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被打翻的坩埚

斯莱卡这才回过神来，侧身让出位置：“请进，德拉科。”

        德拉科仰着头走进了房间。

        一进房间他就闻到了空气中熟悉的气味，随后他就看到窗边架起的坩埚以及边上放着的黑色魔杖。

        “你居然有魔杖！”德拉科羡慕地说。他只有一支儿童魔杖，它只能用来施展简单的悬浮咒。但斯莱卡的那支一看就不是什么儿童魔杖，而是真正的，可以施展任何魔法的魔杖。

        一般的小巫师都是十一岁入学前一两个月才能得到属于自己的魔杖，而斯莱卡呢？据德拉科所知他刚过十岁生日半年！

        斯莱卡反手关上门，跟在德拉科身后，回到床边坐在床沿，他扯了扯德拉科的衣角示意他一起坐下。

        顶着德拉科羡慕的眼神，斯莱卡清清嗓子，解释道:“是的，事实上我半年前就拿到它了，因为我的魔药课学习已经进入了需要魔杖辅助进行的课程，如果用我爸爸妈妈的魔杖又会耽误他们工作，所以我的爸爸在半年前抽空回了趟德国给我买了它。”

        “它是什么材质的？”德拉科指了指黑色的魔杖，言语中满是好奇。

        “山梨木，杖芯是凤凰羽毛，十又三分之二英寸长。”斯莱卡拿起魔杖，轻轻挥了一下，“scourgify！”桌上药材剩下的残渣瞬间消失，他有点嘚瑟地笑了笑：“我父亲要求德国的制杖人给它染了色。”

        “locit！”斯莱卡甩了一个锁门咒，“它使用起来非常顺手，我想你可以试试，飞来咒或者是悬浮咒什么的？”斯莱卡主动把魔杖递给德拉科，示意他接过魔杖，“我想魔法部的检测系统还没有在马尔福庄园内检测的权限？魔咒需要经常联系，先生。”

        斯莱卡压低了声调，那让他的声音听上去有几分别扭的怪异，缥缈的话语带着几分蛊惑，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微眯着，眼尾的美人痣像是镶嵌进皮肤的黑曜石，他的瞳孔闪烁着幽蓝色的光。

        即使没有长开，他的眼眸就已经带上了媚意，嘴角挂着的微笑温和又带着几分癫狂，完全长开之后只怕会是个比他母亲还要明媚动人的巫师，即使他是一个男巫。

        他在引诱，像是夏娃诱惑了亚当一样，德拉科接过了魔杖。等他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用斯莱卡的魔杖对着桌上的魔药瓶施了一个悬浮咒。德拉科手一抖，魔杖脱手的同时魔药瓶从空中摔到了地上，碎成了一地的月光。

        德拉科似乎已经预见几年后斯莱卡在学校内受欢迎的程度。事实上，斯莱卡从一入学就成了霍格沃兹的高人气男神，跟塞德里克并排的那种，当然这都是后话了，德拉科现在只能感到后怕。

        他做了什么？听从了一个认识不到一天的朋友的建议，在马尔福庄园使用了魔咒！即使那只是一个悬浮咒！

        “你对我做了什么？！”德拉科大口呼吸着，猛地从床沿窜起来，几步跳到了门边，怒目圆睁地质问着斯莱卡，“你有媚娃的血统？！”

        他早该知道的，他早该知道的！作为一个马尔福，德拉科见过的巫师绝对能以千为单位，性格好的坏的怪的都见过，长得好看的也见过不少，但他从来没有对他们产生过主动亲近的念头。

        德拉科紧张地咽着口水，一双灰蓝色的眼睛都快要被他瞪出来了，他几乎快要腿软了。德拉科开始后悔自己在洗漱之后不是立刻上床睡觉而是作死的过来找这个黑发的客人。

        现在，他身后的门已经被这个客人上了锁。

        在德拉科不安的注视下，斯莱卡不慌不忙地转身把窗关上了，庄园内虽然很暖和，但是十二月的风冷极了，尤其是对斯莱卡这一个极其怕冷的人来说，他丝毫不怀疑再吹一会儿冷风，明天就需要给自己熬制感冒汤剂的可能性。

        斯莱卡往手心哈了哈热气，搓搓手，委委屈屈地看着德拉科：“干嘛啦？我逼你了吗？魔杖不是你自己接过去的？魔咒不是你自己施的吗？”

        德拉科一愣，这么说好像也是哦。不对不对，不能被他牵着鼻子走。德拉科大力摇头，试图把这个想法从脑海里甩出去。

        他感觉自己现在割裂极了。刚刚发生的事情让他对这个黑发男孩充满恐惧，但是从灵魂涌泄出来的好感，却让他忍不住去亲近斯莱卡。

        这简直太可怕了！

        斯莱卡无辜地眨眨眼：“我没有媚娃血统，德拉科。”德拉科从嗓子里挤出一声嘶嘶的低吼：“不许叫我德拉科！”他眼睛都气红了。“噢，好吧，小马尔福先生。”斯莱卡不满地嘟囔着。

        他对着地上的玻璃碎片施了一个修复咒，漫不经心地抬起头，把德拉科紧张不安的模样收进眼底：“如果你好奇你为什么会听取我的意见的话，你可以去找卢修斯叔叔了解，他会很乐意告诉你的。”

        说罢，手里的魔杖一挥，原本紧锁着的门自动打开，给不安的德拉科开放了逃生通道。

        斯莱卡把魔药瓶收起来，拿了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浴缸里面装满了家养小精灵准备好的热水，小精灵还细心地给浴缸施了恒温咒。

        脱下衣服，露出属于男孩瘦削的躯体。斯莱卡比同龄人更瘦些，因为正是抽条长高的时候，他又挑食，瘦削是难免的。

        他叹了一口气，踩进热水里面。斯莱卡的左肩上有一个幽蓝色的竖纹印记，正像翻滚的水一样，翻腾着，好像有几百个灵魂在里面狂欢。

        斯莱卡的额头渗出丝丝冷汗，太阳穴开始刺痛。这是斯莱卡调动血脉天赋的副作用。

        手臂传来阵阵钝痛，斯莱卡忍不住发出几声闷哼。

        现在他开始后悔了，讲实话，他对德拉科还挺有好感的，这次在他身上使用这种天赋也是实在没有选择，他总不能跑到花园里对纳西莎养的几只白孔雀下手吧。秦家的传承对这种没有足够发达的大脑的生物的影响是不可逆的。他可不想在明天在花园里看到一群对着他疯狂开屏的白孔雀。

        至于德拉科，这种影响睡一觉就无了。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斯莱卡才从反噬的痛苦里面挣脱，他简单清洗了一下，换上睡袍就上床了。

        副作用的折磨让他身心疲惫，昨天晚上他几乎是沾到枕头就睡过去了。

        花园里的玫瑰依旧开得鲜艳，月光撒在地上，像是一道纱一样。温柔的月光抚平了黑发少年紧锁的眉头。

        “爸爸！”德拉科拍着卢修斯和纳西莎的卧室门。

        他逃出斯莱卡的房间之后就马不停蹄地往主卧赶去了。

        “德拉科，我想你需要解释一下是什么让你穿着睡袍来敲我和茜茜的卧室门，我想你已经不是一个会被噩梦吓得不敢睡觉的小孩子了！”卢修斯拉开门把德拉科放了进去。

        德拉科颤颤巍巍地把发生的事一股脑儿告诉了卢修斯和纳西莎，并不断强调他被斯莱卡“控制”了这件事。

        卢修斯和纳西莎对视一眼，纳西莎拉着德拉科做到床沿，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

        “好吧，德拉科。”卢修斯收起魔杖，“斯莱卡有华夏血统，这我想你应该记得。按照你的话来说，斯莱卡显然拥有华夏秦家的传承。”

        纳西莎接过话：“是的，舒尔告诉过我，这种传承可以支使游荡的亡魂为其卖命。但很可惜，舒尔没有继承到这种天赋。”

        “因为这种继承的存在，斯莱卡可以轻松俘获动物们的青睐。”卢修斯眯了眯眼睛，神色不定，“舒尔茨在校期间曾经研究过这种天赋是否可以抵挡住索命咒，但碍于无法实践，这个想法始终没有被证实。”

        “放心吧孩子，”纳西莎拿出手帕给德拉科擦去额头冒出的汗，“斯莱卡不会伤害你，你要相信你的教母，她作为一个东方巫师，当初在斯莱特林受到的排挤也不少，但她最后还是靠着自己的铁血手腕成为了学院女首席。作为她入学时的保护人，我敢向你保证。”

        “噢是的，”卢修斯似乎是想起了还在霍格沃兹就读的时光，“她还成为了院队队长。温和有礼，有实力，以及那份对实力的渴望和藏在灵魂深处的野心，她是个十分受其他学院欢迎的斯莱特林。”

        “我们希望你可以跟斯莱卡交好，小龙，即使他和舒尔一样，有点儿恶趣味。”纳西莎下定决心，她深吸一口气，示意卢修斯把了解知道的告诉德拉科。

        “茜茜，你确定吗？”卢修斯惊愕地看向纳西莎，纳西莎点点头，“好吧，翻倒巷的博金博克告诉我，食死徒们最近又有躁动的迹象，我身上的黑魔标记从没消失过，所以我和你妈妈觉得让你和斯莱卡交好的话，未来有一天黑魔王复活，你也可以在阿芙勒加索家的庇护下处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境地。”

        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德拉科的大脑，他已经开始有点发懵了，他接过纳西莎让小精灵送过来的牛奶，机械性的喝完了一大杯甜牛奶。

        哄好德拉科，说服他回自己房间，纳西莎坐在床边，拿起一面双面镜，她给双面镜注入魔力，双面镜闪了闪，浮现了一张漂亮的东方面孔。

        纳西莎可怜巴巴地开口：“舒尔……”

        告了一通状的纳西莎心清气爽地睡了。半夜，卢修斯拿上了魔杖打开了房门，这是他第一次对德拉科使用遗忘咒，明天，德拉科就会忘记他被斯莱卡蛊惑过。

        卢修斯知道，只有这样，德拉科才能心无芥蒂地和斯莱卡交友。

        第二天，清晨。

        斯莱卡还没完全睡醒就被自己的母亲邀请去喝茶了。

        他们借用了卢修斯的书房，这个地方是德拉科绝对不会来的地方，至少目前不会。

        阿卡托和马尔福夫妇也在书房内。

        书房被使用了隔音咒。一进书房，他就看见面色不虞的阿卡托，纳西莎看他的眼神带着几分热切，卢修斯依旧是那副彬彬有礼的模样。

        短短几天的相处，阿卡托和卢修斯已经成为了好友，他们在对魔法部的看法上有一些契合的看法。

        卢修斯今早突然跟他说想让斯莱卡在德拉科入学之后担任德拉科的保护人。答应了的话，从某种意义上就违返了他保持中立立场的初心。

        纳西莎拉着斯莱卡在书房的沙发上坐下，告诉他今天让他过来的目的。斯莱卡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马尔福夫妇的请求。他对旁边皱着眉的阿卡托眨了眨眼，做了一个“相信我”的口型。

        他本来已经做好了挨罚的准备了，哪知只是请求他在德拉科入学后成为他的保护人，要知道上次他可是被舒尔茨罚着打扫了药剂室一周，在不用魔法的情况下，就因为他把舒尔茨种植的草药当杂草拔了一半！

        阿卡托最终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儿子。

        这天德拉科一整天都没在庄园里看到斯莱卡，他觉得有点奇怪。

        事实上他并不讨厌斯莱卡，他的朋友很多，但能耐心地听他叨叨一下午魁地奇的绝对没有。高尔和克拉布只知道吃，潘西是个对魁地奇没什么兴趣的淑女。

        而且他不得不说，斯莱卡长得很符合他的审美。他身上的有一种很神秘的感觉，让人忍不住想去探究。

        一想到斯莱卡那双墨色的眼眸，德拉科就忍不住微微脸红。

        德拉科跑到斯莱卡房间外，敲了半天门，没等到人来开门，倒是把负责照顾斯莱卡的家养小精灵多卡敲来了。

        追问之下，他才知道斯莱卡从早上就被舒尔茨叫走了。

        第二天，德拉科在前往后花园玩魁地奇的路上看见了他，但是斯莱卡一看见德拉科就如见到洪水猛兽一般，急匆匆跑了。

        德拉科气得连魁地奇都不打了，一路追到了斯莱卡的卧室外，然后被锁在外面锁了一下午。正当他准备放弃的时候，第二天早上他打开房门就看到外面地上躺着的一瓶小小的福灵剂，一看就知道是斯莱卡送给他的，但他还是不死心拿着福灵剂问了庄园里的每个人“是不是你送的”。得到的回答都是否定。

        纳西莎似乎是想插手这件事，最终是被舒尔茨拦下了。

        第二天德拉科依旧没有遇到斯莱卡，因为第二天斯莱卡跟父母去了格林格拉斯庄园。

        第三天早上，房外的礼物是一盒糕点，上面贴着一张写着“自制的”的字条。

        第三天斯莱卡闷在房间里一整天，德拉科站在门外就闻到里面浓的溢出来的魔药味儿。

        穿着睡袍，抱着纳西莎塞给他的点心，德拉科完全腾不出手敲门，他臭着脸用脚踢了踢房门。

        他现在生气极了，斯莱卡这明明就是在躲着他！

        斯莱卡认真地盯着坩埚里的魔药，逆时针搅拌两圈之后等雾气变成绿色时，把切好的药材放进坩埚。做完一系列动作之后，他腾出手用魔杖远程开门。

        全程连头都不抬一下。

        德拉科进来之后看到斯莱卡正在熬制魔药，就没去打扰他，站在斯莱卡身后静静等着他完成魔药的熬制，熄了火，才漫不经心地开口：“你在熬什么魔药？”

        斯莱卡被吓了一跳，从椅子上猛的站起来后退两步，他的袖子带倒了桌上的的坩埚，顺着桌沿滴到地上的魔药宣告了一个事实－－他这一整天白干了。

        德拉科的手一抖，抱着的甜点也掉到了地上。

        斯莱卡有些恼火，施清理咒的语气让德拉科有点担心下一刻自己就会挨一个恶咒。德拉科小心翼翼地后退两步，不敢抬头直视眼前这个气得眼角发红的黑发少年。

        看到德拉科低着头站在原地一点都不敢动，斯莱卡瞬间就心软了。他想着这个时间来找他的应该只有阿卡托和舒尔茨，问都不问就直接开门了。没想到来的竟然是德拉科，这一天打的白工也只能说是他自己活该。

        卢修斯告诉斯莱卡，他修改了德拉科的记忆，所以现在德拉科会来他的房间肯定不是为了兴师问罪。

        他收拾好心情，坐到床沿，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过来。”他抬头看向德拉科，见德拉科还在原地不动，干脆直接自己上手扯着衣角把他拉到床沿逼他坐下。

        刚才坩埚倒下时他已经跳开了，但德拉科却还愣在原地，还没开始冷却的魔药溅到了德拉科的右手。

        斯莱卡的魔杖并不是特别适合施展治愈咒，幸运的是他还藏有几瓶白鲜香精在随身的压缩袋里。

        被滚烫的药水溅到的感觉疼极了，德拉科抿着嘴巴，眼眶红红的，哼哼唧唧的。白鲜香精滴到皮肤上，有点凉凉的，手背传来丝丝痒意，被烫红的右手开始恢复原样。

        “很疼吗？”斯莱卡怜爱地摸了摸德拉科的头。

        德拉科抬起头的一瞬间眼泪就掉下来了。

        “我要告诉我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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