之手，将他们统统拿下”
殷寂初默认。
浮尘疑问:“若是有人拔起魔剑，不知掌门，有何对策？”
殷寂初挺立于山峰，青丝凌乱飞舞，长袍翻卷，他秘术告之，“当真如此，蜀山掌门之重任，我便托付于浮尘长老了。”
俄顷，镇魔珠悬浮于魔剑上空，辉映通明，晃晃如白昼之光，碾压了凶煞恶势，湮灭了血气残影。
白昼如针戳眼，他们催动真气，以之护体，目不转睛地看向茫茫金海，殷寂初手持七星龙渊剑，冲向万丈光芒，他挥剑一斩，犹如巨龙长啸，冲碎了锁神链。
百里辄拔剑渐渐而起，地动山摇，一座又一座山峰摇摇欲坠，砸入深黑的沟壑。
他付之一笑:“殷寂初，你拦得住我吗？”
嘭！
硝烟散尽，殷寂初一剑刺穿了百里辄的掌心，两人凌空斗法，合掌运转真气，遂使乱石升空，犹如鳞刺排列般密密麻麻。
嘣嘣嘣！剑气如虹，碾碎了飞石，炸裂成粉。
“殷寂初，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百里辄动怒，气贯长虹，势如破竹。
殷寂初迎风而立，面不改色，电光火石间，产生一场场巨烈震荡与和浑厚气波。
半山腰处，风羲珂潜伏已久，她伺机而动，快如闪电，步步生风，腾空翻转，纵身一跃，扑向仙斩剑。
此刻，将尧脚踏祥云，隔岸观火，却在看见一袭黑衣女子的刹那，情不自禁地勾唇一笑。
她蒙了面纱，远远望去，只见生得眉黛春山,秋水剪瞳。
为了抢夺仙斩剑而来的大能们，频频出手，四方混战如麻，摧枯拉朽，将万丈峰夷为平地。
唯独仙斩剑，矗立于天地之间。
残云席卷，飞沙走石，风羲珂踏上剑端，兵刃铿锵于耳，一道猛烈掌风突袭而来，将她狠狠拍倒在地。
噗嗤！
她吐了一口血，绝不善罢甘休，在碎石砸落下，她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风羲珂仰望悬浮于空的镇魔珠，足尖轻点，脚踩坠石，不断地左躲右闪，仍然遍体鳞伤，又一次踏上剑端，镇魔珠近在咫尺。
此时，她衣裳破损如褴褛，伤痕累累，双手染血，指尖一触碰到镇魔珠之时，白昼泛红，恰似艳阳临空照。
倏忽，白昼渗透着赤霞红光，镇魔珠内玉泽光华，血影流沙，勾勒花鸟虫草、飞禽走兽之姿，描绘万物万兽之神韵。恍惚间，千变万化，似有苍龙腾空，百鸟朝凤，鲲鹏展翅九万里，万马狂奔长野如薄薄烟雾般散尽，又似有重重彼岸花开如火焰般妖冶，枯藤缠绕参天古木，萋萋芳草转瞬枯萎
无形无态，又重归于虚影。
一幕幕震撼了所有人，久久难以自拔。
嚓呲！
镇魔珠碎裂，化为齑粉，如流萤般消散于空，待光芒褪尽，万丈峰依旧笼罩于夜色中。
红绋一怔，喃喃自语道:“仙斩剑灵只臣服于拥有镇魔珠之人。”
扑哧！百里辄身负重伤，背靠厌矶，口吐鲜血，近乎晕厥。
“没有镇魔珠，”有蜀山弟子悲忼，长叹一声，“何以镇压仙斩剑啊？”
一切过于突然，众人五味杂陈。
“镇魔珠碎、碎了？”
“这”
“怎么可能呢？”
殷寂初执剑，单膝跪地，他只觉气血翻涌，再不复往昔之绝代风华。
百里辄缓缓起身，音色沉沉，“镇魔珠已碎，从此，无人能封印仙斩剑，亦无人能降伏仙斩剑。”
不知何时，风羲珂的面纱早已落下，她伸袖擦了擦唇角，狂傲不羁道:“没有镇魔珠又有何妨？
“我照样能拔起仙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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