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作为以人类的情绪为食，且将人类当做玩具的非人之物，第一次感觉到了窒息。
祂从未如此深刻的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祂就不该说什么这身体不会死！
对于人类这个不过是因为幸运而脱离了动物的群体，建造了莫大契机的种群而言，动物有的一切他们都拥有，而对死亡的畏惧更是刻画在基因里的恐惧。
死亡，即整个世界能够对人造成的最大的惩罚。
当然虽然也存在一些将自己的目标和信念放在个体的存续之上的人存在，但是不论如何，这一点都是通用的。肉体的消弭代表着无可挽回的失败与无法接受的损失。
所以，在祂过往经历过的那些人类之中，才会出现那种从以为自己是主角的天堂，坠入自己或许连命都保不住的地狱之中，然后情绪暴发的存在。
但是现在呢！
祂告诉了少年他不会死，那这和给少年直接一把推入了风灵月影宗有什么区别！
当死亡不再是惩罚，死亡也无法带走任何，不需要付出任何代价的时候，被拿出来当做随意可以交换的条件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所以少年才会这么直白的面对对自己有恶意的家伙，一脸的坦荡，丝毫不知道什么叫做紧张。
这简直是祂从拥有意识到现在为止最大的错误了！这不是把死亡的阴影直接从他的头顶磨掉了吗！那他还有什么可以畏惧的！
还有面前的这个人类！
祂解释，祂解释个球！
就是直接把这个勉强在人类里也算出挑的家伙抹掉，要花费的能量都及不上祂去思考理由要耗费的力气多啊！
但是祂还不能这么做。
一方面这是祂给少年挑选的磨难之一，如果干掉的话挑这身体的意义就消失了一大半；一方面虽然祂不是人，但是祂作为看了不知道多少次人类的行为之后对其有所了解的家伙，祂自然也知道，如果言行不一，会被怀疑这个道理。
自己的目标还没有达成，还没有见到少年在最后的绝望之后发现其实自己这个所谓的系统，所谓的最大依仗也不过是在看他的玩笑时候爆发出来的憎恨与绝望。
就这么蹦出来，和狼人杀里面狼人第一晚人还没杀就跳出来说自己是狼人的家伙有什么区别？
见证过多少人类玩跑团时将kp气的多少次七窍生烟并且觉得kp不得不绞尽脑汁的样子十分有趣的系统，第一次感觉到了遇到暴徒的kp是个什么感想。
总之，游戏还没达到祂的目的，就算是委屈一下，也得继续下去不是吗？
这么想着，近乎于咬牙切齿的，系统给出了少年想要的结论。
祂破坏了自己一次只出现在一人面前的原则，第一次同时和第二个人产生了联络。
“请等等。”奇异的，仿佛没有丝毫情绪的声音，在禅院甚尔的脑中响起。
已经挥起刀，向着少年直勾勾盯着自己的那张脸劈下去的禅院甚尔停止了动作。
或许是肌肉控制过于强大，那足以撕裂音障的刀从挥舞到静止也不过人眼都无法识别的一帧。
而又或许是这刀锋过于锐利，即便刀锋距离少年的额头还有两厘米的距离，少年的额头正中也还是割破，露出了一线的血痕。
原本批泄在脸上的一缕长发，也在无声无息之间坠落，遮掩住红痕的出现。
系统都不得不为自己的疏忽而心惊肉跳了一下。
祂可不是什么擅长保护人的家伙啊！差点就让自己的玩具死了，可真是不应该。
然而，真正被袭击的少年明明什么都没听到，却是一个眨眼，露出了恍然的表情。
他露出个眼睛都眯起来的笑容。
“啊，系统去找你了啊，那可太好了，我还想祂如果亏电了派不上用场，又或者赶不及的话，你真的把我剁碎那我可怎么办才好，我来这里可是为了拯救世界的啊，怎么能连门都没走出一步就此终结呢？”
禅院甚尔却眯起眼睛。
脑中的声音还在响。
“正如他所说，我是预见了这个世界的人类即将毁灭，所以将他带到了这里……是我的力量不足，所以才会带他来到这里。”
系统硬着头皮掰扯。
硬着头皮只是个形容词，作为人类无法得见的意识能量体，系统本身当然没有那个东西，但是这并不妨碍用的形容祂感觉到的痛苦。
从拥有意识起就相当强大，从来都不需要向别人解释什么的祂，自然没有想过自己也会有需要向别人解释什么的一天。
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同。
面前的少年祂暂时还需要让他活下去，面前的这个人类似乎是体质特殊，有隔绝祂控制的办法，别说控制他抹消他对少年动手的想法，即便是简单的对话都非常的费劲。
所以还是要说谎！
祂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事情！
为了自己讨厌的人活下去而编谎言这种事情，系统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如果少年可以看到系统，说不定就会看到祂现在出现在脸上的痛苦面具了。
但是不行，为了自己期待的那个目标，祂得忍！
系统第一次将自己远超人类思索速度的思维运转在怎么编造一个谎言之上。
“我是这个世界人类意识的集合体，我意识到人类即将毁灭，所以不得不去寻找能让这个世界延续下去的办法，而眼前的这个少年，就是我找到的最优解。他能让你的亲人，朋友，家人，爱人，继续活下去……”
从未认真的为了达成什么目标而说谎的系统，成功的用自己的言语激怒了想要安抚的对象。
禅院甚听到一半，忽然之间冷笑了一声。
“哦，所以呢？”
系统一顿。
什么，什么所以呢？
你干掉他你全家都死的这个意思我没表示出来吗？
禅院甚尔眼神看着地上依然以正常人类无法做到的姿势躺在地上的少年，手上的刀微微扬起。
“那种东西，一起死了才好，如果所有人都一瞬间死了的话，那不也挺好的吗？”
即便是系统，都在禅院甚尔的回应给出来的时候冒出了一个疑惑。
自己这是找上了个什么反人类的家伙？
然而，让系统意外的是。
原本之前的时候遇到意外就只会躺平，等着自己来动手保护的少年却接话了。
“不是吧，你不希望你的孩子继续活下去吗？”
他一双颜色漆黑如同深渊的眼睛映照着头顶灯光的颜色，有瞬间仿佛清澈到了足以照透人心的色彩，安静的映照着站在他面前的禅院甚尔。
“说这种话，大概其他人对你不怎么好吧，但是你的孩子呢？喔，你好像也不是很在乎的样子，但是你在他哭的时候出去哄了……所以是因为他的母亲，你希望他活下去，因为他的母亲是吗？那他的母亲……哦，他母亲死掉了吗？”
少年脖颈断裂，看着禅院甚尔的时候，有种无机质的冰冷感。
即便是禅院甚尔这个在还是幼童的时候就曾手无寸铁的面对过大群咒灵的咒术师，在他的眼神下也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你不想活了，但是你的孩子，他什么都不知道，你就想让他这么简单的死掉吗？”
“你——”
即便是在系统的刻意之下都没有什么感情波动的禅院甚尔，在少年的话语之下也感觉到了一瞬间的暴怒。
但是长久以来的经历教给他的可不止是强健的体魄。
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禅院甚尔眯起了眼睛，看着地上一动不动，也能用话语牵动人心神的少年。
“果然，我还是杀了你才是对的。”
原本不过是想要随手处理掉一个杂鱼的禅院甚尔，在少年开口之后，成功的坚定了杀掉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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