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涩谷事变
我和雪莉私自离开研究所逛街及与宫野明美见面的事并没有引起特别关注，当然也没被警告。我关于雪莉的报告提交给朗姆之后，他给我的反馈是说我太惯着她了，就像是威士忌组惯着我一样。
我估摸着他是说威士忌组不带我出任务的事，也没再多说什么。
关于雪莉正在搞的研究，其实我是有一点点兴趣的，但这部分属于保密事项，危险比兴趣更值得在意。所以即便我这段时间都住在研究所里，也没主动问过她在做什么，只知道是在研究一种药。
雪莉适应日本的生活、研究步上正轨之后，我的工作也开始继续，只是仍旧住在研究所附近，雪莉的隔壁间。
听说朗姆有让我给雪莉帮忙的意向，但我在这边是文科生，以前也没正经好好上过学，虽然对各方面的知识都有涉猎，但各种世界观下物理化学规则各不相同……总而言之就是根本帮不上忙。
夏日转瞬即逝，秋天到来后气温迅速降低下来，今天是十月的最后一天，也就是万圣节前夜。
我本来在上班途中摸鱼，想着天冷起来，苏格兰家里留着我年初买的、还没穿过的新冬装，我要抽空去找他一趟。现在的情况我提出搬回去应该也没问题，但雪莉一定会说我重色轻友，所以还在犹豫中。
快下班的时候，我正想着今晚吃点什么，要拉雪莉一起陪我看电影，之前以怪盗m身份留给莱伊的邮箱突然收到一封邮件，给我平静的生活激起一丝波澜。
内容很短，没有客套寒暄的问候，只有一句话。
【可以帮我偷个人吗？】
我的表情有一瞬间扭曲，看着这句话，我几乎可以想象到他调侃的语气，于是干脆利落地回复：【绑架不在怪盗义务范围内。】
可看着邮件已发送，我又忍不住想莱伊想要偷的人会是谁。
最近我没跟他联系过，也没惹上什么事，他想偷的人肯定不是我……
我的心里突然涌上一股强烈的不安，而这不安在几分钟后成为现实。
“茗荷，有人找，在会客室。”
我下意识以为是莱伊，毕竟总到这里来找我的人只有他，可他从来不会进来殡仪馆，而是在外边晃悠，除非有什么重要的事……不是他，是个浅色头发的女人。
我关上房门，在她身前站定，隐约猜出了她的身份归属，多半是瓶酒：“哪位？”
“库拉索。”
我一阵恍然，这个代号我知道，她是朗姆的心腹，听说战力非常高，也深得朗姆信任。
但有一说一，我完全不想知道她长什么样，总觉得知道的越多就离死期越近。
“有什么事情吗？”
“有任务给你。”她说，“需要你立刻执行。”
第一次有任务不是通过邮件、而是由信使传达给我。
我应了一声，稍微严肃了表情。
她就继续说了下去：“苏格兰是公安的狗，这点已经得到确认，你知道要怎么做了吗？”
……诶？
我的大脑空白了一瞬，但很快就被“啊他果然还是暴露了”和“好快啊这么快就到了我随机应变临场发挥的时候”填满。
女人的表情没什么波动，但目光一直紧盯着我的脸，大概是想看我有什么反应，然后汇报给朗姆。
那我也只能开演了。
“还能怎么做……”我的声音和脸都冷了下来，从未在我脸上出现过的怒气和杀气瞬间释放出来，我想象着琴酒在此刻会是怎样疯狂的表情，突然露出残忍的笑容，“当然要让他吐出所有秘密，然后杀掉啊——”
接着就是用背景故事来证明我的怒气有迹可循。
“我明明那么信任他……叛徒……如果不是叛徒、如果那个女人没做叛徒的话，我现在也不会沦落到在这种地方处理尸体的地步！”
——背叛了我信任的我的「母亲」夺走了我的未来，所以我不能原谅同样背叛了我信任的苏格兰。我会完成任务，证明自己值得信任。
这一点得到了库拉索的认同，一支枪扔到我的手中，女人扬了下头：“会用吗？”
“虽然没试过不知道枪法怎么样，但是上膛和扣动扳机还是会的。”我回答说，“而且只要贴着脑袋开枪，就无所谓枪法了吧。”
她点了下头，最后说道：“如果需要帮助，叫莱伊和波本一起去。”
我立刻尖锐地反问：“他们中还有一个叛徒？”
“朗姆只是这样怀疑，还没有证据。”
留下这句话，浅色头发的女人很快离开了。我在会客室放空了三分钟，很快走向更衣室准备下班。
枪被我塞在挎包里，坐电车去苏格兰家的一路上我都有点慌，唯恐遇到小偷这种低概率事件，暴露我违反枪|支弹药管制条例。直到我用钥匙打开苏格兰家的门为止，我都没有想好临场发挥的内容。
枪里肯定装着定位和窃听器，也不知道面对枪口时，苏格兰有没有心情去看我打在手机屏幕上的字。
……好吧，他不在家。
我在熟悉的房子里转了一圈，去阳台给植物们浇了点水，然后给苏格兰去了电话。
苏格兰的身份暴露是还未公开的事，朗姆想要证明我的忠诚就不会把这事告诉琴酒，不然拿人头的必然不会是我。所以我只要和原先一样，像是朋友那样和他交流就好。
“梅洛？”青年熟悉的嗓音传进耳中，“好久不联系，你的任务结束了吗？”
“忙里偷闲而已啦，你什么时候回家？我可不可以在家里等你的手制晚餐？”
“你在家里吗？”他说，“我可能要很晚才回去。”
“唔……你现在哪里啊？我去找你好了，一起吃晚餐？晚点我还得回去。”
苏格兰很快答应：“我在涩谷，那我们涩谷站见？”
我咬了下嘴唇，应了下来：“好。”
实际上我对万圣节前夜有种近乎本能的恐惧，这一天不会变装不会吃南瓜也不会要糖，来到这个世界这几年的万圣节我都窝在家里看奥特曼的大电影。
如果有可能，我绝对不想在这一天出门，更别说是天黑之后去涩谷，这简直是要我的命——但如果不去，琴酒、或者库拉索，真的会要我的命。
挂掉电话，我从之前留在这里的衣服中找到一件纯黑的风衣换上，把枪塞进了内袋。
“……我讨厌万圣节。”
·
今晚的涩谷，该是多么的人流涌动？
打车过去的路上，我给莱伊打了个电话，想着如果他和苏格兰在一起，就先把他支开。但等待电话接通的时间里，我突然想到他发给我那封邮件。
他说的人难道就是苏格兰？他从某个渠道提前了解到苏格兰身份暴露的事，才想让「怪盗m」履行和他的约定，帮他偷走一个人，这应该是有可能的，但我已然光速拒绝了。
可这样的话，莱伊又是什么身份？应该不会是苏格兰在公安的同伴，不然完全可以跟他明说。这么想来，莱伊要么是其他组织的卧底，要么只是单纯欣赏苏格兰不希望他死去，无论是哪一种，他都已经在背叛组织的边缘跃跃欲试。
“梅洛？真罕见，你竟然会打电话给我。”
我不可能对苏格兰下杀手，但系统那边版权受限很多道具都借不到，能借到的价格也不一定在我的承受范围内，我不确定自己能独自帮他逃走。可如果莱伊能够帮忙，事情会简单很多……要不要赌一把？
“难得的万圣节，你难道不想跟我约会吗？你到涩谷站要多久？”
对面沉默了几秒，换下了刚才轻快的语调，有些严肃地问：“任务？”
“嗯，你来不来？我这就到了，一会儿把位置共享给你。对了，吉他手那边你也叫他一下，让他吃完饭过来。”
“——了解。”
莱伊的声音还是那么充满磁性，此时我却提不起半点兴奋。
我有自己的后路，死亡也只是去下一个世界，我在这个世界没有存下钱，没有买到能住的家，即便死去也带不来多少遗憾。可苏格兰没有，他还对自己身份暴露一无所知，不知道等待他的只有死亡。
这让我在看见他的一瞬间有点难过，他却毫无自觉地向我走来，笑容一如既往的温柔亲和：“好久不见，梅洛。难得见你穿黑色，是要扮演吸血鬼吗？”
我有点想说我在殡仪馆的职业装都是黑色正装，但这样好像会直接暴露我的来意，于是随意地摇了摇头：“只是单纯的出门时没穿外套，从留在你家的衣服里随便拿了一件而已啦，感觉还挺好看的。”
我拉着他去了一家我比较熟的店，七拐八拐进入小巷，很难说这地方还属于涩谷周边，和车站附近堪称百鬼夜行的混乱人潮，这里简直是一片祥和的净土。
一楼是一家杂货店，为了配合节日氛围装饰了很多南瓜和糖果手杖，还卖起了变装用的道具，我一眼就看见货架上的红色透明袋，那是可食用的果味血浆。一个简单的计划迅速在我脑内成型，我进店买了一袋血浆和一把削铅笔的小刀，还掩护似的买了一个小恶魔徽章。
如果我赌赢了，计划能够顺利实现，那今后大概就不会再恐惧万圣节了。
“来自吸血鬼的万圣节礼物。”站在店门口，我面对着苏格兰微微踮起脚，把血浆袋小心地放进他的胸前内袋，又把徽章别在了他外侧的衣领上，“要好好珍藏哦。”
他有些惊讶地看了我一眼，看起来想要说什么，最后却忍住什么也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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