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六章

齐知远因为买水果，用支付宝扫码付款的时候看到了支付宝的通知消息，他的小鸡被何逊胖揍了一顿。

        何逊怎么也幼稚起来，算了揍小鸡能让他出气的话也不错，他一般不怎么关心这种，顶多也就偶然看到通知给收个能量给小树浇浇水，小鸡的话八百年喂不到一次。

        何逊大概帮他养了很久，一屁股下了二十颗蛋，齐知远受之有愧，把爱心蛋捐了出去。

        就当给何逊积福吧。

        一边又止不住悲伤，他真的很有生活意趣，自己可能永远都做不到像他那样吧。

        泪落不下来，不代表他没有哭。

        何逊像个机器人一样定时给他发消息问好，齐知远有时回个1，心情好的时候也给他回过去，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假装没看到。

        何逊发朋友圈的次数也多起来，齐知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自作多情”。霜降那天何逊拍了鹤望兰叶子上的白霜，配了《蒹葭》中最为耳熟人详的两句，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梁笑给他回了个墨镜黄脸，还有一些共同好友的点赞。

        齐知远其实有点想发个流汗黄脸，何逊怎么越来越拉了，一股油腻劲儿，当然前提是他没想多。

        他跟何逊家的方向隔了小半圈滨湖，勉勉强强应该也能算“在水一方”，就是这个“伊人”，他还不敢妄自尊大，于是便只留下一个赞。

        这边刚赞完，何逊就私他了，语气诚恳，说是自己不够坦诚，齐知远一语中的，回他不过我们还不够了解彼此罢了。“对方正在输入中”闪烁了两三次，何逊才发过来一个“是的”。

        齐知远不想跟他兜圈子，直截了当地问他什么事，何逊说想陈述一下过往，让他更了解一点。

        说实在话这真有点好笑，当初不说，现在开始哔哔叭叭博同情，但何逊既然愿意说，他也不介意当个笑料来听。

        何逊还是有两把刷子的，用了第三人称，相遇后的齐知远大概知道了，主要看点就是何逊“假清高”。跟那个女孩默认分了之后，何逊大学里更加沉迷书籍，“迂腐”也就来了，加上以他父亲眼光来看，这段算不得“良缘”，更是没少冷嘲热讽，末了又劝他“以后像你大哥那样，什么女人找不到？”何逊接受无能，一冲动毕业就选择躲在“北欧time”，觉得自己真有风骨，“不为五斗米折腰”。

        齐知远笑了，路可能从来只有一条。

        他跟何逊的关系开始往“朋友”的方向恢复，毕竟有了肌肤之亲，毕竟曾经是恋人，不免出现一些越界的话，但他们都不往下谈。

        略微的心动十分撩人，齐知远突然迷惑了，他跟何逊表白的初衷是什么？

        他也去问了何逊，何逊给他拨了语音通话，嗓音扑在耳边，齐知远如同少女怀春般期待他视角下的答案。“你当初说试一试，现在试过了，就好了呀。”

        齐知远顿悟，他们到底还是带了玩票的性质，就是“试一试”罢了，现在这个结果也算咎由自取。

        他俏皮地回复何逊，“对啊，已经试过了，可是我想再试一试。”

        他猜何逊听到这话应该是震惊的，但何逊生怕他反悔一样，回答得很快，“你可以用一生来尝试。”

        齐知远反击，“你是在咒我死的早吗？”

        何逊笑着叹了一口气，“你啊……”

        后面的话齐知远没听清，只有气声传来，他没有再问，假装自己听到了，不想破坏现在的气氛。

        相濡以沫也有相濡以沫的好。

        他刚开始还怕两人之间因此生了芥蒂，即使复合也小心翼翼，不敢越雷池一步，没想到何逊比之前放开得多了，齐知远自然而然也就放开了。

        不得不说，褪去了“假清高”和“伪成熟”的何逊，更讨人喜欢了，齐知远没办法做到不“无动于衷”。

        相知相爱真的是很美好的一件事。运气好的时候，连老天也在帮他，h城虽然一直没有什么大的疫情发生，但实体啊，电商啊还是受到了影响，齐知远之前负责的那个软件大受欢迎，手里运维的工作也有条不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六十而耳顺”，何逊父亲和齐知远私下见了一面，没有刁难他，跟他说如果两个人能安定下来的话也不错。

        如果在此之前，他可能会觉得何逊父亲是在阴阳怪气，即使相信了，内心也不由得惶恐。害，其实之前跟何逊在一起的时候也是这样，开始的太突然，何逊又太好，他患得患失，有点风吹草动就……

        齐知远对何逊说了自己最近的释然，又问何逊是不是早就达到了这样的境界？心如止水，不悲不喜。

        何逊摇了摇头，故意挑逗他，“那我这样还怎么爱你。”齐知远面红耳赤，不怀好意地激了他一句：“所以你才不说永远啊，以后估计就是像嫦娥那样抛下我成仙了。”

        何逊去拿了两瓶可乐，很幼稚地摇了摇才给他。“我啊，才不想成仙。”齐知远预判，“少扯什么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成仙不好吗？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辉，再也不用为凡尘俗事操心。”

        “那要看你也有没有成仙喽，”齐知远作势要用可乐打他，何逊正襟危坐，严肃起来，“这要看成的哪种仙。”

        “要是成了神仙，非得断了七情六欲，我才不成这个仙。”齐知远白了他一眼，拧开可乐瓶盖，差点滋了他一手。于是这白眼翻到一半也就歇了，一点威力也没有，反倒像是打情骂俏。

        “这还不是你小日子过的太舒坦的缘故。如果你一穷二白，日日为生活所累，你还不愿意成仙吗？”

        “或许吧，可是活着就是为了活着本身。你可以免费地享受这世间一切美好的事物。”

        后面何逊还没说齐知远就懂了，那一刻他好像触碰到了他的灵魂，一颗自由旷达的灵魂。

        他接口，“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食。”

        何逊抚掌大笑，凝视着他，“不仅如此，还有记忆。”他突然在齐知远颊上吻了一口，“就比如对比记忆我觉得你胖了。”

        齐知远羞恼，推了他一把，“讲点正常的。”何逊也恼了，不客气地让齐知远自己悟。

        齐知远真的很讨厌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种鬼话，生活中的苦有什么值得留念的呢。

        何逊大概是看他苦思冥想的样子很有趣，又亲了他一口。齐知远揪住何逊的脸颊往外拧，惩罚这个不知好歹的浪荡子。

        何逊又使出“痒痒大法”，齐知远瘫软在沙发上，何逊这时要假惺惺的装好人，把他扶起来，说不闹了。

        真好笑，刚刚是谁在闹。

        何逊问了他一个哲学问题，你觉得人是由什么构成的。

        齐知远回答不上来，又被何逊吊起了胃口，于是他冲着何逊眨起了眼睛。

        何逊说我觉得是记忆。你度过了时间，留下的就是记忆。那些传承那些经验，说到底就是记忆。那些或好或坏的记忆更是直接构成了你这个人，影响了你的七情六欲。

        齐知远又问，“那你之前怎么又是陷入存天理灭人欲的困局的？”

        何逊笑，“这不是很正常吗？我们总认为发火是不好的，发火是不对的。我父亲经常发火，我就更厌恶这种愤怒的情绪了。你看这就是记忆构成了我，记忆影响了我的选择。”

        “发火也没有那么不好。当时我要是在场，直接让你发完了火，或许就没有分开的这件事情了。人生气了，要发泄很正常。只要没有太大的影响别人又有什么关系呢？憋在肚子里，委屈的是自己。”

        齐知远一瞬间仿佛觉得自己过往的委屈都被看透，都被抚慰。他轻轻在心里默念，凡为过往，终成序章。

        何逊补充，“当然有些火，不发不难受的话，也没有必要发出来弄得尴尬。人生苦短，就不用发那么多牢骚了。”

        这次不用何逊主动，两人就贴在了一次，分开时瞥见窗外透进来的阳光，明明快要冬天了，却显得一副春光灿烂的样子。

        主席真是通透，“牢骚太盛防肠断，风物长宜放眼量。”

        “明天去爬山吧。”

        “好。”

        齐知远要想到那样这样自己就不得不回家一趟。他大大方方地把何逊带回家，陪他展示普普通通的厨艺。

        该死的电视会员自动续期。秉着不浪费钱的态度，他们边吃边看，《生活大爆炸》第11季。

        尽管导演应该没有刻意体现，片中还是散发着白左的味道，但是没有现在的白左那样刺鼻。

        齐知远觉得比起前几季来也很一般。何逊去洗澡了，他坐在沙发上左瞟右瞟，地板有点脏，那边桌子上也堆了很多。

        还能怎么办？等会何逊洗完碗了抓他个壮丁呗。

        两人搭配，干活不累。谁传出来的鬼话，他跟何逊两个人大扫除，打扫了一个多小时。尤其是擦地板和擦柜子，真是累得腰酸背痛。

        体谅何逊明天还要去爬山，今晚要好好休息。等大扫除完，齐知远就隐晦地暗示何逊离开，他要是继续待在这儿，保不齐忍不住会发生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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