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入局
刘西北到南国茗城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去龙启寻找尤库。
他们在那破厂房的大门口碰到尤库。尤库抬头望了他们一眼，说：
“唔，来了。”
说完就转身向外走去，走的很快。他们跟着尤库，急匆匆地到了一家排挡，比他们上次吃饭的排挡要高档那么一点。大家坐下，尤库背靠椅背，翘起二郎腿，随手扔过菜谱说：
“点吧。”
刘西北，百里英对脸一望。这是什么意思？捉摸不透。
“你们去我家了？还带了东西？”尤库接着说：“今天还你们一顿。”
话虽难听。刘西北心里明白了。老人的电话一定打过来了。他说：
“回家乡，顺便去看看二位老人。”
“俗套。”尤库不耐烦地说：“现在你要做一件事。就是尽快地得到潜越科技大楼的出入卡牌。”
这个尤库，跳着走的跨度也太大了。昨天还不干呢，就算今天要干，还没有商量过怎么干，这就跳到要卡牌了。看来这个尤库要进入程序了。
“你要卡牌干什么？”百里英呵斥他。
“去，小孩子，别插嘴。”尤库也不生气，他说：“不就是机器人拦了你们，那是保安系统，卡牌上有保安系统的秘钥。弄个软件黑了他，机器人就不会干扰你们了。”
苦苦寻觅，得来却不费功夫。尤库的程序已经启动了。刘西北觉得，如虎添翼。
离开龙启。刘西北现在要和公司联系，自己直来直去。不用经过史宝忠转达。虽说还不能面见老谋深算的伍松宝，却能直面伍灵怡。心情灰暗的刘西北，觉得自己时运不佳。当初得到了珐琅器的信息，却不能直面老板。今天，老板重用了他，可珐琅器却像镜子里的烧饼，看得见，挨不到嘴边。只好硬着头皮来见老板，任由事态发展，命运自有天定。
伍灵怡他们着急成就这单生意，执意请他过来，何不顺势让百里英做助手，谋得一份差事。如果他们不同意，他便辞掉工作，一了百了。省去许多麻烦。
现在，刘西北是南国福润潜越科技的正式员工。没有了第一次来的隆重仪式。花坛的门前有一条幅，上面写着“走潜越科技正门。”如果没有这个条幅，他们还真不知道，到这里上班，还有正门走。
潜越科技的正门，是他们过去在阳台上看到过的地方。和其它大楼没有什么两样，玻璃对开门。
到了大门口，门不开。想等有人进的时候随着进去。已经错过了上班时间，暂时无人进出。正在犹豫，过来一位粉面青年，人长得俊。看见粉面青年的保安服，百里英恨得牙根痒痒。那保安问：
“先生，找人？”
“啊，找伍灵怡。”反正是机器人，他只是在执行程序。刘西北爱答不理地转身对百里英说：“是机器人，受人指使，和他生气简直是在闹笑话。”
“你说谁是机器人？”保安问。
“说的就是你。”刘西北调侃，看看它们下一道程序怎么说。
“是机器人倒好了。那东西很贵。”保安苦笑着说：“就我这一个月仨瓜俩枣的工资，一部机器人的维护费用都不够。”
刘西北震惊了。忆起第一次在花坛那边，伍灵怡光动用的机器人，就有十多部，阵容可谓豪华。这个伍灵怡，是对珐琅器异常重视呢？还是显摆？想来想去，感到都没有必要。
保安带他们来到了20层，走廊很宽，两边有门有窗。上一次在几层，记不清了。
他们被安排在一间还算大的办公室里。沙发家什一应俱全。可办公桌就一张。伍灵怡进来了，笑了笑，很迷人。
“办公桌怎么就一张？”刘西北问：“给你说过我们是两位。”
“那一位是助手，在门口摆张桌子，助手就坐在那儿。”谈起工作，伍灵怡的脸板得平平的。
“那么把这一张也换成桌子，我们俩对面坐。我们是兄弟。”刘西北不悦，说。
“到公司得守规矩。一切都得按章程办。”伍灵怡不给刘西北面子，口气咄咄逼人。
“我没有什么公办，有沙发坐就行。不需要门口再摆桌子了。”百里英对着刘西北说，他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还有什么“公”要办。
“收起你的野性子，到公司上班，要学会守规矩。”伍灵怡一付老板的派头，训斥百里英说。
百里英咽不下这口气，呼地从沙发上站起来。刘西北不这么想，他示意百里英坐下。他感觉到马儿要上嚼子了，下一步便是拴上缰绳。他说：
“史宝忠已经圆满地完成了任务，我们来了。我们是想试试能不能胜任这项工作。”
绵里藏针，这句话直击伍灵怡的要害，又撇清了刘西北与史宝忠的关系，真可谓一箭双雕。
伍灵怡的心里一咯噔，这位来自沙漠的汉子，刚毅中充满了野性，在她的心里是力量的象征。岂料遇事却有过人的心计。几句话让她无以应对。转而，她浪声笑起来。走到刘西北面前，用肩膀轻轻扛了一下刘西北，说：
“你说什么都好。总不能让人家改了公司的规矩吧。”
伍灵怡的态度退了一大步，规矩一点不少。
刘西北断了伍灵怡的第一步。她收起嚣张的态度。刘西北也不急，上螺丝，一步一步来。
让刘西北去伍灵怡的办公室汇报工作，一个人去。刘西北特意叮嘱百里英，不要说看见珐琅器，他们知道了，会立即做影像复原。以后工作会很被动。要怎么做等等事态发展。
伍灵怡的办公室不在第一次来的地方，也在20层，就是比他们的办公室大。
刘西北在伍灵怡的对面坐下来。她推过去一杯茶，说：
“记得你不喝咖啡。”面对这位沙漠汉子，她不敢小觑。
刘西北默默地端起茶杯，呷了一小口。等老板发话。
“怎么样？”伍灵怡看刘西北没有动静，她问，没有主题。
“正在找，给你们叫回来了。大概有个方位。”刘西北说。
“什么地方。”她问。
“雁丹图。”他说。
伍灵怡飞快地拿出电脑，找到雁丹图，把它投射到墙上的大屏幕。她用红线框住，指着红线内偌大的一片。问：
“是不是这里。”
看着墙上的大屏幕，刘西北动情了。那里有连绵起伏的大山，有马儿奔跑的草原，还有向日葵地。他感受到经久不息的沙漠的风。忽然想起叶赫娜。来这里上班，莫非要梦断雁丹图。他心不在焉，答道：
“唔。”
“这里方圆百里没有人烟。鸟儿不拉屎的地方？”伍灵怡质疑地看着他，又把屏幕换到遥感卫星测定的方位，说：“你看看，有几个零零散散的热点，大小可能只有老鼠那么大的动物。怎么会有人呢？”
“是，是在那里。找找看吧。”他说。
“请你相信科学，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她说：“还是另辟蹊径，重新开始吧。”
如果让伍灵怡相信，做一下影像复原，非常简单。但是，现在的刘西北还没有想好，不去和她争执。
伍灵怡很清楚，找到这件珐琅器，非常艰难。刘西北这一次只去了几天，没有成果，很正常。她说：
“让你回来，是想让你见一位人物。”她略带神秘地说：“法国商人。”
这就奇怪了。他刘西北冠冕堂皇地说是潜越科技的高级职员。其实就是帮他们寻宝的一个探子。法国商人到访，为什么要他这位探子出面。百思不得其解。
“我又不做生意，不参与公司的政务，为什么要我见他。”刘西北说：“再说了，外语我又不懂，见了有什么用？”
“人家点名要见到你。不说了，回去准备吧，等一会去董事长的小会议厅。”伍灵怡定了，不容拒绝。
董事长的小会议室，布置的异常豪华。刘西北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几位。一位是董事长伍松宝，还有两位全是中国人面孔。可能还早，法国商人没有到。他准备在边上找个位子坐。伍灵怡满面春风地迎过来，拉他到一位中年人面前，先是用法语说了几句，转身对他说：
“莫奈先生，法国商人。”
看头发，看眼睛，除了身上的法国时尚服装，怎么也看不出他是法国人。可是这位莫奈先生却讲法语。
莫奈先生握住他的手，激动地嘟噜了一大串，侧脸看伍灵怡，伍灵怡说：
“先生说，很高兴看见您，你的影像复原太神奇了。原以为中国人善用智慧，看了影像，才知道中国人也崇尚力量，崇尚探险。影像中的您，比电影还精彩。”
原来如此。这个法国佬是吃饱撑的了。自己在沙尘暴里逃命，是迫于无奈。想起当初的狼狈相，都羞于面对。他可倒好，当做探险电影看了。刘西北觉得多少有点无聊。随便他们在谈着什么，都与他无关。他起身走出去。
在小会议室的谈话过程中，伍灵怡的余光从没有离开过刘西北，看见他出去了，连忙赶出来，快步追上。双手拉着他的双臂，面对着他，轻声说：
“你不能走。”
“法语我又听不懂，坐在那儿是个摆设。”刘西北说。
现在的伍灵怡明白，刘西北不像公司里的其他职员，做事可以藏着掖着，不行了可以强行命令他们。如果有事瞒着刘西北，他若一不高兴甩手离开，后果不堪设想。“西北，今天就算我求你了，给个面子，莫奈是我们潜越科技的金主。如果他不高兴，断供了，那么我们潜越科技的资金链就会断裂。”
“这我帮不了你。他总不能让我去法国拍电影吧。”刘西北还是不明白。
“他要那件珐琅器。”她看不行，干脆单刀直入，说：“原来给了他一只，现在他一定要一对。缺的就是你看见的那只。”
刘西北犹豫了，真诚地对伍灵怡说：
“珐琅器还不知道是在哪儿呢。”
“你已经看见了。今天先帮着把莫奈先生应付过去。以后我们再想办法。”
事情终于清楚了。让史宝忠去那遥远的地方，把他们叫到南国，就是为了应付那位法国商人。这才是这场大局的终极目的。
法国商人临离开的时候，拉着刘西北的手，大概都是敬佩的话。最后，伍灵怡只翻了四个字。
“沙漠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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